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希望老爷子答应他们分配粮食和票子的提议,没想到粮食和票子没有搞定,现状也没有改变,年里依旧还是照常分配。
更糟糕的是,明天一早还要带上从来没有下地干活的老三到田地里头做活,岂不是多了一个学徒,不,应该是一个不守本分、坐享其成的学徒!
而老三也没有让几个大哥大嫂们失望,果然真就改不了自己的秉性,即便是在田地里,也照样是一个坐享其成的少爷。
而分配粮食和票子的事情,就这样被老林郎中一语带过,也没有人敢再提此事,一直到了玉嫂生下大女儿的那一年。
老三当晚,正和李媒婆家的闺女——小桃红幽会着,没想到家里却发生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自己明天得下地干活的老三,一面得瑟地哼着小曲,一面推着庭院的大门。
正好碰见林老太坐在庭院的老槐树下,一脸忧愁地看着这繁星,原本已经仰着头看得睡着的林老太,听见庭院大门打开的声音,不慌不忙地睁开了略微惺忪的双眼。
老三本想趁着林老太睡着的机会,偷偷地关上了庭院的大门,正准备瞧瞧溜进房间来着,没想到林老太这时候却醒了。
“站住,去哪儿了呀?”林老太声音嘶哑地问道。
“啊,哈哈哈,娘,您醒啦,这不是瞧见您睡着,怕您着凉了,想说进去帮您拿件衣服披上,您这就醒了”老三听见林老太的叫唤,转过了身子,嬉皮笑脸地跟林老太撒娇着。
“就你小子嘴甜,真是”林老太向来被老三的这招迷得团团转,若是老三说几句甜言蜜语,林老太就是发再大的火,也能立刻停息。
“那娘,要不然进去歇息吧,外面凉得很”老三说着便要搀扶着林老太从庭院的靠背椅上起来。
“对了,差点被你小子迷混过去,说,这是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林老太突然想到自己是要质问老三的,于是扯开老三的手质问道。
“娘,咱还是先进屋里说吧,这外面风这么大,万一您要是感冒了,我爹还得开药呢,您这一喝药,不又得伤胃了不是”老三不依不饶地继续安抚着林老太,故意扯开着话题。
“少给老娘油腔滑调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爹都发火了。。。”林老太故意将此事描述得十分严重,以此吓唬这嬉皮笑脸的老三。
“啥事呀?还惹得俺爹发火了,真是活腻了不成”老三依然冲着林老太不正经地嬉笑着。
“什么事,哼,你明天就要下地干活了,还什么事”
“啥?下地干活?您没有说错吧,叫我下地干活,谁说的这是”老三一听到下地干活,感到内心不安起来。
“你爹说的,明天一早让我把你叫醒了,这不是在这儿等你,你这野孩子,到现在才肯回家”
“爹啥时候说的,您不是不知道,俺可不是下地干活的料”
“哟,你不是下地干活的料,难不成,老娘还天生就是下地干活的命啦?”林老太有些斥责地看着老三。
“娘,我不是说您,我的意思是,这下地干活不是有大嫂他们嘛,他们就够了呀,还要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做活”老三强词夺理地解释着。
“就是人家下地干活的不肯依着你,成天无所事事地瞎闹,每个正经的样子,还要跟他们几个一样分配同样多的粮食和票子”
“谁不同意啦?对了,这件事情是谁提出来的?”老三找到了林老太说话的间隙问道。
“这还能有谁,还不是你那最有本事的大嫂提出来的”林老太和老林郎中在对待玉嫂的态度上是一致的,这回又要祸害自己最疼爱的老三,心里自然有些不快的情绪。
“又是她,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可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吧,她怎么就处处跟我对着干呢?”
“孩子,这事,你得听你爹的,先到田地里干几天,回头我再帮你跟你爹求求情”
“娘,我可不去,我这是哪里得罪这大嫂了,我结婚她挑拨离间,现在还设法让我下地做活,她这是安的什么心呢?”
“还能安的什么心,我看哪,她就没心没肺”林老太一边哄着老三,一边吐露自己压抑许久的怨言。
“说得太对了,压根儿就没装个心给她,才这么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自从上回与大嫂结下了梁子之后,老三在家就不待见玉嫂,这回可好,玉嫂还提议让他下地干活,恐怕老三对玉嫂的成见更深了。
“听娘的啊,先去田地里干活,回头俺找着了合适的机会,再让你爹放你回来”林老太好说歹说地劝着老三。
“娘,我不去嘛,您又不是不知道,俺可从来没下地干活的,您就忍心让我晒着火红火红、毒辣毒辣的太阳,还有,我的手也要起泡的”老三拉着林老太的袖子撒着娇。
“行了,这事娘可真的帮不了你,你爹的主意向来不会轻易更改的,这点你也清楚,明天啊,你还是乖乖地起来吧”
“娘,娘,我不去行不行呀”
“不行,天色已晚,快回房歇息吧,明早俺叫你,快去睡觉”林老太跟老三使了个眼色。
老三一看林老太的神情,便知道这回恐怕她都没办法帮自己了,这回是躲不过要下地干活的命运了,只好拖着沉重的脚步,不甘情愿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第二天,鸡叫的时候,大伙儿都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纷纷走出自己的房门,准备刷牙洗脸、吃早饭,只是这时候还未见老三起来。
“不是让你叫老三起床的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老林郎中瞪着林老太质问道。
“俺刚才已经叫过了,这死孩子,该不会又是睡着了吧,你们先吃饭,我进去叫他”林老太放下手中端着的才盘子,跑进了屋子。
果然不出老太太所料,老三依然蜷缩在被窝里,打着鼾声、做着美梦来着,尽管林老太在敲破了房门,都没把老三叫醒。
于是,林老太索性跑到院子里,将右手放进了冰冷的水盆子里,接着又跑进了老三的房间里,果断地掀开了老三的被子,将方才占着冷水的右手直接插入老三的后脖子。
“啊,谁呀他娘的”老三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水直插入自己的后脖子,一直凉到了心底,冷得一下子从被窝里跳了起来。
“哈哈哈,兔崽子,看你还起不起来”林老太显然对自己的发明和创造表示满意,对自己叫醒赖床的老三感到很有成就感。
“娘啊,我说您都几岁了呀,还跟我玩这东西,别吵我了,我昨晚没睡好,让我再睡一会儿吧”一边说着,老三一边又要往被窝里扎。
“是不是还想吃老娘的冰掌呢?再不起来,老娘叫你好看”
“好嘛,好嘛,俺起来不就是了”也许是忌惮林老太方才寒冷刺骨的“冰掌”,老三灰溜溜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快点起来刷牙吃饭了,你大哥他们都快吃完了,别让他们等你太久,起来吧”林老太一面说着,一面拉着老三的手臂。
“起来起来,肯定是要起来的”老三迷迷糊糊地胡乱穿了一身的衣裳,就跟着林老太出了房门。
一出门便看见大哥他们吃完了饭,正在庭院磨刀霍霍地准备着农具,而老林郎中也正背起了药箱,准备出门行医去。
“你看看你,成和体统,多大个人,穿件衣服都不会吗?”老林郎中刚背起了药箱,正好瞅见老三的外衣的扣子一高一低,披头散发的模样,心中顿时有股莫名的火气,恶狠狠地朝老三吼道。
“赶快穿好,赶紧去吃饭吧”林老太瞧见老爷子一脸火气,急忙帮老三赶紧把衣服的扣子扣好。
“赶紧吃饭,跟你大哥他们到田地里做活,跟他们好好学着,听见没?”老林郎中依然面不改色地瞪着老三。
“知道了,爹”老三敷衍地回答着老林郎中。
于是老三狠狠地刷完了牙,没等自己要吃饭的时候,只见大伙儿都已经准备好了农具,打开了庭院的大门。
“老三,走吧”老大在一旁催促着。
“知道了,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就到了啊”老三端着碗筷回应着。
“等什么等,馒头拿着,出发吧”老林郎中随手抓起了桌子上的一个馒头,就赶着老三出门,莫要让老大他们等太久。
“我我,这就出发了”老三眼看不能好好吃顿饱饭,而且老林郎中只给一个馒头也不见能填饱肚子,于是回头又抓了两个,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老三果然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到了田地的时候,要么每次抓起锄头锄了十几下,便要躲在树荫底下乘凉半天,要么就借口说自己昨晚吃坏了肚子,跑到田地的草丛里抓蟋蟀,再不然就是遮着草帽和四丫头聊天。
不过哪有人还有闲工夫和老三聊天着,风吹日晒就已经够呛了,而且还要使劲地翻土种苗,根本没有闲情逸致理会老三。
大概是觉着无聊,老三便又躲到了树荫底下,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喝着凉茶吹着风,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瞧见没有,这就是咱家的‘闲人’,咱家的少爷,咱们在地里忙得死去活来的,他倒还有闲情逸致唱歌呢”玉嫂有些看不过去,便停下来锄头,对其他几个人说道。
“是啊,有点儿过分了”会数也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
“这也太不行了,不行,我去叫他过来干活”老大说着,正想要上去叫老三下来干活。
“哎,等下,我想起来,老爷子是让咱们教教他怎么做活的吧?”玉嫂这么一说,大伙儿都心领神会一笑。
“老三,老三”
“嘛呢大嫂”老三坐在大石头上吹着小曲,听见大嫂这么一喊,有些迟疑地回应着。
“老三呀,老爷子想让俺们几个教教你如何做活,你下来吧,俺们教你,以后你也能靠着自己双手创造财富不是”
“哦”老三看着大嫂,再看看身边一行人一脸的坏笑,虽然嘴上答应着,但是心里却对大嫂咬牙切齿般的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