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路明非揉了揉眼睛，心里一片茫然。
“这里是我们的世界哦哥哥！”
不用转头路明非也知道身后的声音源于谁，他甚至能想象那一副西装革履的样子。
“我们的世界……难道就是一片黑暗？”路明非看了看四周，心下有莫名的忐忑。
“是的哥哥！”路鸣泽绕到明非面前，看着他，“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你是最孤独的啊！
“他们向你叫嚣着的所谓的血之哀在你眼里，”路鸣泽轻声道，“其实就像没进社会的大学生这类小屁孩在你眼前嚷嚷着失恋呢。”
“可我就是这类大学生，而我的的确确认为自己失恋了……”路明非挠挠头。
“你和他们怎么能比呢……”路鸣泽笑了一声，“你已经不年轻很久了。”
“说得我好像很沧桑……”路明非开始思考他昏迷前发生的一系列事，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那个大家伙死了吗？师兄他们怎么样了？”
“我的服务可是绝对没有质量问题的哦。”小魔鬼扯起了他的招牌笑容，“一个只会在天上到处乱窜的小东西，我还不放在眼里。”
“那就好那就好……”路明非吁了口气，“那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回去？”小魔鬼诡异地笑了笑，路明非感到一阵不安。
果然……“回去哪呢？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啊。”
“这个咳咳……就是回去现实啦你知道我的意思……”路明非有种莫名的危机感，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你喜欢我吗哥哥？”
路明非脸部有些抽搐，“这是什么神转折？”
“回答我，你喜欢我吗？”
小魔鬼收起了他一贯的笑容，难得地严肃了起来，甚至有一丝凝重。
路明非有点不习惯。他印象中自己这个弟弟即使2012真正到来了他也只会挥挥手转过身玩蚂蚁，又或是即使全世界死光了他也能微笑着对空气大声地说出一个冷笑话。
严肃？凝重？
以前路明非会认为这是个冷笑话，但这个笑话来临时他却笑不出来。
自己喜欢他么？
他帮了我很多，让我体会到了做英雄的快感。虽然说要用四分之一的生命交换，但当本来最后在pk天空与风之王时交易了最后一次生命正宁静地等待死亡的自己居然醒过来后路明非自然对这个奇怪的交易产生了质疑。虽然他醒过来后是身处一个与路鸣泽的二人世界却并不能掩盖他还活着的事实。
他开始觉得其实这是一场馈赠。
那么似乎自己应该哭着跪着抱着他的小腿喊“感谢真主”吧？更毋论喜欢了。
但为何自己却兴不起喜欢的感觉？
“哎呀肉麻死了！”路明非做了个勉强的鬼脸，“我们可都是男的呐而又都不是弯的……我们是兄弟嘛兄弟！”
“你没有回答我。”路鸣泽淡淡地说。
路明非心里喊一声苦:今天这小魔鬼怎么了？抽筋了？
“兄弟嘛那自然是喜欢的啦。”路明非很“豪迈”地说只不过怎么听都是在撑着。
“那就是不喜欢了？”路鸣泽很是落寞。
四周的黑暗重了一点，路明非更加不安了。
“上千年啊……你知道吗哥哥？”路鸣泽的声音很低，很沉，“我等待，我守候了上千年啊。
“你在他们中间才待了多久？二十年不到吧？
“可就是这二十年，你就愿意和他们在一起。
“你就愿意为他们出卖之前千年你从来不肯出卖的希望哦。
“你就愿意，离开我啊！”
路明非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尽管挺伤人，但他没说错。不过……这小魔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像……小狗般乞怜主人的喜爱？
沉默。路明非低头想着什么。路鸣泽静静地看着路明非。
“你说……出卖希望？”路明非有点受不了那压抑的气氛，忍不住说。
“是啊哥哥……请原谅我对你的这唯一的欺骗与隐瞒。”路鸣泽居然鞠了一躬，“哥哥你的生命是永恒的哦，但希望却不是。
“我知道你疑惑为什么四次交易后还没死，现在你该知道了……我亲爱的哥哥，你只是绝望了而已。”
绝望？路明非扪心自问了一下，又回想了一下与诺诺的时光，嘴角不由自主地带起笑容。
“是不是觉得我在扯？”路鸣泽哀叹一声，“想不到哥哥你居然还会天真……你不是想回去吗？我满足你。”
呃？路明非有些搞不懂。难道之前小魔鬼的伤心是装出来的？之前的剧本是在演戏？说起来路鸣泽不该这么孩子气。
但那股悲哀……确实是可以压死人的啊。
路鸣泽向路明非挥了挥手，笑了笑:“哥哥……如果你绝望了，随时欢迎回来噢。
“因为……这是我们的世界啊。”
、
一阵强光照来。路明非强忍着瞬间挣大双眼的冲动，一点一点地挣着。
要是我有楚师兄那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就好了，路明非突然想。
“时刻注意着！这个病人极其危险，已经脱离了掌控，等他醒来后要第一时间通知校长他们！”
路明非听了听，认出是那废柴师兄的声音。
其实现在已不能称之为废柴师兄了……路明非至今对芬格尔抡着自由女神像去打天空与风之王的场景仍记忆犹新。虽说他不下几个回合就被吹飞了，但又有几人能与在整天在空中遨游的王者对战？
恐怕连人家一根毛都碰不到就拜拜了。
想想整天在自己上面睡着的是个这样的变态肌肉男，路明非有些庆幸自己居然没被床板砸死。
如今重新听到这位仁兄的声音，还是有点激动的。但其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歇斯里地，就相当罕见了。
无论是以前的废柴，还是现在的变态，路明非很确定不会有任何事能让芬格尔如此。
所以他不禁有些好奇他说的是谁。可是那该死的强光任然照射着他的眼睛，他为了自己眼睛考虑只好继续慢慢挣。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旁边一个人感叹道。路明非听出这是装备部人员特有的僵硬的机械的声音。
“的确。”又是一个人发出僵硬的机械的感慨，“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存在感极低的人，会是一头龙呢？”
路明非愣了愣。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头很善良的龙，虽然表现得很矬。”第一个人接话，“听说他以手无缚鸡之力去在龙王手下保护别人呢。”
“不过也够奇怪的……我完全没有发现他有龙化的倾向啊。”第二个人慢慢地说着，“可守夜人居然亲自把这个手电筒送了过来……要知道这个手电筒可是个炼金术史上的奇迹啊！”
“你就吹吧你不就是那个死胖子晚上用来看那些千奇百怪的杂志的一个电筒罢了，据说他只是为了防止这头龙能够瞬间睁开眼而暴起害人……”
“原来如此啊……”
“那是的……啊！”
本来正高谈阔论的装备部眼前一黑，只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
但没人能够听得见。四周方圆一百米都被警戒着，诺玛以一万赫兹以上的频率扫描着，防止一切不明人物的靠近。
诺玛其实本来可以扫描到室内的情况，但此刻室内的情况被“篡改”了——如果你从电脑连上诺玛监控那病房你会发现两个装备部人员在高兴地聊着天，路明非则在安静地躺着。
再没有其他情况。
、
“原来你们说的……是我？”
路明非看着在自己眼前缓缓摊倒的人，头脑很是有些晕。
我是一头龙？
“善良”的龙？
失去了掌控？
路明非呆呆地走了出去。他迈过门槛的一刹那刺耳的警笛声便响了起来，他能看到一队队的学员从各个角落蜂拥而出。
“真是看得起我……”路明非有点无语，“其实你们只需要一个和蔼可亲的学妹走过来说师兄能跟我走一趟吗我绝对会屁颠屁颠地跟上去的……有必要来一个团的半龙吗……”
当然没人能听到他的自白，即使听到了也只会认为他是想获得人质从而提高警惕。他们把手中的冲锋枪对准路明非，里面满载着以水银为弹体的子弹。后排甚至有人扛着火箭筒。
“真是长见识了……”路明非喃喃自语，往前走去。
“不许动！再动就开火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不动就不动。路明非无奈地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片，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想起了自己是那个小小的i的情景。
“不知道诺诺在不在呢？她会相信我吗？”
他又想起了那个一头火红头发的小魔女。
“她如果相信我一如既往的矬……我该是开心还是沮丧？
“怎么突然好想……让她认为我，也是很厉害的？”
“嗒”
路明非向前轻轻迈了一步。
所有冲锋枪枪头冒起了火光，一道道红色而妖娆的弹道划过，后排的一只只火箭筒疯狂地吼着，喷射出它们的怒火，烧向它们的目标。
一声巨响。虽然子弹成百上千火箭也有几十发，声音却只有一下。这说明了所有学员都接到了同样的命令，且这命令不可抗拒。
烟尘冲天而起，空气中有股烧焦的味道。
“真是可惜了。”一个学员放下火箭筒微微叹息，“路明非……好人啊。”
他很清楚水银对龙族的杀伤力。至于发射火箭炮更多是一种清理尸体的行为。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即使有那么千分之一的人怀疑水银不足以杀敌，他们也会相信装备部的改造。
烟尘渐渐散去，一个硕大的坑出现在他们面前，坑中静静地躺着一块黑色的东西，散发出了烤肉的香味。
所有人吁了口气。即使信任达到99.9％也仍然是眼见为实更令人心安。“真想试试烤龙肉。”一个学员大声地笑着，走到坑前，不少人随声附和，不少人大声起哄。
“我们来看看……嗯？”
那学员脸色大变，尖叫出声。
“这……这他妈真是块烤肉！”
一片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