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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旅途伊始

时分已近黄昏,静谧的山林有着令人惊悚的气息。迷雾鬼林由于终年大雾,毒虫猛兽对空旷光亮的山林倒很不适应,在大雾散去的白天,野兽大多是在休息,漆黑的夜间才是它们的天堂。

大力快步走在曲折狭长的山间小道上,黝黑的脸庞丝毫掩饰不住焦急的心情。他已等待半个时辰了,可左峰还未出现。他急忙向着左峰离开的方向找去,一点也没在意夜间迷雾鬼林的可怕,或许他根本未曾想过。

此刻他心里想道:“左叔待我不薄,我这一身力气都是他给的,左峰是他唯一的儿子,怎么可以这样…….”越想,大力心里像万千蚂蚁撕咬一般越难受,一急,大吼一声,‘左峰’,声音如虎啸般震动山林,惊起山林一片鸟飞。

大力,砰的一声,瘫坐在地面,双手抱头,不知所措。就这样,过了许久,至少大力是这样感觉的。

“力哥,我回来了”

大力猛的抬头,面前,左峰略微苍白的脸色,挂着笑看着他。大力突然紧紧抱住左峰,左峰直感觉透不过气来,体内经脉还有隐隐阵痛,可是他不愿放开,少年心中这样想着,“或许这样,大力起伏的心才会平静。”

半响,大力才放开,眼角泛着些许泪花,让左峰心中一暖,忍不住道:“奶奶说过,好男儿不流泪,我没事,大力,你看我这次摘到了七叶血色灵芝,很珍稀的哦。”

大力用力的点了点头,他不管什么灵芝,只要好兄弟能够回来就行。

天空已暗了下来,山林正逐渐被黑色淹没。树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沙沙声,夹杂着未知野兽的吼叫声,将兄弟俩拉回到现实中来,他们还处在危机四伏的迷雾鬼林之中。大力呀的一声,急道:“阿峰,我刚才大叫了一声,恐怕将野兽招来了。”

左峰倒也不急,反而淡淡一笑,道:“力哥,我们好久没有赛跑了吧,走,这次我们比一下。”

大力摸了摸头,哈哈大笑的点了点头。面对危险,年幼的兄弟二人出奇的镇定,只要二人在一起,世上还有什么能让他们动色的呢?

昏暗又幽谧的山林里,两道飞快的身影向山林外奔去,沙沙声,吼叫声已渐行渐远,只留下四处歪斜的杂草。刻钟时间,来到二人早先分离的地方,胸膛剧烈的起伏不停,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止住,大力扛起木材,道:“阿峰,走吧。”

左峰点了点头,二人肩并肩走在一起。笑过之后,左峰的思绪再次回到山谷里的红胡子道人身上,脑袋里全是上官甫御剑飞行的潇洒不拘,忍不住轻声念道:“蓬莱仙宗,红胡子,上官甫,长生……”,要是让上官甫知道左峰叫他红胡子,恐怕他胡子得气飞起来。

一旁的大力,见左峰低头说些什么,便道:“阿峰,在想些什么。”

左峰猛然回过神,忙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一会又轻声道:“力哥,有没有想过离开村子,到外面的世界。”

大力怔了一下,缓缓道:“没想过,不过我听奶奶说过,你和左叔都不属于这里,你就像村子里那棵唯一粗壮的大树,肯定是要离开的。”

左峰沉默了一会,又道:“力哥,咱们一起离开,到蓬莱仙宗去,好不好?”

大力扭过头看了看左峰,嘿嘿笑道:“我也想出去看看。”

就这样,很简单,二人决定离开平静的村庄,到喧嚣的世界中去,很简单,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简单的决定的。

油坊村,茅屋烛光下。

老妪慈爱的看着左峰和大力,双手还在不停的缝些什么。她静静地听着左峰说离开村落的事,眼光有些暗淡,但随即消去不见。半响,老妪才慢慢说道:“嗯,走前知会你爹一声。”左峰迟钝了一下,方重重点了点头。左峰和大力欢快的去睡觉了,老妪双眼移到桌上七叶血色灵芝,她知道它的价值,看到左峰胸口的血迹,她小心翼翼地包起,又继续低头缝起来。

第二天正午,温暖的阳光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时不时微风吹过,令人心旷神怡。左峰站在茅屋前,脸上满是挣扎之色,终究咬了咬牙,迈开步伐走了进去。屋内一如既往,一人、一桌、一床、一柜,简单的简陋,人还是醉的,酒瓶依然紧紧地握在手里。

止步,站立,左峰看着他,静静的,眼中充满了不解,困惑,愤怒,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为什么他从不好好看看我?难道我的出生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既如此,我又何须见他。左峰转身离开,却正撞见大力拿着酒瓶进来。

大力哈哈一笑,也不管左峰一脸不愿意的表情,拉着左峰进去,道:“左叔,酒来了,醒醒。”说罢,打开酒瓶,一股淡淡的酒香沁入心脾。这不是市面上卖的酒,而是村子里自家酿的小米酒,有着不一样的味道。大力知道左叔的喜好。

果然,左叔动了动鼻子,睁开双眼,却不再是空洞的眼神,因为正紧盯着大力手中的酒瓶。左叔翻身坐起,伸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淡笑道:“阿力来了,不错不错。”

大力哈哈一笑,将酒瓶递给左叔,道:“左叔,我这次来是来告别的,以后不能每天来给你送酒了,不过,你放心,我爹说过了,他会每天来送的。”大力说完,用手肘碰了碰左峰。

左峰看了一眼大力,无奈,低头轻声道:“我和大力明天就走,你…保重吧”。

左叔正喝着米酒,听到这,顿了一下,道:“嗯,你们的路要自己走,凡是不要逞强,第一并不好。”说完,继续喝着酒。

不过话说大力为什么每天要给左叔买酒呢?原来,大力的一身蛮力是左叔刚来到这个村落时教给他的,不过条件是大力每天要给他买一瓶酒。大力哪有钱呐,只能天天砍柴,交给村子东部的韩家,每天换取一瓶酒,由此,大力每天砍的柴倒是愈来愈多,身体也愈来愈强壮。

左峰和大力走后,左叔也已喝完了酒,喃喃自语道:“希望你的人生没有悲伤,天道,长生,哼,呵呵…”。声音透着无限凄凉。

夜晚,村庄的永远是静谧远离喧嚣的。满天星斗挂在无尽的夜空,发着光和热。茅屋里左峰和大力正一脸惊喜地看着摆放在面前的两件白色衬衣。老妪也挂着笑看着他们,老妪轻唤一声阿峰,“这是你爹给你的东西,收好”

听到这,左峰一愣,他心里还记得我?疑惑的接下。仔细看去,用一粗布包裹,显得很是稀松平常。缓缓打开,是一根约一尺长的细小短棒还有一件古黄色的内甲,小棒通体乌黑,隐隐有着细小纹路,两端切口光滑平整,密密麻麻遍布着细小圆圈,就像树的年轮般。内甲颜色虽然老旧,质地却是极其柔软。

一旁大力哈哈一笑道:“什么嘛,就是一根木头而已,左叔也真是的。”

左峰却不这么想,小心包好,放入怀中。见到左峰收好木棒,老妪笑了笑,道:“好吧,明天你们就走了,家里不要记挂了,记住,无论外面发生什么,累了就回家,好好休息吧,明早还要早起。”

左峰和大力眼中泪光闪烁,但强行止住泪,齐声道:“嗯,奶奶。”说罢,二人起身回房休息去了。

这一夜,是左峰即将离开村庄的一夜,翻来覆去,不知为何无法入睡,许是兴奋与不舍吧。不知什么时候,左峰模模糊糊,来到一片深山老林里,忽然,又来到一山洞处,外面站着一群以树叶藤蔓为衣的身材矮小的人,正焦急地注视着洞内,奇怪的是每个人都看不清面容。

恰在这时,一声轻喝,咣的一声,一道白衣倩影冲出重重包围,站在高空,凝视着众人。之后,众多身影蜂拥而出,分成三方,成犄角之势包围住少女。少女脸色一变,全身白芒亮起,凝神戒备。

一声大喝,直震的人耳膜生疼,“这就是所谓的正道中人,居然和妖孽之辈欺负一位弱小女子,哼……”,人未至,金色巨剑呼啸而来,立在少女身旁。少女脸上一喜,道:“天哥,你没事吧。”

人群外侧,一白衣年轻男子悬在半空,长发飞舞,颇为意气风发,炯炯有神的双眼关切地注视着少女,道:“梦纱,别担心,有我在。”左峰只感觉这人有些熟悉,却看不清面容,也说不上来。

人群中一身道袍的青年见到白衣男子,讥笑道:“师弟,你不顾师门,为何不将神物交出,而且竟和魔域之人有所交集。”另外两方也发出阵阵嬉笑声,道:“大家不必多说,出手夺下便是,他们可只有两人,我们怕什么。”

白衣男子脸色一变,少女梦纱望向道袍青年,苦笑道:“师兄莫不是也加入他们。”道袍青年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少女静静地立在高空,竟笑了起来,从怀中拿出一根黑色的东西,道:“你们是找这个吗?”

道袍青年眼睛猛一收缩,黄光一闪,惊鸿般冲向少女,可令人想不到的是,三方竟同时出手,白衣男子大吼一声,“不要,梦纱,快…”,万道光芒一瞬即逝,巨大声响淹没了声嘶力竭的大喊,只留下少女一行清泪,纵有再强的道法,也抵不住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少女用尽最后一点气力,一道黑芒飞至白衣男子身旁……

这一刻,左峰只觉心好痛,好痛…,他在怒吼:“不要,不要,不…”

猛然惊醒,全身大汗淋淋,大口喘着气,左峰突然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少女最后的眼神依然留在左峰的脑海,柔情、不舍,渐渐变得冷漠。

为什么看不清面容,那让自己心痛的美丽的面容?左峰没有注意到,床边粗布内黑色木棒闪过一丝微弱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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