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也是,心里有一个绳索围绕起来的问题又怎么可能轻易睡去。那晟翻了个身看了看床头的闹钟,这个闹钟是音律衡送给她的,闹钟上面还贴着他们两个人的大头贴,现在时9点50分。
离慕容坤约定的11点还有那么一个小时左右,自己到底要不要去仍是没有答案,想去却觉得不应该去。那晟把头埋在被子里,拨出了音律衡的电话,只要有困难,只要难以抉择,似乎这个人就在她旁边令她心安。电话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是音律衡温柔如水的声音,“喂。”
那晟将这件事情说了一遍,电话那头换来的是沉默。那晟的心也跟着那边的声音慢慢下沉,在某个不显眼的角落,不见了。
电话那头似是一阵无声的叹息,“你和他和好吧,小晟。因为你们本来就注定是一对,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非要把事情闹成这样呢,我相信你去了会有一个好结局的。”
其实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不过期待其他人和自己有一样的想法罢了,那晟握着电话无声地笑了笑,“谢谢你。”
音律衡默默地挂掉电话,手指轻轻地抚住额头,他坐在卧室的墙角上,那是一片阳光无法照耀和温暖的地方,所以他就要自己温暖自己,自己露出温柔的笑容好让这个世界他爱着的人欢心,其实只要她快乐,自己又有什么可以强求的呢?
一个带着铆钉的项圈,一个黑色的唇钉,那晟满意地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将化妆包扔在了一边。青春的容颜,张扬的个性,这些东西能维持多久,只怕是一会就会消散了吧。最讨厌听的话就是老了以后你就会后悔,可笑!那晟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如果连现在都无法把握那么哪有什么以后!
收拾完自己,指针指向了10点30。这个时候出门应该刚刚好。那晟将手机拿起来准备装进包里,手机在这时候却自顾自地响了起来,是陈依依的电话,恐怕是关心一下看看自己现在好不好吧,那晟微笑着接起电话,却没想到电话那头是陈依依失魂落魄的声音,“那晟…那晟,你可不可以现在来医院一趟?”
“怎么了?”那晟一听医院这个词立马紧张了起来,难道陈依依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陈依依的声音颤抖并且带上了一丝哭腔,“是东拓少爷!”
那晟心里“咯噔”了一下,可是声音依然很平静,“东拓源?他怎么了?”
“他出车祸了,今天早上…”陈依依几乎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他…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赶紧来医院吧,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最后…一面…那晟心里的冷意从四面八方袭来,狠狠地撩过心脏通向五脏六腑。虽然她已经不喜欢东拓源了,虽然她和东拓源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好好的一个活人,昨天才见到的一个活人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晟深呼吸了一下算是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你们在哪个医院?”
“第一附属医院。”陈依依由于哭得太厉害,吐字不是很清晰,可是那晟仍然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几个字。可是如果现在去了医院,那么和慕容坤的约定又将如何?那晟闭上眼睛似乎就能感受到慕容坤桀骜而又冰冷的面孔正在离她慢慢远去,她想追上去,伸手去抓,徒留的只是空气,手中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感觉环绕内心。这时候东拓源却又血淋淋地出现在她身边,幽恨地看着她似乎指责她为什么不肯完成他最后一个心愿。
那晟睁开眼睛,心下一横,将短信发出去给慕容坤:等我,我会过去的,只是突然有急事要处理,你一定要等我。
妈妈开车载着那晟去医院,这几天那晟都没有怎么休息,所以精神一直不怎么好,在车上竟睡了过去,到了地方妈妈把她叫起来她才恍惚醒了过来。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慕容坤手拉手走在悬崖边上,然后慕容坤不小心踩空了,她紧紧地抓着慕容坤生怕他掉下去,但是慕容坤只对她冷冷一笑便松开了她的手掉下了悬崖。
这是个怎样的梦,这个梦里面她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那晟此刻也没有深深研究,只是一路狂奔到了陈依依告诉她的病房。一进门就看见躺着的被包裹成木乃伊一般的东拓源,还有在旁边一直哭泣的陈依依。那晟安慰似的拍了拍陈依依的肩膀,“他怎么样了?”
一旁的医生缓缓开口,“他出了车祸,很严重,怕是活不久了。”那晟一怔,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东拓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医生见那晟那副表情不由说道:“想必你和这个病人有很深的缘分吧,和他说点什么吧,他还是能听见的。”
陈依依给那晟让出一个位子,那晟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坐了下去,医生将那晟的手放到东拓源的手上,那晟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但终究没有抗议。“东拓源。”那晟缓缓地说道,“我都不知道要和你说什么,好像有很多很多话可以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每次看到你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一片空白,现在看到你躺在这里,我仍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你非要听我说话,那么我只想告诉你,快点醒过来吧。”
东拓源的手动了动,他的眼睛一瞬间睁了开来,手紧紧攥住那晟的手腕,那晟和陈依依皆是惊喜不已。“嘭”的一下,病房门被关了起来,医生出了病房,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这三个人。
“你…”那晟似乎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东拓源握着她的手的手劲不像是一个临死的人而像一个健康的正常人!那晟看着陈依依,陈依依没有丝毫不对劲她还一直沉浸在东拓源醒过来的喜悦里。那晟冷哼一声,她全部明白了,“东拓源,你给我松开手!”
东拓源顿了顿却加强了手腕的力道。那晟冷笑道:“你根本没有出车祸,那个医生也不过是你找来的托儿,对不对?!”她这么一说,陈依依不禁愣了起来,脸上快乐的表情瞬间黯淡了下去。
东拓源从床上一股脑坐了起来,拆掉身上的绷带露出得意的笑容,“你说的没错,我昨天就告诉过你,无论用什么手段我也会将你留在我身边!”
那晟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她是真的发怒了,“那我也要告诉你,这天底下还真没有谁能绝对把我留住!”
这是一场怎样的闹剧,这场闹剧又要以怎样的方式演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