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下课后,张勇不顾头疼,像一团空气一样,走出了教室。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是我他固执了吗?还是我太傻?我难道就不能忍吗?他们不让我在教室里待,我不去不就行了吗?他们不让我学习,我就不学,不就可以避免这种难堪的事情发生了吗?”张勇边走边想着。
没有一个人来关心问候一下他,包括他认为自己玩的最好的朋友张伟,他可是帮过张伟的呀,而且是省出了自己的生活费帮助张伟完成学业,可如今得到了什么呢?甚至没有一句问候的话语。张勇不敢再想下去。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校长的办公室门前。
“报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进来。
“进来。”校长正在批改文件。这个校长40多岁,看起来表情严肃,给人一种为人正直坦诚的感觉。
张勇一瘸一拐的走到校长的办公桌前面,等待着校长看他。
那校长批改完最后一份文件,才缓缓抬起头,他看见张勇臃肿的脸和眼睛,还有那血迹斑斑的嘴角,不禁被吓了一跳。
“这位同学,你这是怎么了?和别人打架了吗?”他关切的问起来,此时特别像一位慈祥和蔼的老人。
于是,张勇忍受着身上的疼痛,把这件事情的经过都一五一十汇报给了校长。
张勇以为,校长定会去给他讨一个公道,不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在校园里。
可是,张勇似乎高兴地太早了。
当校长听到“梁永”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可能是张勇太过于激动,没有注意到吧。
“你叫张勇,是吧?”此刻的校长的这句话,似乎已经没有了那种关切的口吻。
“这个你打架的事情呢,我们校方就暂且不追究了,好吧?因为你现在毕竟受了伤,别人的状现在就不要告了,对你没有好处的。我现在给你点钱,你去外面的医院看看,该消毒的消消毒,该包扎的包扎一下,好吧?”说完他从口袋拿出10元钱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又迅速低下头,看他手头的文件。
张勇此刻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很明显,校长都对梁永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转身默默的走出校长办公室。
这个校长,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对一个学生的心灵会造成多么大的创伤。哪怕他假装管管,假装主持一下公道,都会让学生觉得自己还是个人,可是,就连这种假装,这种面子上的事情,这个校长都不愿意做,都懒得去做。
不知不觉,一节课又过去了,张勇还在校园里徘徊着,他确实不知该去哪里。
家,是绝对不能回的,因为他知道,父母是帮不上什么忙的,父母又没钱没权的,知道了以后只能干着急,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张勇那么心疼他们,不忍心让他们知道这些事情。
“哈哈!海燕,你今天上课真棒!全班只有你能回答上那个难缠的题目,学校保送生的名额,非你莫属!”这是张伟的声音,张勇听起来感觉很刺耳。
海燕笑的跟一朵花一样:“那当然,上清华,之后去美国,就是我的终极目标!”
张伟像只狗一样,跟在梁永和海燕的身后。
“张伟,你可以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吗?”张勇半路拦住了张伟。
张伟看到张勇,先是紧张,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哦,没有必要解释,我一直和海燕是好朋友,在一起聊聊天,很正常。而且,我是不会去争那个什么保送生的名额的。所以,我没你那么傻,再说,我不能失去海燕这样一个有钱的朋友。”
“那你觉得你可以失去我这样一个朋友吗?”张勇眼睛里含着泪。
“对不起,目前来说,可以!”张伟回答的是那样的干脆利落。也许,自始至终,张伟都是这样认为的。
对于这份友情,可能只有张勇当了真。
现在的张勇,实在是不想踏进教室半步。他觉得自己理应去医院看看,因为现在脸上还在隐隐作痛,别人不关心自己,难道自己还不心疼自己吗?
出了校门,他回忆着自己重生以来,似乎还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和打击,似乎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是啊!以前,过的日子虽然算不上顺顺当当,可毕竟还算不上有太多的不公平降临到自己的身上,现在可不同了,因为自己长大了,进入到了这样一个有着很强的利益圈子里,所以这种事,也就在所难免了。
张勇尽量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
“对了,去找二伯,说不定他可以帮到我,毕竟他已经升官,自己在学校这样被人欺负,还被打成这样,他会不管吗?”张勇心里一阵喜悦,觉得自己终于有地方伸冤了,一咧嘴,着实疼坏了自己。
可是,二伯一家已经搬到了市里,于是,张勇回到寝室,把自己仅有的一点生活费拿到手,坐上了去市里的班车。
大约半小时的工夫,张勇就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二伯的新家。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了?”二大妈关切的问,急的快要哭掉。
二大妈是个善良的女人,她是所有亲戚中,心最软的一位,看到张勇这样,她也真是心疼。
“二妈!”张勇终于憋不住了,哇哇的哭起来。
二大妈赶紧将他搂进怀里。
“你又怎么了?怎么考上个高中,你就学会打架啦!”在不需要应酬的时候,二伯一向都是这么严肃,听起来口气有点怪异。
张勇觉得现在该是时候一吐为快了,于是他又将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自己的二伯,并且把在校长那里的遭遇也全部都倾诉给了他。
他又犯了一个错误,他并没有注意到二伯表情上的变化,只是觉得二伯一定会给那校长打电话,将这件事情查清楚,并且还自己一个公道。这样,以后自己就可以安安心心,自由自在的学习了。
二伯听完张勇的叙述以后,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闭着眼睛,看起来表情相当严肃。
“我说,你这个孩子事情怎么就这么多?一个学习的地方,不让你在教室学习,你到操场去不就行了吗?至于保送生,我觉得你也当不上,所以就放弃吧,你还是踏踏实实的学习,自己考试吧。”二伯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看张勇一下。
“二伯,那他们打我呢?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说着张勇站了起来。
“算你倒霉吧,下次注意点!”二伯依然不看张勇。
随后,他就招呼二妈给张勇做顿,并且给他付来时的路费。之后,二伯就出去了。
张勇知道,自己还是白跑了一趟。
在权利和钱财面前,张勇变得一文不值,他还想抱头痛苦一场,可是,此时他正在大街上。
世界之大,难道连我哭得地方都没有吗?他笑着问自己。现在,回学校吧?他对自己说。
坐在回小县城的班车上,他预想着回家或者回学校的各种场景,觉得那种似乎也不妥当。
回家的话,可以说是和同学打架了,不过自己也把同学给打了,还可以蒙混过关,可是在家能住多久呢?回学校的话,厚着脸皮,就像空气一样走进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学习,然后明天就起晚点,不去教室学习就是了,想来想去,这样做,似乎也做不到。真是前所未有的难!
管他三七二十一的吧,回学校,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进学校的大门吧。
果然,他像一团空气一样,走进教室,没有人看见他。
他像往常一样开始学习,听课,只是不怎么跟其他同学交流了,还有一个不同之处,就是早上,他再也不会进教室学习了。
但是,在张勇的心里却深深的落下了这次的耻辱,他很想大声的喊一次:“你们去死吧!”
可是眼下,张勇却只能喊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