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电脑,看到他刚刚改了签名:世界如此多彩,女人如此多姿,但与我何干?
我打开对话框,说:“即使世界苍白,女人单调,但还是与你有关。因为,你活在这世界上,你活在女人的周围。”
我等了很久,他没有回应。
我又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和你无关的故事。”
我一口气把我和13的故事讲给他听,当然会有些删节和改编。
我说:“其实,我就是这样,分手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我不像你,能够那样一往情深、执迷不悔。”
“我连自己主动追求的初恋,都可以那样不在乎。说到底,在爱情的游戏中,我只不过是随手尝尝鲜的路人而已。”
“你这样傻,根本就不值得。”
“还有,韩谷就更不值得你这样。”
“不要再为情所惑、执迷不悟了。”
“谁都不会为你心酸,为你感动的。”
“向我看齐,潇洒点~”
我对他说了那么多,但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忍不住骂道:“你小子,在线就吱一声,不在就弄个离开或者忙碌或者其他的借口,拜托你起码给个准数,行不?”
“要不,老娘会觉得自己很白痴耶,对着男生寝室里的一堆浑浊空气大肆揭发自己的内心。”
“你难道……不会是吐着鲜血倒在键盘前,不能动弹,即将往生了吧?”
“要我打120,还是110?”
“要不911,999?”
我都这样不顾面子地大放狠话了,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难道真是我自己白痴,他根本就不在电脑前?
正想说算了的时候,他终于应声了。
他发了一个及其简短的字过来:吱。
这孩子还真是实在,说吱一声就一声,不带多的。但我现在却及其想说话,骂上瘾了没办法,刹不住车了。
我说:“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怎么样,看清楚我没有?”
“你就趁早死心吧,也好把我解放出来。”
等了许久,他又没反应了。
我说:“你一字千金啊,老娘等了那么久,费了那么多口舌,你就只吱一声?”
“你这样也太对不起我了吧?”
“小子,你再沉默,我就让你沉没,跟小日本一样沉没掉。”
这个倔强孩子,我不放狠话他就是不吱声。
终于,他说:“看我签名。”
嘿,他签名改得还真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说:“好。”
然后就不理他了,老娘倒也要给你来个惜字如金。
没有回应了。我想他应该想通了吧,事情应该可以这样结束了吧。
刚解决完他的问题,任宋来声音了。
这两人,一前一后失踪一前一后出现,他们之间肯定有点不对劲。
她问:“在不?”
我说:“活得很好。”
她说:“罗远好像想通了?”
“看他签名。”
我说:“八九不离十了。”
“你的功劳吧,都跟他说啥了?”
她说:“没啊,我都没追上他,说个屁。”
我说:“刚才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她说:“急死了~手机不知道掉哪了,现在还没找到。”
我说:“怎么弄掉的?”
她说:“去追罗远呗~”
“早知他自己可以想通,我也不用这么急了~”
“我的N76啊,心痛~”
我说:“你貌似非常关心他呀?”
她说:“我现在只关心我的N76~”
“我的N76”
“我的N76”
“我的N76”
“我的N76”
我疯了,说:“好了,我知道了。”
“你在哪丢的?”
她说:“呜呜,追得太急了,我也搞不清楚。”
“估计路上掉的。”
我说:“那你就节哀吧。”
然后,我瞅了一眼她的签名,已经改成:我的N76啊~~~
于是,我也有股冲动要改签名:都完事了,终于可以解放了。
我刚改好,一口长气还没舒完,李默山也来了。
他说:“今天你们的天气真是多变呀。”
“又风又雨,阴晴不定。”
我说:“现在任宋是又雨又雪又冰雹。”
他说:“我也知了。”
“正想怎么给她送点阳光呢?”
我说:“简单啊,一个N76的事情。”
“对你来说又不难。”
他说:“她不会接受的。”
我说:“既然明了,就别费心思了。”
“只能慢慢等她阴转晴了。”
他说:“罗远呢?怎么转晴的?”
我说:“无奈的自贬加上无情的打击。”
他说:“这么简单?”
我说:“你说简单?”
“你以为自贬很容易?”
“你也自贬给我看看?”
他说:“我就是一混蛋。”
“加笨蛋。”
“加蠢蛋。”
“加傻蛋。”
“加坏蛋。”
“加臭蛋。”
“加王八蛋。”
“够不?”
我说:“再加一个荷包蛋,你勉强可以做出一份泰式炒饭。”
他说:“太打击人了。”
“我明了,你自贬很难,不过打击人却是强中高手。”
我说:“你还不算太笨,但还是自投罗网了。”
他说:“没事,我也算是自贬的王中王嘛。”
“等级不比你的低。”
我说:“好,我佩服。”
他说:“彼此彼此。”
在无聊的调侃瞎掰胡扯中,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我们都是一群任性的孩子,心情总是瞬息万变的。
事事都是瞬息万变的。5月12日,突如其来的一个晴天霹雳,四川陷入了死亡的阴影和恐怖之中。
我们在震惊之后,悲痛之余,捐款之时,只能默默地说声“生者节哀,死者安息”。
走在校园里,空气中飘的都是沉重的哀乐,道路旁的展板都是灰暗的色彩;回到寝室里,打开电视机看到的都是黑白的画面,打开电脑见到的都是沉重的叹息;食堂门口,黄丝带、绿丝带都在免费发放。
哀悼,生活中的一切都染上了伤感的情绪。
忽然觉得生命好脆弱,好渺小,好无常。
生活亦是如此。苦乐无常,悲喜同行。
我们还没从浸淫着沉重的哀悼气息的氛围中走出来,奥运火炬就要传递到杭州了。
火炬绕了西湖一周,可是我压根儿就没看见,因为人山人海的,还有我身边带着的两个女人狠命地在拍摄着道路边保持治安安全的警察们。
小彤问道:“杭州的警察都长那么帅吗?”
我无奈道:“这些派出来的都是杭州形象的代表,你说能不挑好看点的吗?小姐们,你们就不能矜持点?”
大热天的,流了一身汗,就陪你们来看到了几个杭州警察界中的帅哥,真是划不来。
回到学校后,大家都在网上展示着自己今天的观看成绩,交流经验和感受。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藏不住心事,喜欢晒心情,诉心声。
罗远也和他的同学一起去了,回来后也有点耐不住了,给我发来一堆玉照。他的行头装备堪称俱全,手里举着奥运小旗,脸上贴着国旗,旁边还拉着一条写着“为四川人民加油”的横幅。看到这条横幅,我一下子觉得好清爽,因为它上面没有任何的商业广告性质。
在走过这一段“花开同赏,花落同悲”的日子后,看着毕业班的学姐学长们都穿着学士服开心地在校园里拍照留念,我心里就生出了一种无限的失落感。
我总觉得自己是没有机会穿上这一身衣服了。因为一门外语,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看起来是如此遥远。
虽然我还有机会,但是我总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幸运。我有一个同学跟我说,她在考试前什么都没有看过,然后糊里糊涂地就上考场了。在考场上,她啥都没看懂,就凭着直觉从头到尾地蒙,然后竟然狗屎运让她过了。我听了她讲的话后,就觉得老天对我太不公平了,人家第一次参加考试就蒙过了,我起码也参加了四次四级考试了,就算狗屎运也应该让我过了啊。可是我就是从来没有过这种幸运。
也不是不想努力,而是有时候你努力了也未见得就能成功。
我确实是怀着这样悲观的心情去参加我的第五次四级考试的。不过,由于前段时间坚持不懈地和英语四级的各种试题和做题技巧打交道,所以这回觉得自己在考场中的状态不错,题目做完了,考试时间竟然还没有结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李默山听了我的报告后,拍拍我的肩膀,说:“这回肯定可以过啦,现在你可以安心地看欧洲杯了。”
啊,我的欧洲杯。现在德国队已经进入决赛了,我和李默山就等着这个周末在维也纳恩斯特·哈佩尔球场上演的欧洲足球巅峰之战。不过,我和李默山对这场决战有着巨大的意见分歧,我凭着自己的热爱之情力挺拥有铁一般意志的德意志战车,而他则从理性的角度认为西班牙斗牛士的夺冠可能更大。但谁又能预测得到呢,在足球场上,一切是皆有可能的。我只能慢慢地等待和默默地向钱塘江里的神龙君祈祷,希望巴拉克带领的德国队可以举起亨利·德劳内杯。
否则,巴拉克今年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因为在此前不久的时间里,他所在的俱乐部已经拿了三个重要比赛的亚军了。
令人期待的6月29日已经到来了,虽然明天学校要开始举行期末考试了,我也还没来得及把考试的重点死记硬背下来,但是,我心里却感到万分的高兴和感激。因为,只有在期末考试前一周学校才会开始实行不断电的政策,以保证学生们可以在考前突击复习,这样我也才能有机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看到决赛的现场直播。
但是,还是存在着一个问题。虽然我把比赛看得比考试重要,但是我也不能连累我的舍友们在第二天都带着熊猫眼进考场啊。所以,我一直在李默山面前唠叨着我极其矛盾的心理,我说如果我晚上看不了现场直播,你得给我进行手机短信的直播。
李默山不耐烦地说:“你这样还怎么让我好好看球啊。要不,这样吧,你今晚就换个行头偷偷混到我们的寝室来好了。”
我说:“什么馊主意嘛,看我这身板和这头长发,你难道以为阿姨都是白痴啊。如果是冬天还好点,可以夹个棉袄,裹个围巾,戴个帽子蒙混过去。但是,现在可是大夏天耶,没有搞头的了。”
李默山嘿嘿笑道:“你现在赶紧去把这头长发剪了,不是就有更大的把握和机会了。为了你心中的德国队,这点牺牲不算什么吧。”
我叫道:“好,只要你能保证让我可以顺利地蒙混进去,之后又安全地出来,那我就剪给你看。不就是几缕青丝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咯。”
李默山笑道:“小生佩服,女侠你够洒脱。好,那我们就去剪吧。”
我忽然又有点软下来了,降低语调说道:“真的去啊?你真的能保证?要是剪了也过不去呢,怎么办?就你头上这点毛,你能陪给我啊?”
李默山说:“刚才你不是说就几缕青丝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怎么就不行了呢?女侠,你这么嬗变,叫我怎么帮您嘛。”
我说:“剪就剪,谁在乎了。”
我起身,催促道:“走吧。”
他拉住我,说:“刚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了。我要让你进去的话,肯定可以给你想好策略,何必用得着你做什么牺牲,瞧你这傻样。”
我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玩我,我只不过是想让你自己说出来而已啦,你还真当我白痴啊。”
他陪笑道:“好啦,就数你精明,我玩不过你了。”
终于决定下来了。待我嘱咐完我舍友,说今晚我去看球赛不回来了,我就戴了副墨镜和一顶鸭舌帽,出门去和李默山他们这群足球疯子一起疯一个晚上了。
李默山让他的舍友去找阿姨借钥匙,说是大家的钥匙都忘记在寝室里了。然后就趁着阿姨回房间给他们找钥匙的空隙,李默山就带着我穿过大厅,奔上了楼梯。
在上楼的时候,李默山还幼稚地对着摄像头做了一连串鄙视的动作。
一路提心吊胆的我,看到他这么嚣张,马上就小声骂起来。
“哎,你干嘛,想让我穿帮啊?”
“瞧你胆小的样,怕什么啊,学校的摄像头都是摆设用的,谁会去翻看这些录像带。”
他又说:“我跟你说,这招我们屡试不爽,有好多女生就是这样进出男生寝室的。”
我瞟了他一眼,说:“怪不得你们那么驾轻就熟,原来都是老手了。给我说说,你都骗了什么女生进来过了?王梦珏,有没有?”
他辩解道:“我哪有,帮的都是其他哥们。”
我也不和他争论了,只想快点到他寝室里,不要在碰到其他迎面走来的男生。
我的天,他们的住处还真是像极了猪窝,而且还有一股散发不掉的烟酒味。我真后悔,没有带个口罩过来。还好明天要考试,我带了复习资料过来,大家也都趁着凌晨两点到来之前拼命地背书,做最后的挣扎,所以时间过得比较快。
看完比赛后,我的心情竟然很平静,只有一点点伤感而已。在阿姨起床之前,李默山就帮我从楼下大厅的窗户中爬了出去,他自己也出来了,说是要请我吃早饭。
一从宿舍楼里出来,我看着东方天空的紫红云霞,太阳已经呼之欲出了。可是,心里却觉得好没有希望啊。那望不到的钱塘江,没有显灵的神龙君,德国队输掉了比赛,巴拉克当起了千年老二,而我的眼泪,此时姗姗来迟了。
没有夺冠的激情,只有黯然伤神的离去背影。我看到了这样的新闻标题:13号13年的第13个亚军,巴拉克继续悲情千年老二。
不知道13怎样了,他是否还在关注这个刚刚被称为“拿了世界足坛亚军大满贯”的倒霉熊呢?
想起来阿根廷作家奥斯瓦尔多·索里亚诺的一句话:“足球的故事就是这样:大哭和大笑,痛苦和激扬。”
爱情的故事亦是如此,生活的故事也不例外。只是在爱情和生活中还多了更多的平淡无奇而已。但是,不管是平淡还是激扬,它们都是真实的,你不可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