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社团里人头攒动。韩坚坐在长桌的上位,左边是良刀,挨着他的是陈正基等几名主事人。右边则是以鸿天为首的众叔父们,而余达利则坐在鸿天那边的最末端。众人身后站着的都是各自的心腹小弟。
待人齐了之后韩坚看向良刀,声音冷冽:“人都到齐了,你有什么事想说?”
众人的目光转向良刀,余达利则有一搭没一搭的甩动这手中的银色打火机。
良刀环视一圈后缓缓站起来。“我们长兴到现在也有三十几年了,这其中除了鸿叔之外,功劳最大的,就是坚哥了。”他嘴角噙着一丝笑,眼神从每个人脸上扫过。“这么多年,可算是辛苦坚哥了。”然后他思索了一阵,想起什么了,说:“坚哥坐这个位置也有十几年了吧?”
韩坚不说话,下颌绷得紧紧地,冷然的瞪着良刀。
良刀也不回避韩坚的眼神,用看垂死挣扎的鱼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突然转头对鸿天。“鸿叔?”
鸿天本来是闭着眼睛的,手中捻着一串佛珠,一副不理世事的摸样。近两年,他迷上了佛教,说是自己前几十年作恶太多,现在需要佛祖的普渡。他隔三差五的就去一趟泰国,拜拜佛,呆上一阵子。此时,他听见良刀叫他,缓缓睁开眼睛,慢慢说:“十五年八个月了。”
众人一愣,皆不明白鸿天的意思。余达利手一顿,那枚小巧的银色打火机落入掌中。他盯着良刀,心中暗叫不好。
韩坚冷若冰霜的脸此时已然覆上了一层震惊之色,但那种震惊只持续了几秒钟。几秒钟之后他意识到事态的发展,目光如剑,直指良刀。“说吧。你们要什么?”
良刀轻笑,赞许的点点头,“坚哥为人真是直爽。”言罢脸色一变,变得森然,“我想,你都当了这么久的老大,年纪也大了,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此言一出,众人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
“良刀你说什么!你还有没有尊卑长幼之序了!江湖道义被你放哪里去了!”一个人站起来喝道,其他人也像受了鼓舞一般或怒或小声议论。
“我这不是在好好的和坚哥商量吗。”良刀不以为意。
余达利的双眼一直盯着良刀,这么快就布置好一切了吗?可是这么大的事,他居然都不和他商量,连个招呼也不打。心思一转,正对上良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他不由的一惊。良刀是不会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的,他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那么眼下可以利用的人就只有······想到这余达利的心一滞,手中的打火机都快被他捏碎了。阿天凑过来,小声的问:“利哥,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余达利冷冷的吐出四个字,预想到最坏的结果后余达利倒是冷静了下来,他倒是要看看良刀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哦?退下来?”韩坚声音一出,众人都安静下来。此刻他不怒反笑,“我退下了总得有人来坐这个位子吧。难道你想坐?”他看着良刀,脸上虽然笑着,但眼里已慢慢积涌起杀气了。
“哈哈。我十六岁就进了长兴,现在也二十多年了。但是我自问自己没干过什么大事,没资格坐这个位子。”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一个主事人拍桌而起。
良刀依旧是笑着不说话,倒是沉默了的鸿天收起来手中的佛珠,缓声道:“有个人倒是有资格坐这个位子。阿利?”
话头被引到了余达利的身上,一时间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这个年轻人的脸上。他很错愕,虽然一早就猜到那个可以被利用的人就是自己,但,他惊讶的是,他的名字居然是从鸿天嘴里说出来的。天知道良刀用了什么方法才让鸿天开这个口。但这不是他关心的,他关心的是,鸿天为什么答应良刀。
众人又窃窃私语的,有不服气的,也有明哲保身的。余达利从每个人脸上都看出些不同,良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鸿天重新闭上了眼睛;而韩坚,他起先也很震惊、很气愤,但随后便恢复了自己原来惯有的表情。余达利全身都绷得紧紧地,血液全部涌向四肢,他站起来,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余达利狠狠地剜了良刀一眼,最后盯住韩坚,正准备说话,韩坚抬手打断他,笑起来。“好!”他边笑边点头,“阿利,晚上到我家里来,我让律师把相关事宜都给你交代清楚。”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这么把位子给了余达利?给了一个进社团不到五年的外地人?但是他们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良刀挑起的头,鸿天开的口,连韩坚都心甘情愿的退位,他们能说什么?他们的话还有用吗?
见到大势已定,那些叔父们也纷纷倒戈向着余达利,夸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只有余达利自己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就是瓮中的那只鳖,而他们,都一个个探着头,等着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许多的人都在巴结着余达利,陈正基从进门的那一刻脸就是黑的,此刻更加阴沉了。他阴测测的盯着余达利,心里恨不能把他撕碎磨粉。但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良刀虽然没有帮余达利说话,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今天的这一出戏就是为他余达利演的。连鸿天都能请动,陈正基不敢轻举妄动。
晚上十二点多,余达利才从韩坚家里出来。一出来,本来还在脸上挂着的笑容就垮下来了,他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钻进车里。
回到家,李夏还在厨房烤着蛋糕。自从她辞职之后整天在家无所事事,余达利也不是每天都能抽空陪她,余达利一不在家,李夏就没事干了。有一次余达利带李夏出去逛街,路过一家咖啡店,李夏很是喜欢,就和余达利商量着想开一家咖啡店。余达利担心她,没有同意。李夏有些失望,但是她也明白余达利的担心,便把这件事搁下了。后来李夏没事就在网上找食谱学着做蛋糕和咖啡。
“回来了!”李夏的声音听起来兴致很高,她刚刚做好了一个拿破仑蛋糕,看起来还不错。
“大嫂。”阿天笑着叫了她一声。
“阿天也来了。”她笑着点点头,端着蛋糕出来,把余达利拉到沙发上,“我刚刚做了一个蛋糕,尝尝吧!”
余达利撑着疲惫笑起来,乖顺的随李夏坐下,笑昵着她。“这几天你都逼我吃了多少蛋糕了?你摸摸我的肚子,”说着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长胖了。”
李夏抽出手,微眯着眼威胁他,“所以你是在抱怨?”
“不敢不敢。”嘴上虽然说着不敢,但是脸上哪有半分屈服的样子。
李夏拿起叉子挖了一大块蛋糕,凑到余达利嘴边,“张嘴,我来喂你。”李夏笑的狡黠,声音柔柔的,听的余达利浑身一酥,乖乖的张嘴吃掉蛋糕。“好吃吗?”李夏忙问。
“嗯,比外面蛋糕店的都好吃。”余达利含糊的说了一句。李夏立马露出满意的笑容,最近李夏迷上了做蛋糕,心情也变好了。李夏开心了,余达利一见她的笑容,积压在胸口的郁闷也就散了。
阿天站在一旁尴尬的摸摸鼻子,说:“利哥,大嫂,我就先走了。”
李夏坐在余达利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真的比外面的好吃吗?”
“嗯。”余达利的手在李夏的腰上轻轻的揉着,笑的痞痞的,“可是我觉得你更好吃。”
李夏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摇着他的脖子说:“你看,我蛋糕做的这么好吃,咖啡煮的也香,如果不去开店,那也太可惜了吧。”李夏慢慢的说着,边说边看余达利。
这次出乎李夏意料的,余达利居然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