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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医院大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一帮医闹,我们医院几乎没有这种事情发生,上一起还是我进医院之前的事。我坐在霍邵谦的车里伸着脑袋向外面望去,心想,是哪个倒霉的孩子碰上这种事了。可是等我看见那个白色麻布做成的横幅时我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白色的横幅上用黑色的字写着我的名字。

我奇怪的看了一眼霍邵谦,他也探身过来看。“怎么回事?”我摇头表示不知道。霍邵谦也不作深探究,把车开到住院部的停车场才让我下来。

“你自己小心点,没事就别去前边了,有什么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我怕他担心又加了一句,“没事的,我见这种场面可比你多。”

他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小心点。”

刚到休息室就被文琴拉到一边。

“你摊上事儿了。”她别的不说,劈头盖脸的就扔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就扯上我了?”我在脑袋里快速的搜索着近段时间经我手的病人,也没有出事的啊!“我好像也没出什么错啊!”

文琴翻了个白眼,气不打一处来的说:“还不是上次杨奇的那个病人,回家之后术后并发症犯了,送医院没抢救过来,现在杨奇被流放了,上次的事之后你不是照顾那老头了吗,现在不找你找谁。”

我一听就急了,这凭什么啊,我帮那小子挡了一刀,现在还要帮他背黑锅。“凭什么啊,术后并发症又不是我们的引起的,再说了,我又不是医生,找我有屁用啊!”

“话是这么说,”她四处看了一下,压低了些声音说,“谁让杨奇家里有人给他撑腰,上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给他的处分那么重,估计报复了。”

我一听更冤了,“嘿,这处分是院里给的,又不是我给的,他有本事报复我怎么没本事报复医院啊!”我说话间就嚷嚷起来了。“上次的事我还没跟他算账呢,他倒好,还倒打一耙,怎么着,当我好欺负啊!”

“说的也是。”文琴愤愤不平的。

“行了,别吵了,郜晨三床的病人该量血压了。”护士长突然冒出来了,她提醒我,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事不关你的事,别想那么多。”

我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但当着护士长的面又不好发作,我气鼓鼓的拿了血压器就摔门出去了。

早晨医生都查完了房,病人们都开始了一大早的准备工作。

“三床的李玉艳,量血压了。”我低下身准备给她量血压,“你最近的血压偏高,平时注意点,不然手术得延期了。”

她盯着我半天,然后突然说:“我能换个护士照顾我吗?”

我一愣,手上的活儿并没停,看了一眼,“血压一百二十五/八十,有点高,你得好好注意下。等会给你挂袋水。”说完我才停下来看着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人?”

她面有难色,犹犹豫豫的说:“我······反正就是不想让你再照顾我了,我怕出事。”

“出事?”我心一凉,双手插进兜里,口罩挡住了半张脸,这样我的表情她看的倒不是很真切。

看她支支吾吾的一脸嫌弃质疑的表情,我明白了过来,刚张嘴想说话,李玉艳突然又开口了,她指着刚刚进来的湾湾,“她,我要她照顾我!”

我转过头去看湾湾,她也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于是我扭回头对她说:“你当医院是你家啊,想干嘛就干嘛,我们都有自己管辖的病人,不是你说换就换的。”

她像是被我说中了什么似的,突然一下子硬气起来,声音也大了,李玉艳指着我说:“你晦气,我是病人,本来就生病了,再加上你这么一个晦气的人,我的病还要不要好了!”

本来十人间的病房有些嘈杂,李玉艳这么一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纷纷侧目,等着看好戏。我一口气没提上来,鼻头竟然微微一酸,紧着这股酸意就要上眼眶了,湾湾连忙过来接过我手中的东西,没好气的对李玉艳说:“怎么说话呢,要想换人照顾那也不能人身攻击啊!”又对我说,“晨姐,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了。”

我看了一眼李玉艳,她一脸的避之不及,连身子都往离我远的那边撤去了。我咬咬牙,强忍住心中的不快转身出了病房门。

脚还没完全踏出房门就听见李玉艳那略带尖细的声音,“就是她,我老公早上来给我送饭的时候就在医院门口看见有病人家属来找她,好像说是她把人给照顾死了。所以我才急着换护士啊,你说我们这好不容易排上号进来了,别触这霉头啊!”

“是啊,是啊!”

其他人开始议论纷纷,我不想再听,跑着出去了。

无论我怎么想也想不到,为什么最后的矛头会指向我。受苦受累的是我,挨了刀子的也是我,怎么最后人死了还要怪到我头上。我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哭出来了。

幸好安全楼梯里一般没什么人经过,所以这件事也没人知道。等我再会休息室的时候护士长对我说:“现在这个情况你就别去病房了,我安排你和手术室的小张换一下,这段时间你就去手术室。等这风头过了你再回来。”

我一听不乐意了,但又不敢大声反抗,只能小声嘀咕,“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就要躲啊!”

护士长耳朵尖,听见了,她回身就在我肩膀上打了一巴掌,疼的我眼泪又要出来了。她没好气的说:“叫你去手术室是为你好,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儿了!”

我揉着肩膀,心里当然是知道护士长的好意,也不再抱怨什么,就问:“那我什么时候过去?”

“下午。”护士长倒是回答的很快。

“这么快就安排好了?”我眨眨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苦笑起来。“你们早就料到了吧!”

护士长和其他几名护士面面相觑,答不上来话。我想她们一定是怕我知道了心里不好受,这种举动难过之余倒是让我感到了一丝温馨。于是我摆摆脑袋,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用夸张的声音说:“算了,正好我可以和霍邵谦一起工作了。因祸得福啊!”

听了我的话大家都笑了,难得的是她们没有借此嘲笑我。我暗自苦笑,也不用收拾什么东西就可以去了。

到了十点多的时候,我在住院部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每个路过的人几乎都要看我几眼,搞得像动物园似的。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我就和护士长打了个招呼去了办公室。

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正热闹。老远就听见老大那洪亮的嗓门在哪大声嚷嚷,我推开门进去,冲着老大说:“这里是医院哎,能不能小声一点,张教授?”

老大一看是我,哼了一声,端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他挑起一只眉毛说:“怎么着,出息了啊!大门口都有你的名字哎!”

他一说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登时就垮了脸,拖着脚步坐到沙发上。“老大,咱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我这刚一来你就直往我痛处戳,心太狠了!”

他哼的一声笑了,然后佯怒的说:“说你傻还不信,非得跟我争,现在是彻底傻了吧!”

我哼唧了两声算是听见了。他摇摇头,喝了一口茶之后突然想起什么,问我:“这个点儿你不是应该呆在病房的吗?怎么过来了?”

“哼哼,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阴阳怪气的说着,并站起来,招呼了两声,让办公室的人都看着我,“本姑娘我,已经被赶到手术室了,以后,你们天天在手术室看见我不要惊讶。”

“等等,什么意思?”钟梓罄不解的看着我。

“意思就是说,我被病人嫌弃了,然后护士长就把我调到手术室来了。”我重新坐下来。

钟梓罄笑的很夸张,“你不是号称最得人心的护士吗?怎么也有被嫌弃的一天啊!”

我又哼哼两声,不理他。停下来后才四处看了看,不见霍邵谦人。刚想问他去哪了,就听见门口一阵脚步声,霍邵谦急匆匆的进来,看见我后两步并作一步的跨到我身边,然后俯身准备对我说什么时,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粗鲁的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衣着鲜亮的时尚女人。她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烫的微微蓬起,显得一张脸比巴掌还小,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穿着一条妥帖的连衣裙外罩一件精致的小皮衣,脚下一双暗红的高跟鞋。她一进来就四处张望,然后一眼盯住了我的这个方向。

我一愣,还在想我见过她吗?或者是她被我照顾过?刚想开口问她就朝我这边走来。这么热情搞得人家很不好意思嘛!而且主要的是,在我刚刚经历了这么惨绝人寰的事之后,她的热情和到来让我如沐春风,就像获得了重生。好吧,我的确太夸张了一点。

可是当我摆好了笑容正准备伸出手来迎接她的时候,她直接把我推开奔着霍邵谦去了。什么情况?

我扭头就想骂人,但一看霍邵谦,他老早就退了好几步,保持着和那个女人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并且脸上一副敬而远之的表情,我突然一下子就高兴了。

“霍医生,我在门诊等了你一上午了啊!”女人摘下墨镜,我偷偷看了一眼,似乎是某个D字开头的品牌。“难道是我上次说的话把你吓到了?”

“许小姐,你······”霍邵谦显然被吓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突然看向我,瞪了我一眼。我才收起好奇心,想起来现在似乎不是看戏的时候。微微咳了两声,霍邵谦两步走向我,扯住我的胳膊把我揽到身侧,微笑着对那位许小姐说:“这是我的女朋友。”

我呵呵一笑,对她说了一句你好。喂喂小姐,你一副嫌弃的表情是想怎样!

许小姐一副“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她的眼神从我身上扫过,然后像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笑起来,“霍医生,就算你想拒绝我也不能这么随便的就找一个护士顶上吧!”然后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开什么玩笑。”

霍邵谦搂着我,低头看着我温柔的笑起来。我想,现在他的眼里一定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然后我也笑起来,偷偷的拿手堆了一下他的腰,看向许小姐。“没有开玩笑,我们很认真的。”

“我们已经见过对方的父母了。”霍邵谦又补了一句。

许小姐的眉毛皱起来,挥舞着双手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嘴里念叨着:“不可能,怎么可能!”

其实我想告诉她,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看到她这样的表现我表示理解。就像我一直跟霍邵谦强调的一样,所有见到我们的人都不会认为我们是一对,他们都会或多或少的对此表示不认同。不过现在,对着霍邵谦明澈的双眼,我忽然觉得就算所有的人都反对又怎样,只要他的眼里只有我,而我,也知道,现在我离不开他。

“你,”她指指我,又看向霍邵谦,“我哪里不如她了啊!她那么普通!”

嘿嘿嘿!这话我不乐意了啊!虽然是实话,但是小姐,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人都不爱听实话吗!

霍邵谦耸耸肩,拉着我的手,侧头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笑起来:“可是你不是她啊!就算你再好,再漂亮再优秀,可是你不是她!不是我爱的人。”

眼眶突然一下子就酸了,我拉着霍邵谦的手向他走近一步。

那位许小姐愤恨的甩头就走了,临走前还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当然这是我后来从老大的嘴里听到的,因为我当时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霍邵谦的身上。

下班后,我跟在霍邵谦的身后喜滋滋的走着。嘴角上扬的弧度前所未有。

突然霍邵谦停下了,他转过头看着我,“笑了一天了不累吗?”

我笑着摇头。

然后霍邵谦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我跑过去,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中。他把手收紧,带着我往停车场走去。

在等红灯的片刻,霍邵谦突然握住我的手,侧头看着我说:“今天就跟我回去见我爸妈吧!”

这个话题一出,车内的气氛就一下子静固住了。我低着头不说话,霍邵谦抓着我的手不放。

绿灯了他也不走,后面的车不耐烦的按着喇叭。

“怎么样?”

“我······”刚想说话就被手机铃声打断,我趁机抽回手去找电话,心想,怎么不早点打来啊!

拿出手机一看,是好久没联系的唐纪。

“喂。”

“你行啊你!郜晨,当护士都能当出名啊!”唐纪一如往昔。

“什么意思?”我疑惑。

“网上都有新闻啦!‘无良医院,草芥人命。黑心护士,有失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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