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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悲伤与杀意

轰!木雪羽双止圆瞪。脑海中一片空白。刚刚脱离险境的他还不待平复一下紧张的心情,却看见了如此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在三兄妹左右的贴身侍女黛丽,竟然用一把匕首刺穿了木飞矢和木雪岚这两个平素与她最亲近的人的腹部!

黛丽瞥了一眼一时被惊惊得呆住的木雪羽和脸色骤白刚要惊呼出声的木雪灵,原本普通的眼瞳突然变成了浅蓝色,浅浅的波纹以黛丽瞥过来的眼睛为中心扩散开来,被波纹掠过的兄妹两眼一黑,双双趴在了地上。

随着浅蓝色瞳孔出现的,还有黛丽身后的两个金色玄环,以及黛丽的脸颊和手背处的几片鱼鳞。看着身前的两具尸体和两个趴在地上的幼小身影,黛丽先是一声轻笑,然后笑的越来越大声,笑的披头散发,笑的歇斯底里,足足纵声狂笑了十几分钟。黛丽的笑声有时狂纵,有时低沉,有时兴奋,有时甚至含着几滴眼泪。黛丽笑的很疯狂。很疯狂。

在黯淡的月光下,黛丽浑身浴血,身上的几片鱼鳞随着她的狂笑一张一合。加上在玄环光芒映出两具尸体疯狂而又狰狞,好像传说中的妖女。

黛丽不是木雪岚贴身侍女,她是一个影子,一个潜伏在公爵府中近十年的影子,一个将自己最宝贵的十年年华用于作间谍的影子。虽然她今晚完成了任务,但也杀掉了平素与她最亲近的两个人。很少有人是彻底无情无义的,黛丽纵声狂笑,她笑自己终于不用被任务所拖,恢复自由。她笑自己终于不用再戴着面具做人,小心翼翼刻意迎逢。可她也笑自己一刀打破了自己过去十年的一切。面具戴久了也就成了真,杀了一个朋友,又杀了一个恋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黛丽这一刀下去,她也就一无所有了。既使想要从新开始,心中也会留下一片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

黛丽站起身来,满脸血迹和泪水再夹着几片鱼鳞的她简直就像传说中的女鬼。黛丽的玄灵是迷幻湖妖,一种幻属性玄灵。本命技能入梦,会对人的精神造成一定的干扰,使其昏昏欲睡,也就是之前的那道令木雪羽兄妹倒地的波纹了。

黛丽拣起几根已经被血染红的布条,准备把两兄妹绑起来。虽然黛丽对这两个六岁的小孩子抱有一些怜惜之情,可他们还是黛丽任务中重要的一环,不能轻易放过。但是,就在黛刚刚绑好木雪灵转过身来要去绑木雪羽时,异变突生!

本应已经沉沉睡去的木雪羽,从地上抬起了头,脸的一侧尽是沾染上污血,甚至有些凝固。木雪羽的双眼,已经从黑瞳变成了血红色的赤瞳,充满了煞气。而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把隐藏在黑暗中的漆黑匕首,深深地刺在黛丽的小腹之上!

黛丽在夜刃入体时没有感觉互想象中疼痛,而是冷寒彻心扉的冷。小腹上的伤口虽然是致命伤,但她也可以临死反噬,用自己的两个玄技,或者刚刚收起的腥红匕首杀死木雪羽。可是黛丽什么也没有做,就那么盯着夜刃刺入身体的部位,看着自己的鲜血飞溅而出。如果此时木雪羽是清醒的就会看到黛丽的表情和眼神,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变成一纵而逝的冰冷,最后竟然是愧疚。黛丽缓缓闭上了双眼,心中回忆起了仅仅十几分钟之前,木雪岚临死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不也是一样的不可置信?这就是报应吧,让自己以同样的死法死去,来作为自己背叛了他们的代价。就这么死了也可以躲开以后的日子里,不敢回忆这十年时光的痛苦。不应该,刚刚我不应该下手的,我不应该下手的、、、、

黛丽身后的两个玄环渐渐熄灭,一片片鱼鳞重新隐没在了皮肤之下,黛丽的身体向后一栽,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生机。而夜刃依然插在她身上,并渐渐泛起了一丝血光。木雪羽刚刚抬起的头又一次落下,全身上也有一股股血红色的光茫若隐若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阵骨骼的噼叭声,木雪羽的肌肉也变得强健起来。

之前黛丽对木雪羽和木雪灵使用了本命技能入梦,像木雪灵这样尚未觉醒玄灵的小孩子,自然是无法抵抗,此刻已经沉沉地睡了下去。可是木雪羽的精神力远超常人,黛丽的入梦只是让他在一瞬间感到有些昏昏沉沉却并没有睡过去,这才让他有了刺出一匕的机会。

刚刚从入梦中清醒过来的木雪羽,耳边尽是黛丽那疯狂的笑声,脸上尽是亲人流淌而出的鲜血,身边就是手无寸铁豪无抵抗能力的痛弱的妹妹。手中的夜刃被握得紧紧的,木雪羽感到自己几乎是咬碎了牙齿才能够不发出声来,才能抑制住冲上去和黛丽搏斗的欲望。六年,离开了原来的世界的六年里,木雪羽不知道尽了多大的努力来造应这个世界,不知道尽了多大的努力来让自己一个成年人去适应一个孩子的身份。六年中木雪羽唯一可以感到温暖的,就是木雪岚和木雪灵这两个被他认可了的亲人。木雪羽不是石头,当他感受到来自木雪岚的一次次关怀,看到木雪岚为了自己在雨夜里奔跑时,他感动了,他发誓从那一天起把木雪岚当作自己的亲人,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对自己前一世没有兄弟姐妹的补偿。

眼见木雪岚在自己面前被杀,木雪羽在清醒后几乎就要立刻翻身而起,上去和黛丽拼命。可他必须要冷静,他的身边还有他的妹妹,他必须等待机会。忍为割心刃。在黛丽狂笑的十几分钟里,木雪羽一边听着仇人的狂笑,一边回忆起六年中木雪岚在自己生活里所做的点点滴滴。木雪羽感到自己的心好痛,痛到宛如刀绞剑刺;又感到自己的头脑好冷,冷到就像冰山劲雪。本来在公爵被毁掉时萌牙的一点点的恨,愈来愈大,直到转化为刺骨的仇恨,转化为最最可怕的杀意。在杀意第一次充入木雪羽的脑海后,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开始沸腾,双眼红得似要滴血。他听见黛丽走了过来,俯下了身子,夜刃终于控制不住那滔天的杀意,像死神之手在黑暗中探出。木雪羽的双手,第一次沾上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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