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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猩红降临(一)

木雪羽即将熄灭的灵魂开始了疯狂的挣扎,抵抗死神的魔爪。木雪羽是死过一次的人,当无法控制觉醒过程的无力感和剧烈痛苦与死亡的感觉涌入他的灵魂时,木雪羽再次感到自己在死亡面前的渺小,几乎又一次放弃对生的挣扎。可就在这个时候,木雪灵的一幅画面从木雪羽的灵魂深处浮现出来,两个带着哭腔的字就像投入水中的石子在木雪羽的灵魂里浮起涟漪,提醒了木雪羽他的今生与前世完全不同。在木雪羽前世将死之时,他没能回忆起一生的半点点滴,是因为他在那里没有什么牵挂;可今生的此时此刻,木雪羽的灵魂中却出现了妹妹的画面,提醒他今生还有责任要负,还有一位尚且年幼的妹妹需要他的照顾。公爵府被毁,木霜龙不知所踪,而且木雪羽对这个子女几乎不闻不问的所谓父亲,根本谈不上什么信任,原本最信赖的姐姐又刚刚被黛丽所杀,这些加在一起让木雪羽如何对妹妹放心的下?那一点小小的光芒像是燃烧的火药,像是被笼子困住的怒兽,疯狂地波动着、震荡着,誓要在无穷地黑暗中撕开一个口子,重见光明。

挣扎的灵魂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在放弃沉沦到死亡之中,奋力求生后。来自四肢百骸和周身经脉的剧烈胀痛和撕裂感被放大了数倍,像洪水一样冲击木雪羽的大脑。灵魂深处由死亡阴影带来的负面情绪更是像不断蓄水的水井企图淹没他的最后一丝清明,两者相铺相成,不把木雪羽的灵魂熄灭誓不罢休。可那最后一点光芒的顽强与疯狂实在是出乎了死神的预料,不管被痛苦折磨地多么暗淡,不管被负面情绪冲击地几度将熄,它就是不肯放弃,就是不愿死去。“我不能死,我还有妹妹、、、、、我不能死,我还有妹妹、、、、、”木雪羽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既使在他的灵魂几次险些消失也不停止。如果这个时候还有人在木雪羽旁边,就会看到木雪羽毛孔中渗出的鲜血已经把他黑色的小礼服染成酱紫色,他的四肢都已经扭曲,痉挛的肌肉把三四个关节都挤压脱臼,五指深深地掐入掌心中,鲜血不规则地从伤口喷出,口中的牙齿碎片刺破口腔,喉咙里满是铁锈一样的血腥味道。

这个夜晚之前,木雪羽在性格上仅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对感情比较敏感,一旦得到就会很珍惜,对一些约定俗成的东西冷静对待,例如他不会为住在木雪龙家里就真心开口叫父亲,即使自己用的是他的儿子的身体,相比身份,木雪羽更看重感情。但他性格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性格的平淡,也就是缺少欲望。在前世的木雪羽直到死前也没有什么辉煌的经历,一直平平淡淡。即使今生成为了公爵长子,小龙翼子爵,他也没有想借助这个身份做什么大事。更多是想在日后,寻一个庄园平淡渡日。即使表现出过一点欲望也是对书籍中的知识好奇而已。就这样一个可以说的是胸无大志的人,并不是说他就一定永远平淡下去。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头野兽,只是关着野兽的囚笼需要钥匙来打开。再次面对死亡的来临就是这样一把钥匙,一个契机。因为还有妹妹的存在,木雪羽选择了疯狂地挑战死亡,忍受胜过剥皮拆骨的痛苦。因为木雪岚的被刺,木雪羽在仇人的狂笑中强忍冲动,并第一次动手杀人,这也是契机。人的性格来自记忆,记忆来自做过的每一件事。挑战曾经接受的死亡所带来的疯狂,忍受剧烈的痛苦所带来的坚韧,强烈地忍耐,杀人所带来的狠厉,还有此时想要保护妹妹的愿望所带来的执念。或许这些在短短几个小时里接踵而至的东西不会那么快就在木雪羽的性格里展现出它们的影响,但一定会成为一颗种子种在木雪羽的内心深处,等待发芽。

这一晚之后,为了木雪灵而疯狂抗争死亡和痛苦的木雪羽一定会把妹妹当成自已的禁区,不允许任何事物加以伤害。若他一直成长下去,心中的禁区也必然会越来越多,同时也不可避免地会被外物碰触到,引发木雪羽的疯狂,这颗种子也会因此而成长。至于它能长到几何,这片本就不平静的大陆是否会造就木雪羽的疯狂,又能否承受这份疯狂带来的破坏,即使是神也不能预言。如果这个世界有神存在。

但在这个夜晚里,有一些东西是神可以看到的。把视线从这个被血腥味充满的小亭子里移开,转移到千里之外的西南方向的一座雄城。这里是玄天帝国的国都大陆上最伟大的城市之一,艾尔维亚。

艾尔维亚是传说中一位森林仙女的名字,玄天帝国作为三大帝国中历史最为悠长的帝国,拥有大陆上最多的传奇和神话。因为将大半个玄天森林和无数个小森林纳于国内,又有森林之国的别称,每年从格里斯河和白羽大运河顺流而下的木材为整个大陆的建筑提供原材料。

在这个由伐木业支撑的古老国家里,还保留着传说中遗存自上古时代的占星术。在大陆通用的圣玄节的前夜,森林仙女艾尔维亚的皇家城堡中,七位头发花白的老占星师正进行每年一次的占星仪式。虽然圣殿对占星术这种明显来自其它宗教的仪式颇有微辞,甚至在历史上曾明言反对,认为预言未来侵犯了神的权力。可古老而尊重传统的玄天帝国仍是坚持对其进行保留,并在每年的圣玄节前夜都在皇家城堡的高台上举行占星术的仪式,预测来年的帝国国运。后来圣殿索性也放弃了对占星术的排斥态度,任其随意。因为占星术这种东西即使是同为神棍的他们(当然圣殿绝不可能容忍有人这么叫他们)也不得不说,占星术实在是太神棍了。

被无数皇室成员和贵族大臣环绕的高台之上,七位衣着华丽,胡子几乎能垂到膝盖的老头子扭着他们随时可能断成两截的老腰围绕着一颗硕大的水晶球跳舞,一边跳还一边在手中的羊皮纸上写写画画。高台下的几个年轻贵族心里怀疑这几个可以当他们爷爷的老家伙是怎么穿着那么长的袍子,还能一边跳舞一边写东西的。要知道他们之前几乎连台阶都看不清,险些通过自己的摔倒给维斯特陛下一个表现自己尊敬老者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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