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谎言太作弄人了,我恨自己当初怎么会这么离谱,开这种玩笑。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任宋。
我问她:“我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她。”
任宋说道:“是有点了,人家这样喜欢罗远,你还这样……不过,也不能怪你了,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问题,别人不喜欢她也是很正常的嘛。”
我说道:“你说,我要不要再特意去向她道个歉,解释清楚?毕竟,我真的是无心的。”
任宋断然回道:“最好别去。我跟你说,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她误会就让她误会呗,反正也不会影响到你和罗远之间的感情。”
我说道:“可是,不说清楚,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她因为我们搞得很难过。”
任宋说道:“那她不还是在最后诅咒你们会分手?这也算是扯平了。所以,你也不必对她感到愧疚。哎呀,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还是别想太多了。”
我迟疑了一下,问道:“宋宋,你说,她的诅咒会不会很灵验?我和罗远真会……”
任宋拍了拍我脑袋,说道:“想什么呢,鬼片看多了吧。什么诅咒,什么灵验的,只要你们自己有心,别跟我和李默山一样,那谁也分开不了。”
我疑惑道:“你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任宋笑道:“你听他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和他和好。我们在黄山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事情,哪来和好的事情。”
我问道:“那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就这么无聊透顶?”
任宋说道:“鬼知道他脑子里装的什么浆糊,奇奇怪怪地就说和我和好了,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我说道:“那你后来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奇怪,是不是还是放不下你呀?”
任宋说道:“是放不下我才怪。我问了,他说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看看我们都有什么反应。不过,我估计呀……”
她没有说下去,而是向我笑了笑,有点神秘。
我问道:“你估计什么呀?”
她笑道:“我估计呀——我要说了你可不许打我。”
我说道:“说啊,我有什么好打你的。”
她嘿嘿地笑了,说道:“我觉得,他是因为看见你和罗远成双成对了,很是嫉妒,所以才要拿我当挡箭牌,他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在意……”
我推了她一把,阻止道:“任宋,你乱说什么?”
任宋指着我说:“说好了,说好了,不打的。瞧瞧你,既然觉得不是,干嘛那么在意。”
我辩白道:“你不要再怀疑李默山喜欢上我了。你也不想想,我都和他混了多久了,要是喜欢我,他早就讲了。而且,他要是喜欢我,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别乱想了。”
她说道:“什么乱想乱讲的,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跟你说,这事就我看得清楚,李默山八成对你有意思了。”
我说道:“你看相的啊,还是月老下凡啊。还就你看得清楚呢,说不定他就是想要和你重修旧好才这样做的。”
任宋说道:“青青,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你难道以为我这么想不会觉得难过吗?一个自己曾经那么爱的人,一个曾经也那么爱自己的人,现在好像已经喜欢上了自己的好朋友,难道我不会觉得难过吗?虽然我绝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但是一想到他会爱上别人,自己的心里还是会很失落,很难过的。人们难道不都是这样的吗?”
任宋说着说着,已经有些哽咽了。
我安慰道:“宋宋,也许并不是这样的,你不要会错他的意思了。”
任宋深吸一口气,说道:“日久生情,你难道不知道?”
我沉默了一会,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可能和他走到一起的,我已经有罗远了。”
任宋说道:“不错,你有理由不接受他,但是你却不能阻止他对你的感情,是不是?”
我无言以对。任宋的说法没有错,只是我不相信李默山真的会爱上我。
校园里已经充满了冬的气息,下沙的风是又干又烈,扑面而来,犹如刀割。
我的脸红得发疼,只好使劲地把围巾往脸上扯。
罗远说他已经下课了,在音乐楼楼下等我。
我将走到音乐楼时,两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拦在了我的面前。
她们很不屑地各自递给我一张纸,有点不怀好意。
还没等我说话,她们就一致地大声说道:“骗子!”
她们说完就扭着头不屑地走了,留下错愕的我呆呆地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我打开那两张纸,纸上的字是用那种很粗的黑色记号笔写的。一张纸上写着“说谎的老女人”,一张纸上写着“骗人的老巫婆”。
惊愕的我,脸更加红了,心里也有点痛了。不,不是痛,是心酸。
“说谎”、“骗人”、“巫婆”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那个“老”字,那个她们刻意放大了的“老”字。
有点难过有点哭笑不得的我,在走进音乐楼前把那两张纸丢进了垃圾桶。就让她泄愤吧,这本就是我自己犯下的错,是我应受的。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一桩而已,不值得提起,反正忍忍就过去了。
罗远没有发现我的异常,笑着走过来用宽厚的臂弯为我遮风挡冷。
我以为自己一笑而过就可以了,谁知道人家不肯放开心怀。
平平常常的一个上课的高峰时段,我和罗远一起从生活区往教学区走去。
这次是四个女生走到我面前,有两个是我之前见过的。她们分别递给我一张纸,异口同声地说道:“大骗子!”
罗远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她们就已经像没事人一样甩头走掉了。
周围一些赶着去上课的同学也回头看了看我们,然后也以没事人的姿态继续赶路。
罗远说:“有病啊,无缘无故的一群疯子。打开看看是什么。”
不用打开,我也知道是什么了。
我说:“算了吧,她们只是在开玩笑罢了。看不看都无所谓的,丢了算了。”
罗远拦住我,把四张纸都夺了过去,说道:“我倒要看看她们搞什么鬼。”
我没有拦住他,他把四张纸一一打开。和昨天一样,还是粗粗的黑色字体,刻意放大的“老”字。不同的只是,纸上的称谓又发生了变化。
“撒谎的老妖精”、“讲谎话的老妖女”、“骗子的老祖宗”、“欺诈的老黑手”。
我看完后不禁要笑出来,难得她们可以想得出那么多的词语来形容我。真的是很奇怪,我现在反倒不想生气,也不想怪她们,只是想笑,而且还觉得有一种增长见识的感觉。
罗远很生气,使劲地把这些纸张揉成团,然后狠狠地丢进垃圾桶。
他说道:“王梦珏,她们这也太过分了。你以前是不是也收到过?”
我笑道:“没关系了,真的没关系了。这又没什么,她只不过是太伤心,想发泄一下而已了。”
罗远说道:“就是说,她们以前也给你写过这样的纸条了。好,我现在就去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完,他就朝着音乐楼跑去了。
我朝他喊道:“你不要怪她们,不然事情会弄得更糟的。”
他没有回头,很快就跑得没影了。
我也没办法追上去,因为等下我要上的是大胡子马克思的课,他老爱不厌其烦地细心地一个一个地点名点过去。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我急冲冲地抓起书包,想跑到音乐楼去找罗远。可是刚出教室门,我就看到了罗远。
我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地就到这来了?”
他笑道:“你忘了,你跟我说过的,大胡子马克思是我们学校里唯一会拖堂的老师。其实早就下课了。”
他竟然还笑得出来,真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些什么,难道已经摆平了王梦珏她们吗?
我急切地问道:“你没有怎么样吧?”
他说道:“没有啊,你指什么?”
我掐了他胳膊一下,说道:“你还卖乖,快说了。”
他痛得暴跳起来。
我说道:“你别装蒜了,好不好。”
他穿这么厚的衣服,谁掐得到啊。再说了,我怎么忍心真的去掐他。
他笑道:“真的没有什么了,我只不过是在教室里教育她们几句罢了。”
我说:“教育?那她们什么反应?你没有把人家弄哭吧。”
他说:“我当然没有,是她们自己哭了。”
我说:“你这还说没有?你,哎呀!那,那有几个哭了?”
他突然哈哈大笑,说道:“没有了,一个都没哭,我骗你的了。”
我说:“哎,你怎么这样,老像个小孩子似的。我是很认真的跟你说耶,我很想知道她们到底怎么样了,你不要再开玩笑了,好不好?”
他有点不高兴了,说道:“我不是个小孩子。”
我无奈地说道:“好了,我知道,我只不过是打个比方嘛。”
老是斤斤计较那一两个词,这和小孩有什么差别。
我问道:“那你到底说了什么,她们怎样了?”
他说:“我只不过是当着同学们的面一一走到她们面前,说了几个词而已。”
我追问道:“什么词?”
他说:“无理取闹的人,无事生非的人,无聊透顶的人,没事找事的人,胡说八道的人。”
我说:“那她们怎么说?”
他说:“王梦珏没有说话,她们也就没有理我。我想想就算了,估计她们也是不好意思了吧。”
我说:“就这样?怎么会就这样。”
他说:“难道你还想着发生什么事情吗?”
我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了。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是风平浪静了。”
他说:“我看未必。如果以后你自己一个人时,她们又这样做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知不知道?”
我说:“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她们玩腻了,自会放弃的。”
他说:“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子的。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知不知道。嗯,答应我。快,答应我。”
我说:“好的了,我知道了。”
他还是不忘提醒道:“你答应的。记住了,有事一定要说哦。”
我有点不耐烦他了。其实,有时候他确实是一个细腻耐心又会照顾人的大男孩。
不过,女人就和男人不太一样了,很多女人的心胸始终是不够宽广。
王梦珏还是给我发来不少的“宣传单”,我知道她的意思,一个字,就是“老”。她千方百计地强调我老,我难道就有这么老吗?我只不过是比他大两岁而已。才两岁而已!况且,我又不是那种一点也不能忍受男朋友的年纪比自己小的女人。她这样做真的没意思。
罗远已经对王梦珏无语了,我们也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了。支持她的朋友们好像也有点玩腻这种游戏了,因为没有成绩的游戏老玩下去也没意思,她们才不会白痴般地浪费时间继续下去呢。只是,她还是挺不甘心的,所以一直坚持着一周给我发两三次单子,一直坚持到圣诞节来临的那一个星期。
圣诞节过后,奇迹般的,她没有再给我任何东西,没有再说过我任何一句不好听的话。难道是耶稣显灵,她已经洗净了自己的不良思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