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地球真的一直在转动,那么是什么让这个世界转动不休?”窗外各色的霓虹灯在开车的休斯脸上留下明明暗暗的痕迹。
约瑟夫留在了雁南山那里,这句话也许是问车里所有人的,也许是问叶青的,也许是休斯的自言自语。答案不知道有多少,也没人知道休斯为什么要问。
亚瑟的死过去了那么多天,念狼的利剑时刻悬在头顶,毫无头绪地从坎特伯雷到阿莫高再到金山寺,可每次当他们以为已经触摸到了报仇的皮毛,它却又转瞬无踪。人们依然在奔忙,地球依然在转动,也许真的是那样,地球少了谁都是一样的转。
卡尔咬牙道:“老子不明白什么转不转的,只知道现在我最想杀了那个害死亚瑟的狗杂种。”
卡缪尔“嗤——”地哼了一声:“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卡尔猛地看向卡缪尔:“不想给亚瑟报仇,你跟着我们跑什么。”
“老子看麦子看得烦,就爱到处跑,你管得着吗!”卡缪尔毫不示弱地瞪着卡尔。
“命运。”卡尔和卡缪尔转头看着阿芙,不明白一直注视着窗外的阿芙为什么说出这个词。
“我说,地球一直转动是因为命运如此。”阿芙眼中折射出街道两旁路灯的光。“难道不是吗?你们有没有想过,地球上的风霜雨雪,地球上的生老病死,甚至它自身的转动,都和它无关,只不过承载这些是它的命运。”
“世界上的一切,都和这个世界无关。阿芙小姐说的别致,我们中国有个古人写过这样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这位古人还活着,阿芙小姐也许可以和他探讨一二。”叶青淡淡地看着阿芙,正像他这句话一样不咸不淡,让人听不明白其中意味。
车子正在穿过稻田的公路上飞驰,阿芙没有再继续讨论,眺望着远处暗沉的青山。灯光渐渐璀璨,车子也驶进了金碧辉煌的香格里拉酒店。彬彬有礼的门童将几人引入的不是各人的房间,而是一个装饰华丽的会议室,等着他们的是一个正吞云吐雾的大佬。炫耀般戴着粗大黄金手镯和黄金项链,衬着脖子上露出的半条刺绣龙爪,整个人如同休憩的黑熊。可他那眯着的眼睛里射出的光芒证明他此时是如何的全神贯注、蓄势待发。
门童也没有离开,而是关上了房门,倚在门旁,引得几人也多关注了他几眼,只不过这门童看着文质彬彬,一幅无害的样子,让人生不起打斗之心。
黑熊般的男人打开了一瓶白酒,顺着长桌滑到了几人面前。门童摸出数个古瓷杯子,斟满了放在了长桌上,做了个请的姿势。几人莫名其妙地被人请来喝酒,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阿芙已上前满饮了一杯。需知阿芙几乎滴酒不沾,不闻不问地这一杯下肚,大家都是目瞪口呆。
“好,够豪气,雁老认识的人,果然都不寻常。我黑熊三生有幸,认识了几位朋友。”这男人人如其名,站了起来更像个黑熊了。哈哈大笑着,黑熊也自斟自饮,喝了一杯。
阿芙又倒了一杯,正待再饮,被休斯按住了:“你这品酒师的舌头是不要了吗?”阿芙笑了笑,放下了手。
看着阿芙若无其事的笑,休斯不由得心头一颤,道:“亚瑟叔叔死不瞑目,你可不要做什么傻事!”
黑熊指了指门童,道:“这是端木光,我的助手,雁老把你们的事通知我了。之前我们的兄弟在边境看到了那个奇怪的符号,正好那里的一批货出了问题,我们两个和你们一起去边境找符号的线索。不过在那之前,你们要帮个小忙。”黑熊打通了电话,几个大汉抱进来两个箱子,里面都是黄酒。一个大汉各从里面拿出一瓶放到了桌子上。
“有人给了我们一批货,是掺在酒里带过来的,可是来的时候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酒里都有货。你们谁帮我看一看,只要发现有一瓶不对,我就带你们去找线索。”黑熊大手一挥,将酒推到了几人面前。
“你的货,你的货是什么?老天,我们怎么会相信一个不明来路的雁南山,你这个人渣。亚瑟在天之灵不会允许我们和你这种垃圾为伍的。这种害人的货,我们一个都不会忙你们查的。”阿芙大叫着转身就要出门。
休斯连忙拦住了阿芙,转头看着黑熊道:“我们虽然杀人,但从不沾这些害人的东西。你如果肯好好带我们找线索,就把这些东西收回去。如果硬要我们帮忙,咱们就在枪口上好好讲道理吧。”
端木光叹了口气,说道:“虽然你们误会了,但是我们做的事也好不到哪里去。雁老只是放出了话让知道线索的人帮你们,我们怎么也得给雁老个面子。大哥,不如你在家里镇守,我和他们去看一看。”
黑熊哼道:“你哪能去,你只会摆弄那些数字。算了,你们也累了,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就带你们去边境。”
阿芙转身向门外走去,长发带起了一道风,随着开关门的声音还有一句话:“我才知道,地球不停的转,是为了甩掉身上那么多的肮脏。”
浓密潮湿的山林,紧贴在身上的头盔和迷彩服,被飞机运送到这里的几个人还没走一半的路程,都已经大汗淋漓。端木光歇了几次,依然是拖拖拉拉地走在后面,黑熊带来的几个人都是好手,轮流带着端木光倒不至于掉队。阿芙和半夜回来的约瑟夫走在最前面,叶青最后,看样子游刃有余地照应着大家。
一行十数个人,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喘息,突然叶青一下子纵身扑倒了前面的端木光和扶着他的大汉。伴随而起的是子弹击中土地的沉默响声。几个人都是刀头舔过血的,立刻分散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尽管没有子弹再射出来,但是他们可以肯定,狙击手一定没有离开。
卡尔对着卡缪尔比了个手势卡缪尔把外套扔向背后的一棵树,伴随着子弹击中外套的声音,卡尔从背包里拿出手雷扔了出去。虽然被枝叶阻挡,他们还是听到了濒死的呻吟。
卡尔挑了挑眉,小心地露了个头,没有狙击手的枪响。卡尔和卡缪尔互相掩护着到了那个呻吟的人旁边。
卡尔正待翻过那个伏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人,一道阳光折射在刀刃上的闪光刺进卡尔的眼睛,卡尔迅速就地翻滚到一旁。
刀光如影随形,消无声息地又向卡尔背后袭去,“当”的一声,是卡缪尔抽出背包里的枪挡住了刀。黑色风衣急速划破空气的尖鸣和卡缪尔的枪声同时响了起来,两方都很有默契的装上了消音器。
暗无声息的刀光在这密林里显然比枪好用得多,也比赤手空拳的卡尔好用得多。卡缪尔侧头躲开刀刃,肩膀就是一痛,刀刃急旋,再向他的脖子袭来。并没有预想的痛,叶青手握匕首,顺着刀刃的去势划动,拨偏了刀的方向。用刀的人没想到被持匕首的人逼得如此之近,不由得向后跳开。他跳得快,叶青也追得快,刀尖紧追用刀人的咽喉丝毫不放。
那人左手一翻,一只手枪对准了叶青。趁着叶青躲开的瞬间,用刀的人滚向一边,卡尔看准了,一下抓住了那人的脚踝。刚将那人拽倒,“砰”地一声枪响,那人左手的枪已经击碎了自己的头。
“这是死士,我还以为只存在于古代。”追来的黑熊看到了这一幕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