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就白吃亏了!”付之于瞪我,瞪着瞪着他就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傻瓜,白白替人挨了一刀。”
我躲闪不及,他的这个动作使我心里一酸,想起了霍邵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喜欢揉着我的头发,他的笑容是那么漂亮,第一次的时候我居然还会被晃住。
“哎,跟你说话呢!”付之于捏了捏我的耳朵,没好气道,“游神呢你!说话也听不见。”
“你说什么了?”我忙收回心思。
“我问你饿了没,要不要去吃点宵夜。”
从昨天下午在霍邵谦家一直到现在,我只喝了两口水,一点东西也没吃。本来还没想到那里去,也就不饿,但是现在他一提,我倒还有点饿了。于是点点头,“行啊,反正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我就有点饿了,后来一忙就忘了,现在你一说,我也觉得饿了。”
于是我和付之于大半夜的跑到了一家小胡同里吃烧烤喝啤酒。
在我、唐纪、付之于三个人之间,酒量最差的就是我,但是和一般人比,我的酒量还不错。唐纪在高中时就被册封为“千杯不醉汉子一条”,她曾经在同学的生日宴上把同学的老爸放倒了,后来那位同学的老爸就成了唐纪的干爹,逢年过节就要和她喝上几杯才算了。
至于付之于,他从高中毕业就混迹于夜店酒吧,酒量是实打实的练出来的。在高中时只能喝四杯啤酒的他,上了大学后居然能把唐纪喝晕,等他们毕业了之后,唐纪都倒了他还能风花雪月。
此刻,我和付之于面前放着许多的空酒瓶,我已经晕晕乎乎了,付之于还很精神。
这顿宵夜吃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那位胖胖的老板娘将我们从她的桌子上轰下来了我们才将将算吃完。
“郜晨,醒醒!郜晨?”付之于的三个脑袋在我面前晃悠晃悠的,然后他伸出了六个手拍了拍我的脸,“能走吗?”
“嗯。”我点点头。迷迷糊糊被人拉起来,期间还带倒了几个酒瓶,具体数目不清楚,因为我现在看什么都是好几个。
我很好奇,按照以往的惯性,在经历了这么些个糟心事之后我都会借酒劲哭个不停。但是今天,我清醒的记得,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流,甚至连想哭的冲动都没有。
付之于喝了酒没有开车,拉着我沿着路边走。
走了很久,我的酒慢慢醒了点,人也没那么软了。低头时目光停在了我和付之于交握的手上,一种异样的不适感涌上心头。我立在原地拉了拉他,付之于停住回身看我,我轻轻挣脱他的手。“你和林语枫是怎么回事?”清醒点了的我想起上次见到他和林语枫在超市的事。
付之于沉默了几秒,然后抬头勾起嘴角笑了,天色微微发亮,衬得他面若冠玉。“还不就是那回事。”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我听的却是格外刺心。
“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突然变了脸,瞪着付之于,“你知不知道唐纪一个人跑到华南去了,她伤了心,没办法再面对你,只能到别的地方去。”
“她······过的还好吗?”付之于犹豫很久,别过脸去问。
“不知道,她已经很久没给我打电话了。”我晃晃悠悠从付之于身边走过,慢慢说,“我知道,唐纪从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你会对她有不舍或者别的什么情绪,但是说真的,”我在付之于面前停住,盯着他,“当我看到你和林语枫在一起时,我恨不得抽你,为了唐纪,狠狠地打你一顿都不为过!”
唐纪,想到唐纪我就难受。语气也不自觉的冷硬起来,“我一直都搞不懂,为什么那么骄傲的唐纪会喜欢上你。付之于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看不起你。你的家世好、长相好,可是你的人品却是那么的烂,我很不耻和你做朋友,要不是唐纪。她对我说你的好话,告诉我你的难言之隐,虽然我想不出来你有什么可以当做难言之隐的,是你三四个的女朋友找上门来接二连三的丢你巴掌?还是你和父母吵架而离家出走,喝酒闹事,最后由唐纪出面帮你善后?”说着就想起来原来上学的时候唐纪半夜给我打电话,急匆匆的说着发生的事。
付之于沉默的站在晨光里,初升的阳光投射的下的第一道阴影撒在他的身上。“唐纪她······”
“她一心一意的为你,她以为在你身边好好的呆着对你好,她就有机会。不是,她错了,错的太离谱了。你付之于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唐纪放在异性的位置,她对你好,为你做的所有的事,你都当做是应该的。”我抢过话头。
“不是,不是这样的,”付之于急急地否认道,“我一直都把她······我从来没想伤害她。”他激动的抓住我的手,“我一直都想保护她,那次的事,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付之于低着头,手用力的快把我的骨头捏碎。
太阳慢慢的升起来,夏末的阳光明亮干净。亮黄色的阳光照在付之于漂亮立体的五官上,为他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色。
手臂上的伤口似乎被挣裂,血一丝一丝的从纱布里渗出来。我吃痛的甩开他的手,翻了一个白眼向前走去。
街上的人慢慢多起来了,洒水车唱着它专有的歌曲从身边缓缓经过,一切都和昨天一样,只是我们和昨天不一样了。
付之于跟在我的身后一言不发,等到我家楼下的时候他才开口说话。“郜晨,对不起,不论是唐纪还是你。”
我转身冷笑着看着他,“从始至终你对不起的,只有唐纪一个。”说完转身就走。
老旧的楼房从明媚的晨光中苏醒过来,单元门洞隐在阳光的阴影下,霍邵谦靠在墙上,手中拎着一袋药和一袋早餐。他微闭着眼,眼角满是疲惫之色。
现在看到他就让我想起在牧捷病房门外的时候,他说的每一句话,牧捷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他说他喜欢我,叫我相信他,我做到了,可是结果他还是骗了我。甚至还带我去他父母住的地方,结果没几天一转身就投入到前女友的怀抱。现在的我哭笑不得,居然就这么相信了他。
伤口上的血渍干了些,结成痂,稍稍一动都像连着皮一般扯着发痛。我和付之于说完再见之后就径直往回家的方向走。
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我特意放轻了脚步,他闭着眼靠在墙上,眼睛下两片乌青,青色的胡茬零碎的散布在他的下巴和鼻子下方。衣服皱皱的,昨天之后就一直没换过。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我再恨再气,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心疼他。我很奇怪,明明也没有那么喜欢他的,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你回来了。”他睁着惺忪的双眼看着我,然后伸手耙了耙已经乱了的头发,“钟医生给你拿了点药,你走的快,就叫我送来给你。”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我还买了早饭。”说完就很自然的牵着我的手上楼。
我听的一时恍惚,好像几个小时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着被牵住的手,丝毫没有被付之于拉着的时候的不适感。走了几步我反应过来,站定不动。“放手。”我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霍邵谦回头,眉头微皱,墨色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难过。我一时不忍,迷怔了一般伸出手抚上他的眉头,那一瞬间他眼里的难过散尽,余下的全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