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晕眩。
身体感到无边的空洞。
以及深刻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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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她的伤口为什么一直不能愈合?……”
“失血这么厉害竟然都没有危险……”
“真是奇怪的体质……”
……
↓
哄杂的吵闹声,很烦人。
“行了,别多话。”有些熟悉的低沉冷静的嗓音。
说话者瞬间噤声,低低的招呼了一句,陆陆续续的开门离开了。
安静下来的那一刻,隐约总感觉周围的空间变成了空洞,什么都没有了。
似乎就只有她一个而已。
可是那个人的呼吸声却依然清晰可闻。
“卢兰德,确定她没事吗。”
“大人,只要她的伤口愈合,就不会有事了。”
“嗯。”
伤口愈合?对了,她受伤了。玻璃的碎片划破了脸孔,仅仅是一个很小的伤口。
却能把全身的血液都流出去。
真可笑啊。
突然不想继续面对这黑暗了,想要看到光。
嗯,同样可笑的一个想法。
但是,这不正是每一个她这样的人所不停向往的吗?
从黑暗到光明。
从希望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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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睁开眼,风舞扬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放在床边架子上挂着的红色液体瓶。
粘稠的鲜红液体顺着软管慢慢的留下来,进入她手上的静脉血管,一点点充盈空虚的身体。
微微垂眸,第二眼看到的是那个坐在房间窗口旁边的男人。
依然熟悉的黑色散发,黑色风衣和军靴,姿态自然又优雅的半垂着头,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一张报纸。
在她注视不过三四秒的时候,就很有感应的抬起了头。
白皙的俊朗的脸孔,半掩在黑发下的犀利眼眸,眸光被窗外进入的光线柔化了些许,感觉很是温和。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果然是那样熟悉的低音。
“我……怎么了?”风舞扬感到嗓子有些哑,身体很疲倦,没有一丝力气。
“你的宠物跑到了我的古堡门口挠门……管家很奇怪所以叫人跟着去看了一下,发现咖啡店没开门,二楼阳台的玻璃碎了,所以撬开了门上去,看到你满身是血的倒在阳台门口,所以叫了急救车把你送到了镇上的医院里。”
“医院?!”风舞扬一愣。回过神后立刻挣扎着要起身。
“你做什么?”索拉德折好报纸放到一边的茶几上,看到她的动作微微蹙了下眉。“你失血的状况很严重,最好乖乖把这瓶血浆输完。”
“我不要在医院!”风舞扬低嚷了一句,依然故我的挣扎起身,只是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她根本坐不起来。
“你现在在我的古堡,不是医院。”索拉德淡淡的说。“镇上的医院没有办法处理你的伤口。”
风舞扬惊骇的看着他。他话语中隐含的意思让她的心脏猛地一收,以至于忘记了他话语的前缀。
什么意思,他们发现了她体质不同与常人!?
索拉德看着她的表情轻轻耸肩。“我以为你有血癌……不过我的医生说你只是血小板低于常人而已。放心,现在伤口已经止住了。”
风舞扬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发现在脸上的伤口处贴了一块类似创可贴似的东西。
没有感到丝毫的放松,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压抑的更加厉害。
可以制止她不停出血的绷带……平常人真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过索拉德似乎不知道他自己说了什么一样,放下交叠的双腿慢慢站起来将手放进了口袋里。“卢兰德——我的私人医生说你这段时间最好多补充一些血浆来调整失血过多的身体,所以咖啡店这两天你就不要管了吧,现在这里把身体养好再说。有什么事情就摇铃,会有佣人来帮你的,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
“非常感谢您,公爵。”风舞扬回过神冲他轻轻点头。
“没什么,”索拉德轻轻摇头。“我早该想到你一个女子独自住在每人的小镇上会很危险,却没有早点采取措施,结果发生了这种事。我会派人去好好调查这件事的,你放心吧。”
“有劳您费心。”风舞扬无力的叹息。“不过我没有损失什么东西,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应该只是寻仇吧。”
“寻仇?”索拉德微微回眸看向她。“看来风小姐是知道什么了。”
“是的,我知道。”风舞扬点头。“那个来找我的人我知道是谁。”
索拉德沉吟片刻。“那么风小姐的意思……”
风舞扬淡淡的挑起唇角。“不用麻烦您了,公爵,这件事我已不想再提。”
“那好吧。”索拉德很尊敬她想法的点头。“既然这样那么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不过如果风小姐很困扰的话我会帮忙的。”
“感谢您的好意。”风舞扬应了一声。
“我想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索拉德冲她微微点头,然后开门离去。
“……嗯?”风舞扬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他说了什么。
“您……”您这种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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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从睡眠中醒过来的时候,风舞扬看到床边的血浆不知道何时又换成了满满一瓶,床头柜上放着尚且温热的白粥和其他一些食用的东西,还有清水。
力气总算恢复了些,风舞扬慢慢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看着那些餐点无奈的笑笑。然后端起水杯。
“说起来麻烦还不止一个……”这段时间借宿鹰堡虽然是她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她受了伤,根本没能力去做自己的工作。而且鹰堡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身体特殊,只会拿她当做一个有些奇怪病症的客人,可是病的再奇怪也不可能不吃东西吧……
没错,——不吃东西。
确切来讲她是不能吃东西。
除过清水以外的任何物质进入胃里都可能让她吐得天昏地暗。
这样子的话她要怎么处理这些食物好呢?
正当风舞扬在思索要用什么理由拒绝以后的三餐的时候,有人敲了门轻轻走进来。
“风小姐。”穿着女仆装的年轻少女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您感觉怎么样?我让厨房给您准备了粥……哎呀对不起我忘记了您的手不方便竟然让您一个人来……”她看到完整的摆在床头的餐点又看了看她连接着输液管的手懊恼的叫起来。
“风小姐,要不要我帮您?”
“不用了。”风舞扬摇头。“我现在还不想吃。”她现在还没找到足够的理由。
“不吃怎么行呢卢兰德医生说您的身体很虚弱……”小女仆皱皱眉头不赞同的说。
“我喝点水就好。”风舞扬开始叹气。
“可是喝水没有营养啊,风小姐您现在需要补充营养!”小女仆义正言辞的说。
“可我现在真的吃不下……你希望我吃完了又吐出来吗?”风舞扬用水杯敷了敷额头,无奈。
“可是……”“莲娜,你先下去吧。”有人打开门轻声吩咐道。
“卢兰德医生……风小姐不肯吃东西。”
风舞扬抬了抬眼睛看去,一个穿正装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口。
那就是索拉德的私人医生卢兰德?风舞扬握紧了水杯。如果她的问题都是他处理的话,她可不可以认为这个人其实真的知道些什么?
“好了,我会处理的,你先下去吧。”感觉到风舞扬探究的目光,卢兰德医生轻声对女仆莲娜说了一句,然后将她推出门。
待房门关住,卢兰德医生面向风舞扬微微笑了笑。“感觉好些了吗,风小姐。”
风舞扬把水杯放回床头柜,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医生,没感觉到任何非人类的气息。
“谢谢关心,我现在感觉不错。”她暗暗皱了下眉头,依然有礼的回应道。
卢兰德医生走过来看了一下血浆瓶,调整了一下液体流速,然后对她开口道:“我想知道以前风小姐你受伤的时候是采取什么办法愈合伤口的?”
风舞扬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因为每次我受伤后很快就会失去知觉。”虽然伤口愈合不了但是血流的真的很快。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恢复的。
“这样啊。”卢兰德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虽然止血绷带能够让你不再流血,但是你也不可能永远贴着它。”
“说起来……”风舞扬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那块绷带,暗红的眸子闪了闪。“卢兰德医生怎么会有这样的绷带?”
这种绷带一看就是给那些特殊的人群使用的东西。她可不认为索拉德需要这种东西。
卢兰德微微一笑,“这样的绷带很奇怪吗?”
“……”不奇怪么?
卢兰德看她没说话,目光转向床头。“风小姐胃口不好?”
“……唔,事实上我的胃不大好。”风舞扬斟酌着能让这个医生接受的用词。“我曾经做过手术……胃部切除了很大一部分……”
“原来是这样。”卢兰德皱皱眉头怜悯的叹了口气。“那么你的主治医生说过你未来的饮食问题吗?”
“唔……这个的话一些清水就好……”风舞扬郁闷。“我的医生曾经配合为我研制了一些特殊的药剂……”她这样说他会相信?她自己都不信。
“是这样啊,”卢兰德恍然大悟。“那么我会提醒莲娜的,她一直在为你不吃东西而感到担忧。这样说的话她大概就明白了。”
——他竟然相信了?
风舞扬不敢置信的瞄了他一眼,趁他没注意时飞快移开眼睛。“嗯……好吧……谢谢您了。”
是他的耳朵有问题还是智商有问题?这样明显的漏洞他一个医生会听不出来?
不过既然他给了她这个台阶,她乐得往下走。
“那好,您继续休息吧,我会吩咐下去的。”卢兰德医生冲她点点头,然后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以后离开。
“再见。”风舞扬目送他关上门,扶额大大的叹了口气。
欺骗只是一时的,她真的能瞒过那个精明的公爵索拉德?她不觉得她有那么大的能耐。
只是……
摸摸打量了一下这个看似简单却有处处透出古老典雅品位的房间,风舞扬回想起那张被她销毁的鹰堡模式图,但是依然有些茫然。
没有真正的去打探过整个鹰堡,她无法单纯的通过那个简单的模式图去进行调查,更何况那个模式图还是不完整的。
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呢……她现在和索拉德公爵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难道真的需要她出卖色相去勾引那位公爵?
——算了吧。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即便是她倒贴那位还指不定是什么表情呢。
思索间扬扬突然发现自从自己醒来以后葬雪似乎一直没有出现,回想那夜的事情葬雪的态度似乎也很奇怪……
“葬雪?”低唤了一声,风舞扬下意识的看向门口,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她突然有了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