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摇了摇头,“害怕倒不至于,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心里没着没落的。”
“我第一次也像你这样,习惯就好了。吕文齐如果还想要场子,就来暗的,让咱们知难而退,尽量不影响生意他也好接手;如果不要场子了,那就来明的,直接让你开不了门。照他以往的作风呢,来暗的可能性比较大。”
听了夏菲艳的话,沈川不由苦笑道:“习惯?我算是让你拉上贼船了。唉……依你看暗的会是什么?”
夏菲艳笑道:“什么叫贼船,咱们怎么也是航母级别的,应该叫贼……太难听了。”
“……”
“于老大在美国,他们够不着。眼下赌场主事儿的是我,但戴德城有招揽之意,应该舍不得动。他们有可能从其他高管下手,或者使歪脑筋让场子赔钱。”
沈川不得不佩服,夏菲艳思维跳跃的确很强,一般人怕是跟不上。“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他想起了吴森,也算帮过自己大忙,可别吃了暗亏。
“你放心,吕文齐不会直接下狠手,应当以威胁为主。想接场子,那些有经验的人要尽量留用。”
沈川点点头,她说的有道理。
“往后几天你别回学校了,我找个大夫给你开病假。这种大火拼难得一见,正好给你长长见识。”
“住这里?前段时间已经耽误很多功课了,这样稳挂科的。”
“那有什么,上到最后不就为一张毕业证嘛,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全挂一样让你毕业。”
沈川撇撇嘴,“你不是做假证吧?那玩意终有一天会穿帮的。”
夏菲艳神秘一笑:“货真价实,你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要我说有钱能使磨推鬼才对,区区毕业证手到擒来。”
“毕业证也能花钱买?”
“只要看得的见、摸得着的东西,都有价格,无一例外。看,又给你上了一课。”夏菲艳一副说教的模样。
沈川叹了口气,虽然不愿承认,但知道她说的确是实情。“你这个师傅,不教徒弟学好。就算有证,可没学到东西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废纸一张。”
“学校里那点东西,什么时候想学都可以,自己看看书就搞定了,你在这儿学的才是实实在在的。别啰嗦了,我现在去给你开医生证明,然后送你回去收拾东西。”
沈川还想再辩,但看夏菲艳似笑非笑,透着股居高临下的架势。一见这神情,不用说,不是要拿承诺书说事儿,就是要拿门规压人了。沈川登时打消念头,多说也是枉然,平白给她得意的机会,只得叹道:“行啊,就这么办吧。”
“咦,这就妥协了呀?真没意思,我还没出杀手锏呢。”夏菲艳咯咯笑道。
“我以后长记性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说多了也没用。”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是因为我说的有道理,所以你才要听我的,如果下次你有理就听你的。怎么样?”
什么叫做有理?沈川知道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索性还是不言语了,只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
“就是嘛,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回来。”夏菲艳笑靥如花,心满意足的走了。
办公室里剩下沈川自己。电脑开着,板台抽屉敞着大缝,里面似乎有不少文件,还有什么评估报告、合作草案就那么丢在桌上,简直对他毫不防范。沈川实在搞不懂,夏菲艳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他。而他明白,知道的越多,就意味着陷的越深。沈川有种预感,从今日起校园生活可能会一去不返,面临的将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没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
他心中有些迷茫,看不清未来的方向,不确定是不是该设法抽身离去。赌场虽然不是正当生意,但沈川无法将“坏人”两字与夏菲艳联系在一起,对她沈川有种莫名的好感,而不难看出夏菲艳也是如此。
沈川好奇事情往后的走向,甚至有些许期待与兴奋,很想知道在夏菲艳神秘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计划,以及她真实的身份,那种若无其事绝不是装出来的。可沈川也明白,一旦卷入便不可能独善其身,这是一条不归路,当中涉及太多违法的东西,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如何对得起养育自己多年的父母。即便不出意外,他们能够接受我这样的抉择吗?
夏菲艳回来的时候,沈川的思想斗争依然没有结果。
“怎么了,发什么愣呢?别告诉我你在这儿呆坐了四十多分钟。”夏菲艳有些惊讶的打量着他。“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的电脑能上网吧?我特意没关的。”
“没事,就这么坐会儿也挺好的。”沈川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夏菲艳当他又忆起了伤心事,毕竟是刚失恋不久的人,在这件事上她当师傅的也绝对不敢招惹,赶忙岔开了话题。“喏,证明开好了,你是自己回校还是我送你?”
“我自己回去就行。”夏菲艳与她的捷豹都太扎眼了,这种时候还是低调些好。沈川翻开病例,前面症状、以及各种化验结果等懒得细看,单看最后结论:急性阑尾炎,建议立即手术。
见到这句,沈川不由笑了,问道:“你得过阑尾炎吗?”
“没有,怎么了?”
“我想也是。你知不知道阑尾炎很疼的,别说回去收拾东西,能站直了都不容易。你从哪找的蒙古大夫,编病历都不会编。”
“这么说你得过?”
“岂止得过,而且已经割了,是上中学时候的事了。”
“呃……我打电话问问,这家伙真是不靠谱,还医学院博士呢。”夏菲艳嘟着嘴,显然是在说那个大夫。
电话一接通,夏菲艳上来就是一通埋怨,可说了还没两句,立时闭嘴了。一分钟后,陪着不是挂了电话。
“喂,我说,你别不懂装懂好不好,害师傅出糗。人家说了,你那种情况是发现的晚了,发现早只是有些轻微疼痛而已。”
“轻微?那是慢性吧?”
“是你明白还是大夫明白?这就是急性的。而且谁知道你割没割过,赶紧给我回去请假。”夏菲艳瞪着眼睛嗔道。
到了这个时候,沈川也的确无话可说了,只能乖乖的打车回校。进了宿舍,一帮哥们听他要回家动手术,顿时炸了锅。
“川子,你不要紧吧,现在什么感觉?”
“川子,你坐什么回去?票买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你买票?”
“川子,还是在前海市做手术吧。阑尾炎不是拿着玩的,万一路上疼起来可不得了。”
“川子,功课你不用担心,好好养病啊。”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沈川心里很感激,但嘴上只能说自己票买好了,今天傍晚的火车,家里已经联系好医院等等。趁着大家帮自己收拾东西的时候,沈川给张铭递了个眼色。张铭开始是当真了,必竟有病历在那摆着,他并没多想,而且阑尾炎也不是什么大病,动个手术,休息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
可沈川一个眼色,登时让他紧张起来。装病不可怕,说不好听的,谁没装过!但是联想到沈川的近况,由不得不往坏处想,而且还搞出了医生证明,这算是装病中的大手笔了。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川子打算跑路脱离赌场的控制?
东西没多少,很快收拾好了,回趟家没几天衣服不用多带,一个小箱足够。张铭说要送沈川去火车站,两人一起出了校门。
“川子,究竟怎么回事?”张铭看沈川收拾的这些东西,又不像跑路的架势,着实摸不清头脑。
沈川轻叹口气,“说来话长,简单的说就是我要去赌场住一段时间。”
张铭一听这话,悬着的心立时放了下来,打趣道:“怎么,被夏菲艳逼着精研赌术了?再有这事儿提前给个电话行吗?临时现使眼色,还当出什么大事呢,搞得一惊一乍的。”
沈川没打算把实情告诉张铭,不想把他拉进这趟浑水。当下苦笑道:“差不多吧。对了,我听说赌场的老板姓于,知道是谁吗?”
“姓于的?那只能是于清远了,原来赌场是他的呀。”
“他是干什么的?”
张铭奇道:“于清远也算是你老板了,居然来问我?夏菲艳没说吗?”
“说了还用问你呀,别卖关子了。”
“问题是我也不太了解,只知道他在前海市实力不小,但最近几年有些日落西山,听说他想转向发展海外势力,经常不在国内。”
“他和吕文齐比起来怎么样?”
“比不过吧,吕文齐正如日中天的时候,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
张铭看了看他,觉着沈川今天有点怪,似乎吞吞吐吐不太自然。但转念一想,可能是赌场里有些事不方便说给他听。不管怎样,有吴森和夏菲艳罩着他,应该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