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从山上回来后,便马不停蹄地来到爷爷的房间,汗水沾湿了衣襟,王道都不在乎,看到爷爷像出去的时候那样安静的躺在床上,王道打算马上取出延寿丹给爷爷服用.
打开丘长老给的精致木盒,只见一颗指头大小的散发出荧光的红色丹药静静地躺在里面,看起来鲜红如血,一拿出来,空气中就弥漫一股浓郁的奇异气味,王道小心翼翼地把丹药取出,爷爷其实在王道进来的时候已经醒了,看着满头大汗神色却是异常振奋的王道,心里已经大概知道事情的几分脉络,叹息一声就接过王道手中的丹药吞服下去.
服下之后,王道扶着爷爷,安静等待,想看一下药效如何,只是过了一会,爷爷的身上开始浮现一层淡红色的光芒,像游蛇一般在爷爷全身上下游动,很有灵气的样子,渐渐地红光开始密集,爷爷的身体好像被一块红布包裹住了.
一个时辰之后,红光渐渐加深,王道感觉红光散发出一些炙热的气息,爷爷的身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好像笼罩在蒸笼里一般,原本爷爷苍白的脸色也因为炙热的红光而变得渐渐红润光亮,王道脸上一喜,心里暗想这药真是非常神奇,没想到一下子就有这般效果,爷爷只是这样一下子脸色就好了,看来康复也不一定.
就在王道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面的时候,爷爷却剧烈地咳嗽起来,周身剧烈的颤抖,好像遭受什么恐怖的事情,王道一看马上慌乱了,手忙脚乱地赶上前去按住爷爷如狂风扫落叶般摇晃的身体,以王道现在的修为,就算按住几匹烈马也不再话下,王道轻易地按照爷爷晃动的身体,竭力控制身体的力量不能过大以免弄伤爷爷.
在一阵异常的激烈晃动中,只听噗噗一声,一朵鲜艳的血色花朵如一把箭刺在王道洁白的衣裳,爷爷身体不动了,脸色还是很红润,看样子只是昏厥过去而已,那道血箭惊心怵目,狠狠地射在王道的心中,一种压抑疼痛的感觉漫上王道的心上,泪水一滴滴的如雨帘般划过王道还显稚嫩的脸颊。
在爷爷吐血昏厥后,王道神色疲惫地收拾一番,看着身上血红的衣裳,王道摇摇头,心中暗暗地强制自己什么都不去想,晚上,王道一如既往在爷爷身旁照顾,因为担心爷爷的病情,王道没有心思练功,这些天打算就这样一直照顾爷爷,就算累了困了也不回去休息,不离开爷爷的身旁,晚上也在爷爷身旁趴着睡。
昏暗的烛光照着王道有些忧愁的眉间,整间房子在跳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冷清。
“忽忽”一阵细碎的声响,王道没有深睡,只是打盹一下,王道耳聪目明一下就反应过来,抬起头就看到爷爷安详的目光静静地看着自己,爷爷的眼里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
“道儿,让你受苦了。”爷爷的声音已经哽咽,触动王道敏感的神经。
“不苦不苦,这些都不苦,只要爷爷好,道儿什么都好。”王道扶起爷爷,“爷爷有没有感觉好点了。”
“嗯,爷爷感觉好像好多了,身体好像轻松了不少。”
为了让爷爷有足够的休息时间,王道抑制心中的千言万语,接下来,王道花费了一些时辰帮助爷爷调理身体,按照丘长老的指导,王道把全身的灵力通过手掌渡入爷爷的体内,当缓缓把灵力渡入爷爷腐朽的身体,王道感知爷爷身体内的经脉宛如破碎的通道,有些更像被污泥堵死的河道,而且早已萎缩得好像那些秋日里枯萎的老藤,王道只能用百分之两百的精神进行调理,生怕弄伤爷爷。
日子如清风拂过,不留痕迹。
距离王道下山已经过去半个月,这些天,王道每天都帮爷爷调理身体,爷爷的状况也不像以前那样气若游丝,每天,王道都陪在爷爷身边,精心地照料,有时帮忙照顾药园,每天也要打理日常的繁琐小事,每当陪在爷爷身旁跟爷爷谈笑聊天,王道就好像回到以前无忧无虑的时光,心里很是欢喜,日子就这样过得轻松惬意。
王道真想如果可以这样一直下去那该有多好,可是事与愿违,几天后,爷爷突然昏厥,这让王道原先欢喜的心情消失不见,心又沉闷不已,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这天,王道为爷爷调理好身体,正准备退去的时候,爷爷却把王道叫住了,有话要对王道说。
“道儿,你且留下。”躺在床上的爷爷挣扎着做了起来。
王道收回脚步,缓步来到爷爷身前。
“爷爷,不知有何事想对道儿吩咐的?”王道心里隐隐感到一股不安,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
“道儿,爷爷知道自己来日不多了,”刚说完,爷爷咳嗽不已,面上青筋凸起,明显正在竭力控制,“你不必悲伤,每个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这些都是早晚的事情,只是爷爷心中却有一件憾事,自小,我便想要追寻那虚无缥缈的仙道,不顾父母反对,逃离出来,未曾侍奉双亲左右,此为不孝,每思至此,爷爷心中便惭愧不已,想我一生,为人之子未曾赡养父母,也不曾尽过孝道,甚至让双亲牵肠挂肚,担忧成疾,此为爷爷此生最大憾事,爷爷死后,道儿,你且把我的骨灰带回爷爷的故乡葬在我双亲的坟墓旁。”
“爷爷,你会好起来的。”王道弱弱地回答,发出的声音好像不是一样.
“道儿,我知道现在你可能无法接受,有些事情你要经历的,你且记住爷爷交代的就好。”
三个月后,爷爷去世了,死前并未经历什么可怕的挣扎,脸上露出以往对王道微笑时的笑容。
原本明媚的初春宛如寒冬,下了几场大雨,天空灰蒙蒙的,黑色的云层在天空盘踞,
压抑沉默,让人心情也感到一些阴郁。
山脚下的屋子,王道坐在台阶上,眼睛浮肿泛红,目光呆滞宛如木头人一般,纷纷扰扰的冰冷雨滴落在王道身上,王道全然不知,目光望向远方,没有焦点,雨水浸湿了王道的衣服,风发出咕咕的悲伤哽咽声。
是王道亲手火化了爷爷,那时爷爷冰冷的尸体躺在草堆上,王道神色呆滞,眼神空洞,那些橘红色的焰火叫嚣地狂舞着吞噬着爷爷的身体,王道好像未曾看到一般,好像眼前就是一团透明的空气.
王道这几个月坚持下的防备顷刻如山坍塌,眼泪不断的留下怎么止都止不住,身后武玄门的众人沉默着,丘长老眼神落寞,眉头深索,南宫与黄师姐也是同样沉默不语。
冰冷的雨水打在王道的身上,王道茫然不知,天空依然是黑色的如墨一般的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