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儿,今天就别去了吧?我看这天就要下雨了呢。”
柳提香站在屋门口朝着已经九岁的玖儿喊道。
“没事,我再去等等吧,晨姨,你快回屋吧,小心着凉。”玖儿手拿着两把伞快步跑出明月小区,向游乐场飞奔。
两只手分别拿着一把伞,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前方,哼着小曲一路小跑着。
在街角口处,一辆豪华的车停在了她不远处的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从车上先下来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随后,又从门的另一侧跳出了一个小女孩,接着,又下来一个女人,玖儿望着不远处的这一幕,心想着这个小女孩的幸福,有爸爸,有妈妈的小公主。她也很渴望有那么一天,他会拉住妈妈的手玩遍整个游乐场……
可这一切似乎只成为了一个幻想,玖儿手中的伞掉落在地,天空也下起雨,然后慢慢变大,女人身旁的男人为她撑起了一把伞,为她们母子遮住雨滴。
玖儿清楚的听到男人成熟的嗓音里说出这么一句话:“老婆,我们还是回去吧?你身子虚弱,着凉了可不好。”
女人仍是那样温柔的笑着:“伍儿似乎很喜欢下雨,空气那么清新,多让伍儿呼吸一下空气也好。”说着,还满是宠爱的抚摸了一下女孩的脸庞。
“嗯,爸爸,妈妈说的对,伍儿要呼吸新鲜空气!”小女孩跟着附和。
“妈妈……”
玖儿站在街口处看着那期盼了两年的身影,她低低的抽噎着,憋了两年的委屈终于按捺不住,捂着嘴向相反的地方跑去。
这一天傍晚,她没又回到养父母的家里,而是回到了那个长椅上,任那细小的雨滴打落在她瘦小的身板上。
原本她所期盼的场景一一破灭了,现在,她真的成为了明一璋口中的野丫头了,她也真的被妈妈抛弃了……
玖儿原本想拉着妈妈的手玩遍游乐场的,她还计划着当妈妈带她走的那一天,她还想当着明一璋以及其他孩子的面说:“看!我也有妈妈,我不是野丫头!”
如今,她的童话已经不复存在,妈妈的身边已经不需要她的陪伴了,妈妈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女孩了,那个女孩已经将她的位置给毫不留情的给代替了。她的妈妈,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了……已经……忘了她了……
“玖儿……玖儿……你在哪?”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柳提香再也按捺不住,带着自己的丈夫及儿子就赶到游乐场。
“玖儿!玖儿,你怎么了?别吓晨姨啊!那到底怎么了?说话啊!”
柳提香丢下手中的伞忙将外套披在玖儿的身上,一脸担忧的看着玖儿。
“玖儿,你说话啊,告诉哥哥,你怎么了?”晨子皓也担心的蹲下身子摇着玖儿的肩膀,希望她发出声响,但玖儿的眼里始终呈呆滞状态,似乎与外世隔绝一般。
“提香,我看还是把玖儿先抱回去吧,在这一直呆下去也不是办法。”晨明森(养父)在旁皱着眉头说道。
“好好好,快把她抱回去。”
晨明森把手中的伞塞给柳提香,双臂抱住玖儿那蜷缩在长椅上的身子从游乐场里跑出去。
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后,四个人的衣服都已经湿透,而玖儿的身子已经烫到了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
“妈,怎么办啊,玖儿发烧了!好烫啊。”
“什么?”柳提香赶忙赶过来,手放在玖儿的额头上,“天哪!怎么这么烫?小皓,快,照顾好玖儿,我去买药!”
“妈,外面那么大的雨……”
“诶呦,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了!”
说着,她便已经踏出了门槛。
“妈……妈妈,别丢下玖儿……玖儿好想你……别丢下玖儿好不好……别丢下玖儿……”
床上,玖儿不安的扭动着身体,双手努力的抓着天空,发红的小脸皱到了一起,眼角流着滚烫的泪珠。
“玖儿,你怎么了?玖儿……”晨子皓乱了手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爸!这可怎么办?!”
在旁的晨明森坐在椅子上抽着烟,脸色凝重:“我现在在担心你妈妈,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
这时,晨子皓才惊然发觉,柳提香已经去了40分钟了,而平常只需不到20分钟就可以跑个来回……
“这样吧,小皓你在家看好玖儿,我去找你妈妈。”
……
“诶呦,没事,我就是不小心嘛!只是扭到脚而已,别担心。”明月小区附近的小型医院内,柳提香躺在病床上安慰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你看你,就不知道小心一点,要是我不去找你……”晨明森也责怪着,但随后又转过头看向另一个病床上的玖儿。
直至昨晚到今天清晨,玖儿始终保持着昏睡状态。
“玖儿这孩子,真是苦了她了……”柳提香哀叹道,“昨天晚上,我遇见她妈妈了……”
闻言,晨明森和晨子皓都吃惊的望向柳提香。
柳提香苦笑:“其实,她妈妈早就知道玖儿在我们这里了,我们每个月收到的生活补贴其实都是她妈妈给我们的抚养费,她对我说让我好好照顾玖儿,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偷偷的看玖儿了,具体因为什么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是在那看见她的?我想见她!”晨明森低吼,对于她这种不负责任的母亲,他很想见见。
“就在我刚下小区门口处,她就在哪……我和她没说几句话她就跑掉了。”
“那你有没有问她为什么不要玖儿?”
“嗯……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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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请问,您是柳提香吗?”
柳提香刚匆匆跑下楼,一个声音就从她身后传过来,柳提香疑惑的转过头,望着面前这个衣着华丽的漂亮女人皱起眉头:“你是……?”
“我……”
“你是玖儿的母亲?完颜沉音?”柳提香加重了语气打断了女人的话,玖儿和这个女人的神韵太过于相似,所以柳提香才这么肯定的说出她的名字。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抹了一把泪:“是……我是玖儿的母亲。”
“哼,玖儿犯什么错了吗?你怎么狠下心来把她抛弃?嗯?你知不知道玖儿每天都在那个长椅上等你?”柳提香转过身来一步步逼近完颜沉音,而她则是一步步的后退,眼里涌出泪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拜托你,帮我好好照顾她,如果那些抚养费不够的话我会再寄些给你们,我今天来就是想再见见玖儿最后一面,以后……以后我可能……提香,我求你了!”
完颜沉音“扑通”一下便跪了下来,还没等柳提香反应过来,完颜沉音就站起身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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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就去追她,后来一不小心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柳提香指了指自己的腿淡淡的说道。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自己来照顾我呢?难道真的是因为玖儿太淘气了吗?”
突如其来的抽噎声从另一个病床上传来,玖儿委屈的坐起身子抹着眼泪,明明……明明她是那么听话……她从来没有和妈妈顶过嘴,爸爸去世之后,仅6岁的她便开始为妈妈减少麻烦……可,为什么?
“玖儿……?”柳提香掀开被子准备跳下床来,却被晨明森拦住,“玖儿乖,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告诉晨姨?刚刚晨姨只是在讲故事呢,你别放在心……”
“妈妈!”
医院的病房内,一声稚嫩的童声响彻整个病房,玖儿蹦下病床,一下子抱住柳提香,哭声越来越大……
柳提香愣住了,对于突如其来的这个字让她的大脑有些死机……
“玖……玖儿,你刚刚,说什么……?”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玖儿的眼睛。
“妈妈……你是我妈妈!”玖儿坚定的大声说。
这下,不光是柳提香愣了,就连晨明森和晨子皓都愣住了,曾经那两年里,柳提香不止一次的想让玖儿做她的女儿,但玖儿都拒绝了,当时那充满期待的声音还回响在她的耳边:“晨姨,我相信妈妈还会回来的,我们不说这个问题了好不好?”
“玖儿……你?”
玖儿暗下眼神,挣脱了柳提香的怀抱,“难道你们也不想要玖儿吗?”她当真那么不惹人爱吗?
“不!怎么会?晨姨……啊不,妈妈高兴还来不及呢!”柳提香激动地拔掉手上的针管,跳下床紧紧的抱住玖儿的身体,那种力度,像是要把玖儿融入她身子里似的。
“呵呵。”玖儿终于露出了明媚的笑。
“明天,啊,不,就今天!我带你去登记户口去!”
“嗯。”玖儿用力的点了点头,但随后,她的脸上又浮现忧愁的模样,“妈妈……我不喜欢完颜玖月这个名字,你帮我换个名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