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决事件后,两人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住宅中。出乎意料的,原本对事件极为热心的颜汐和夜云两人竟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向如月轩询问其中的经过,只是确定了事件已经解决了之后便不再多说。
不过无论如何,至此,这桩三百年前的无头悬案也算是水落石出了。在将事件的经过上报给易青寒后,应如月轩的要求,那处住宅也不再接受购买。之后的几天中,或许是因为受悬案解开的影响,南城区又来了几户新的住民,两名少女也感觉热闹了不少,自然是皆大欢喜。
不过,唯一一点让如月轩挂心的,便是颜汐交由她们送给易青寒的那封信。
信送到易青寒手上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是他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如月轩还清楚的记得那位水神使在看到信件上那个月神殿特有的封印时的表情——混着惊讶和悲伤,一种无法言说的苦笑。而在听说颜汐希望见他一面时,他脸上流露出的那种踌躇不定的表情,更是明显之极。这与平日里总是摆着一副高深莫测的微笑的易青寒简直判若两人,任如月轩再笨也能猜出,他与那位月神使颜夕之间,必然有一些什么往事。
而此时,那张羊皮的信纸,正静静地躺在水神殿后殿书房的桌案上。白发的男子正在房内踱步。他已经许多天没有合眼了,即便如他这样的上位神族拥有着不朽的神体,但精神上的疲倦依然是显而易见的。他再次瞥了一眼那张这几天看过了无数次的信纸,用有些干哑的声音自语道:
“颜夕……原来你早就已经猜到了么?也罢,我便去见她一面吧,关于颜夕转世的事情我也应该告诉她吧。”
下一瞬,在水雾弥漫间,男子的身影仿佛融化在空气中一般,悄然消失。
“你终于来了。”南城区的某处住宅的静室内,正在打坐的颜汐突然说道。
“我应该庆幸你没有被‘凋零’影响吧。”颜汐的背后突然弥漫起一阵水雾,易青寒的身影从其中渐渐的显现出来:“否则我也不知道再和谁去说她的事了。”
“你应该也知道,我并不是神族,‘本源’对于神族的规则在我身上并没有作用。”颜汐并没有回头,只是淡然道:“哦,今天是青衣么?你已经做了决定了?”
“没想到她在三百年前就已经看到了今天的情况。”易青寒叹了口气,道:“不愧是预言师颜夕……即便是如今的我都没有知道的这么详细。”
“可是她看不到自己的死!她更看不到你的懦弱!”颜汐冷笑道:“我妹妹是那么相信你,可是那时候你却不敢前进一步!易青寒,你这个废物!”
“我……”
易青寒面色一变,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过了许久,他才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道歉?道歉就有用……”
老人的情绪有些激动,然而,此时易青寒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声音哽住了。
“颜夕她,已经转世了。”
“你……你说什么?”颜汐的声音有些颤抖。
“颜夕……她已经转世了。而她的转世你也已经见过了,名字就是如月轩。”易青寒的声音很平静,但在颜汐耳中,每个字都仿佛有千斤之重:“‘凋零’的规则,在‘凋零’后出现的第一个同属性,必然是神使转世。还有,那份从灵魂传来的熟悉感,我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颜夕。”
老人无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沉默保持了许久,颜汐方才开口道:
“信你也看过了,你准备怎么做?我知道你是紫家的人,但是这次他们的动作太大了,已经准备了三百多年的计划,只怕现在的平衡是要彻底被打破了。”
“我不能在明面上表态,毕竟这事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如果现在进入云家的阵营只怕会被特别针对。”易青寒摇了摇头道:“反正现在他们还没有十足的把握,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动手。你见过夜云那个孩子吧,她对紫家的仇恨很深,虽然她隐藏的很好。但是我可以看出来,她想通过水神殿进入军队。我们只要顺她的意,在背后推她一把,以她的天分,我们到时应该会有一个相当强大的助力。”
“反倒是云家那边,以我们两个的身份很难联系到他们啊。”易青寒为难道。
“不过说起来,你居然还愿意相信我么?”易青寒道:“如果我回头把那封信和你的话转达到紫家老爷子那里,你恐怕就危险了吧。”
“你若是敢这么做,我不介意杀了你。”
突然,静室的角落中杀气弥漫,一个冷漠的男声传来。在空气之中,一个身着年轻男子悄然出现,易青寒不由得一惊。
黑色短发、白色长衫,永远没有表情的脸,加上完美到甚至能骗过水神使的掩藏气息能力,整个天界符合这些条件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云家现任家主的长子,云神使,云逝羽。作为云家暗杀部队出身的神使,他所擅长的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战斗,而是纯粹的杀戮。也正因为这样,他的修为虽然不如光神使,但即便是光神使也不敢说能在他面前全身而退。毫不夸张的说,他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天界单兵最强。
“这事关乎云家的存亡,云家自然会全力配合。”云逝羽道:“虽然我不相信你,但是月的预言我还是可以相信的。”
“那么现在,我问你,”老人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青衫白发的男子,道:“易青寒,三百零五年前,你在湖心岛上说过的话还记不记得?”
“我记得,而且,我的初衷,未曾改变。”易青寒平静道。
“我虽然很讨厌你,但是我也很了解你,那么,我也可以相信你。”颜汐淡淡道:“如果你还是当初的那个易青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