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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发难

“那我应该也算澳盟一方的人吧?”沈川试探着问道,他尚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嗯?脑袋瓜子转的不慢嘛。你是我徒弟,当然是澳盟这边的人了。”夏菲艳毫不否认,在沈川耳旁轻轻笑道。

“喂,没你这么当师傅的,连给谁干活还要徒弟自己去猜,我一直以为于清远是你我的老大呢。”夏菲艳收沈川当徒弟并没公开,在给澳盟来人介绍时只说是助手。夏菲艳要保密自然有她的原因,沈川这几句怕别人听到,只能贴着耳边低语。

“那有什么,一次说太多怕你消化不了,知道什么叫循序渐进吗?再说了,这又没什么太大区别,反正你跟着师傅就对了。”夏菲艳声音压的很低,却仍能听出说的理直气壮。

沈川轻叹道:“反正你什么时候都有理,他们都是你的下属吧?”

相互间附耳低语,这种亲昵的举动此前只与宁雪之间有过,不过那时你侬我侬都是甜言蜜语,仿佛飘在云端。而现在虽然没有当时的感受,说的话也距甜言蜜语何止千里,但不经意中心里像是有块冰正在融化,说不出来那种暖暖、受用的感觉。

这时夏菲艳忍不住“咯”的轻笑了一声,似乎是沈川的呼吸弄痒了她得耳背,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在人耳边说话的时候,收着的点气好不好?他们当然是我属下。”谈话里没了师徒的字眼,两人之间又重新拉开一些距离。

“无论大小,人人都叫你艳姐吗?”沈川不明白,怎么夏菲艳那么喜欢人家叫她姐。

“也不是啦,我辈分高,下面自然都得叫姐,比我高的就不用。”

“那能不能别让他们叫什么川哥,听着实在别扭。”这才是沈川真正想说的。

“那可不行,谁让你是……明白了吧,跟着我就高人一头,习惯就好了。”夏菲艳笑的灿烂。

习惯,又是习惯。“就没有变通的余地吗?”沈川还报一丝期望。

“没有,以后你就知道了,你是有身份的人,怎能带头乱了规矩呢。”

“哦,那我是什么身份呀?”说到这儿了,沈川想要尝试着套她的话。

夏菲艳靠近他的耳边,嘻嘻笑道:“我徒弟呗,真笨,这还要问!”

不上当啊,沈川只能假装糊涂的挠了挠头。

大巴回到娱乐城,夏菲艳给荷官们安排好住处,便赶去开会了,沈川留在办公室等侯消息。

黑帮之间的斗争,通常都很惨烈,报纸上看过,新闻里报过,电影里演过,沈川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置身其中。澳盟人的进驻,为这场战争拉开了序幕。吕文齐虽然兵强马壮,但这次的对手也非一般人物,最关键的是他不知对方底细,未战已经先输一筹。由此可知,于清远想和吕文齐较劲不是一两天了,这次表面上看似被动,其实完全在他计划之中。

夏菲艳的会议没开多久,十二点多些就回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保安部经理,吴森。进了办公室,顺手将门关上。

“艳姐,老大什么时候回来主持大局,这样下去怕是不行啊。”吴森皱着眉头,看来会议并不顺利。而有了上次的经历,说话也不避讳沈川了。

夏菲艳笑了笑,“老板这次是遥控指挥,在有结果之前不会回来。”

“唉……”吴森叹了口气,“外面现在有些不好传言,说老大怕了吕文齐不敢回来,安排咱们在这儿送死,冷了兄弟们的心。而且那么多跟了老大多年的人,他偏偏把大权交给……”

“交给一个小丫头是吗?吴经理不必有所顾忌,看到他们那副嘴脸就能知道私下里说的什么。”夏菲艳显得毫不在意。

“艳姐,我实话实说,不是你能力不行,但跟老大时间太短,恐怕不能服众。依我看还是请他回来一趟,先稳定一下人心比较好。”

“老板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质疑我没关系,谁有把握搞定吕文齐,那就站出来,我二话不说把这个位子让给他。若是没胆子跟吕文齐斗,随时走人绝不强留。吴经理,咱们只要能干大事的人,现在是打天下的时候,那些只顾自保的不要也罢。”

吴森点了点头,道:“话是这么说,但我担心逼的紧了,有人会跳到吕文齐那边。这些人对咱们知根知底,势必成为心腹大患。”

“不怕他们跳,该跳的总归会跳,我倒希望越早越好。人手问题不用担心,老板早就做好安排了。”

吴森是老江湖,夏菲艳这句话说出来,当即就明白了,而且澳盟来的人他也看在眼里。“艳姐,这是老大的意思吗?”

夏菲艳淡淡一笑,没说话。

“我有数了,你放心,但凡有异心的我让他们全跳出来。”吴森闪过一丝冷酷的神色。

“尽量不要为难他们,毕竟有老有小,有顾忌是人之常情。”夏菲艳怕他做的过了,叮嘱了一句。

“我明白,知道该怎么做。”吴森痛快的答道。

“那最好了,等你的好消息。”

吴森踌躇满志的走了,想必心里已经有了计划。面对眼前的场景,沈川感觉有些无所适从,二人三言两语之下便要有人遭殃,虽说了不要为难,但事情肯定不会那么顺利,否则夏菲艳就不用说“尽量”这两个字了。

“怎么了?在想什么?”夏菲艳泡了两杯茶,递给沈川一杯。

“说不上来,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残酷。”沈川轻轻叹了口气,听吴森的说法有些人已经跟了于清远不少年,恐怕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吧。

“咦?你什么时候变得多愁善感了。”夏菲艳取笑道。“放心吧,你师傅不是那么狠的人,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没听说欲平外,则先安内嘛,自己人心不齐还怎么跟别人斗。于老板有过吩咐,遣散费都安排好了,不会亏待他们的,当然前提是好合好散。”

沈川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于清远自己不在,所有的事都交给夏菲艳,而她明明是澳盟一方的人。现在连原有的手下也要散了,他不怕将来控制不住吗?

夏菲艳低头喝了口茶,并没注意沈川的神色,继续说道:“现在最麻烦的就是陆正。这人没什么本事,但跟着于老板年数不短了,就是看在这个份儿上,才让他当了娱乐城的执行经理。现在娱乐城被吕文齐盯上,你让他和吕文齐对着干,他没有那个胆子,可是呢又舍不得手中的权利。知道三国时候的蔡瑁吗?”

三国演义沈川不知读过多少遍了,当时曹操大军南下,而襄阳刘表已逝,新主刘琮在蔡瑁、蒯越等人主张之下将城池拱手相让。刘备作为盟友在猝不及防,只得引兵退往江夏。“你是说陆正会扮演蔡瑁的角色?”

“一点儿都不错。”夏菲艳笑道。“不过这一次不会让蔡瑁之流得逞,否则刘皇叔也太没面子了。”

沈川听她自比刘备,不由笑道:“难道你打算自领荆州牧?”沈川这句话也是有典故的,刘表死前曾请刘备接管荆州,就是所谓“自领荆州牧”,但是被刘备谢绝了。

夏菲艳双眉一挑,“还用自领吗?已经是了。今天会议上于老板说的很清楚,所有部门以赌场利益为先,等于间接把大权转给了我。要不你以为吴森先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他又怎敢随便对那些人下手?”

夏菲艳很干脆的把自己比作刘备,更准的说应该是把澳盟方比作刘备。可她应该知道,刘玄德乃一代枭雄,当初有夺刘表荆州之意。而于老板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绝不可能毫无提防,难道这其中另有什么玄机?明着问,夏菲艳八成不会说,沈川正想着该怎样套点话出来,就在这时,办公室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两人不约而同相顾一望。“猜猜是谁?猜中有奖。”夏菲艳低声对沈川说道。

“我哪猜得出,整个娱乐城我才认识几个人?”沈川茫然摇了摇头。

“我猜这人你没见过,但刚刚听过。”夏菲艳的语气颇为自信,随即提高嗓音道:“请进!”

大门敞开,迈进个四十上下的男子,身材臃肿,两眼无神,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模样,倒是那身西装一看就是高档货。

“哎吆,是陆总呀,您怎么有空来小妹这里了?”夏菲艳站起身来,笑吟吟的说道。一旁沈川也赶忙跟着站起,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蔡瑁”啊。别说,还真让她给猜着了。

陆正哈哈一笑,“怎么,夏总监的办公室不欢迎我吗?”

“岂敢,岂敢,陆总说笑了。快请坐!”夏菲艳说着给沈川递了个眼色,示意给陆正倒茶。当着外人的时候,这种活当然是由助理来干。

沈川立时醒悟,一杯上好的大红袍端到陆正面前。“陆总请喝茶。”

“唔,好、好!你就是夏总监新聘的助理吧?叫什么名字啊?”陆正露着大黄牙,笑眯眯的打量了一番沈川。

沈川给瞧得很不自在,他那眼神说不出的怪异,全身上下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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