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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斐儿……”我放下脸面去唤她。

“不要理我。”斐儿始终使着小性,不停的和我闹情绪。

“不要这样,我问你一件事情。”我打算正正经经的和斐儿对话。

斐儿却倔着脾气不搭理我。但我知道她会回答我的问题。

我就问道:“我到底是什么样子,我现在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我的勇士的样子。告诉我吧,求求你了。”

“你的勇士,有着浓密的眉毛,古铜色的皮肤,很有精神的单眼皮,时刻都是炯炯有神的,嗯……发着光,薄薄的嘴唇,瘦削的脸庞,但是肩膀很结实,脖颈上青筋突起,身着青衫,但从衣服上的痕迹上,可以断定,他经常带有佩剑。”

原来我的勇士是这个样子的,我一直以为他会是身披铠甲的身经百战的战士,没想到他会身着青衫。

“斐儿,我真的需要你,即使听你说,我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哪个是他,而你不一样,你可以轻易的找出和我的样子完全相同的人,他在你面前,你就可以确认,而我做不到。”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救过你……”我知道我当时是口无遮拦,信口开河了。但祸从口出,已经说出话就没有办法再收回来。

“就这样?”斐儿很受伤,她感到特别的失望。

“还有,你是我的第一个幽魂朋友,你难道不把我当朋友吗?”

“不,我不把你当朋友!”斐儿咬牙切齿的说。

“斐儿?”我不敢相信她会这样说,太让人伤心了。

我们需要冷静一下,我们需要存有一些空间上和时间上的距离。

我承认我太过心急,想要去找我的勇士,我没有三思就一声招呼不打的自己走了,没有给斐儿留下只言片语。

我想当她发现被我丢弃时,一定会格外的伤心,她帮了我很多,我还没有报答她,仔细想想,当时在河水里,并不是我救了她,而是她带我上了岸,然后她带我在荒漠中寻找水源,在我困在荒漠中,就要放弃时,是她不断的鼓励我,甚至不断的用谎言来给予我希望。

待我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已经上路很久了,这些想法是在我觉得寂寞,觉得自己独自行走,智慧太有限的时候产生的。

想到会碰到厉灵,我又觉得有些恐惧,没有了斐儿,我就更难去寻找我的勇士了。

我去哪里找一个穿着青衫带着佩剑的人呢?

这样的人,并没有多么的特殊,在一个繁华的街角,每天都会碰到那么几个。

我想到斐儿曾经让我多去感受,我想到我天生的资质是蓝七,我应该对自己多点信心。

既然找不到方向,那么就让感觉支配我的一切行动吧。

每到一个路口,我都静静的伫立,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哪里的召唤最强烈,我就朝哪里走,无论街市多么的吵闹,我都尽量让自己不受干扰。

开始,那种感觉很微弱,四个方向的感觉差别很微小,有时我甚至要静静的呆上几天才能确定一个方向。

但是越往后,四个方向的差别就渐渐大了起来,我看不到我锁骨上光束的变化,我想在我的静思冥想中,我的功力应该多少会有些提升。

我每天都能够找到合适的水流为我净化,这样我就可以及时的褪去污秽,保持清整。

而且,我开始能够感受到我的勇士了,我觉得我离他越来越近。

当开始积极的去寻找方法,开始行动的时候,问题就已经开始在慢慢得到解决了,虽然不能够立刻看到效果,但量变总是会引起质变。

这个结论,是用我的实际行动得出的,不是谁告诉我的,也不是谁教会我的,而是我自己领悟到的。

我跟随着我的勇士传给我的感应,来到了一个府邸门口,我确确实实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感觉来自那个府邸内。

府邸门匾上,书三个飘逸的大字,水渊阁。

我刚想敲门,就想到如果这样被我勇士的家人和仆人看到,一定会受到惊吓,引起慌乱。

我绕道了府邸后门,发现有一条淙淙的小溪,我希望这条小溪是穿府而过的,这样我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不惊动任何人。

我的猜测和尝试是正确的。

但是我小心翼翼的转了一天,打探过了每一个房间,都没有找到我的勇士。

难道我受到的指引是错误的吗?

突然,一个纤细的手捂住了我的嘴,我想挣扎,但突然感受到了一种热度,像是来自斐儿身上的那种热度。

“斐……”

“嘘…………”斐儿让我噤声,“跟我来。”

斐儿带我来到了后园的假山上。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迫不及待的问。

“你以为你能撇下我啊?从你走开始,我就跟着你了。”斐儿还是那副欠扁的得意样。

“那……”那么,我的伤心、难过,我的孤独、寂寞,我的脆弱、怯懦……都让她看到了?

“那什么那,你在这转一天都没转明白这个府,真是蠢的要命。”斐儿在我面前摊开了一张地图,是水渊阁的地图。“你只转了一个角,呆格格。”

再次听到斐儿叫我呆格格,我感动的温暖的快要流眼泪了,要是我有眼泪的话,我一定不会吝啬。

“斐儿,那我的勇士他在这府上吗?”

“当然在,不然是谁召唤你来这儿的?”

我始终对自己的信心太少,稍有不顺,就会怀疑自己,每次都差点误了大事。

“你从你勇士体内出来时,他确实是个身披铠甲、百战百胜的骁勇的将领,一般来说,幽魂会保持当时你的躯体的样子,但感觉你是个例外,你会随着你勇士转世之后的样子不断的改变,所以你的样子也不是固定不变的。”斐儿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补充了一句,“也许你是蓝七的关系,向我这种红三水平的,估计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了。”

“你现在的样子多美,万一你躯体主人转世没转好,转成一个丑八怪怎么办?而且你是火之女神的幽魂,她的寿命比凡人多了太多。”女人啊,都太过在意自己的外貌。不过,说实在的,追根溯源,根本是因为男人太注重女人的外貌。

无可厚非,赏心悦目的东西总是能让人心旷神怡。内外兼修是最好不过的了,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斐儿告诉我,她知道我一定会盲目的在府里乱转悠,见我进了水渊阁之后就任我瞎折腾,她自己跑到书房找来了家谱和家室秘册来看,搞清楚了我的勇士的家族历史。

她说,我的勇士现在叫方堂军,是一个教员,最近感了风寒,在卧病修养,为了防止传感给家人,尤其是小孩子们,他住进了平时没有人住的偏房,那一般是用来当客房用的。

我们要在夜里无人的时候进去,斐儿塞给我一张纸,我不知道上面是什么鬼画符的东西,她说那是她上市里找读书人写的字条,上面把我前前后后这些事情都写下来了,在见方堂军之前,最好让他多少先知道一下来龙去脉,不要吓到人。

我明白,这是要在事前给人做个心理建设。

这种建设,我也需要。

我过于激动了。

这样会不利于见面时的沟通。

“来,先把这套衣服穿上,虽然会觉得难受,你就忍忍吧。”说着,斐儿把一件灰布衫扔到了我怀里,自己换上了一套丝绸锦缎,还不时问我漂亮不,我对我的打扮很不满意,但是,斐儿她确实是很漂亮。

我们把信从窗口扔进去之后,就在门外的暗处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方教员披着被子走出了房门,他开始撕那封信,这是斐儿在信上交代好的,如果教员想要见见我们就在门口把信撕了,如果不想见,觉得这一切太过荒谬的话,就在房间里不要出来好了。

我们跟随方堂军进了客房。

“把衣服脱了吧。”方堂军见我左扭右扭,发现了我对这身衣服的排斥。

我如获大赦,迅速的剥干净了身上的条条布布,也许之前有了心理准备,见到我,他并没有很惊讶的表情。

“咱们长话短说,如果我跟你们走了,我这一大家子的人怎么办?而且,你们也说了,诺亚的船,我也并不一定上的去。”方堂军是个儒雅的绅士,虽然很文雅,但字字珠玑,铿锵有力。

“方教员,如果你不去,只是多一个人丧命而已,你走与不走,你的家人在不久的以后都是会葬身大海的。”斐儿总是这样,总是把话生生戳到心里最痛的地方。

“生死我都会跟我的家人在一起的。”方堂军紧皱着眉头,想到至亲的家人都命不久矣,有谁会不难过?

预知,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您是教员,怎么可以这么意气用事呢?生死与共本不是一件很难得事情,要死多么容易啊,要放弃多么容易啊,你的幽魂,斐儿,就是我们面前的这个呆子,他多少次差点就放弃了,我们不知道去哪里找你,还是一直在找,我们千辛万苦的找到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呢?”斐儿说得胸口猛烈的起伏,显然快由激动变为愤怒了。

我觉得斐儿的言行有点过激,有什么都可以好好说的。

“斐儿,慢慢说。”我拉住斐儿,示意她冷静。

“怎么慢慢说,时间这么紧迫,怎么冷静?!”斐儿从我的手中挣脱开,一把揪下头顶的红罩子,“你如果不和我们走,在浩劫来之前,我就让你家破人亡,一把火烧干净这水渊阁!”

“斐儿,你怎么了?”我试图将红罩子重新弄回到她的头上,但她抵抗的很厉害。

“哪里来的野丫头?!这么蛮不讲理!”方堂军怒发冲冠,如果有冠的话。

局面无法收拾了,我只好拉着斐儿离开,让方堂军明天午时之前给我答复。

我们回到假山上栖身。

“你说说他是个什么东西,你还这么费劲巴拉的找他,真是恶心的慌。”斐儿怒气难消啊。

可能我真是块木头,我真是不知道斐儿为什么会这么气愤,好像方堂军没有对她做什么啊?无非就是拒绝上诺亚的船,想要和家人在一起嘛。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呆格格,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你难道一点都不失望?你之前声声念的都是你的勇士,现在可好了,你的勇士你看到了?还勇士呢,不就是一个小破教员。一点大体都不识的东西。”斐儿一怒之下,将假山洞里的枯草全都点燃了,我手忙脚乱的救了半天的火,好在洞里也有溪流,没有波及到更大的地方。

我腰酸背痛、筋疲力尽,无能为力。

“斐儿,别闹了,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找方堂军单独谈谈。”

斐儿别过头去,不理我。

我清楚,斐儿虽然任性,但很有分寸。

我和方堂军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了很久,但是我没能说动他,他比我想象的要固执很多,他和我想象中的勇士太过不同,我也很失望,斐儿的过激反应让我没有机会表达我的失望,没有机会让我表现我的失望。

可是,我真的是失望透顶了。

我想到了一个缓兵之计,退而求其次,方堂军只是不想上方舟而已,但是并没有拒绝给诺亚提供帮助。

我说诺亚的船可能还不够牢固,在大风大浪中,可能很难抵御得了外力的侵袭。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缺乏责任感的人,你学识那么渊博,难道还没有做出什么贡献就要随水而逝了么。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方堂军总算同意随我们一同去看看方舟,只是以一个参谋的身份前往助阵而已。

回去的一路上,斐儿和方堂军没有任何的交流,全靠我在中间传话,其实他们彼此也没什么话可传,我像话痨一样,一路没怎么歇嘴。

诺亚很感激我们,方堂军也确实是厉害,用极短的时间就解决了船体透水的问题,他建议诺亚多砍伐结石的柏木,在重要部位涂抹上一层厚厚的沥青,这样水就不会轻易的渗透进船体。

诺亚带着儿孙找来了各类的动物,还有谷物的种子,当洪水退去后,他们还要建立新的家园,这就需要在船上储备很多的必需品。

方堂军去棚子里看了这些动物,摇了摇头。

“方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动物不能全部都困在一起,这样会降低他们的生存能力和抵抗力,会给动物们造成极大的困扰,尤其不能让雄性动物和雌性动物交配,洪水至少需要一个月才会退去,如果雌性动物怀孕了,在颠簸的船上会很煎熬,甚至很有可能死亡。”

方堂军耐心的解决了各类可见的和可预料的问题,诺亚为了表示感谢,决定为方堂军在方舟上留一个位置,但是他拒绝了。

后来诺亚提出可以留下六个位置给方堂军,让他带上至亲的家属,方堂军说,家里那百十来号人,都是他的至亲,他无法选择,方堂军对诺亚的慷慨表示了深深的谢意。

“威格,我不是那个最适合你的躯体,等我轮回转世,你再来找我吧。”方堂军恳切的对我说。

我还想要争取,我还想说点什么,斐儿拉住了我,“算了吧。”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那就算了吧。勉强不来。

既然方堂军这样选择,我也算是尽了我该尽的义务和责任了。

我向诺亚请求带上斐儿,诺亚有些犯了难,他的忧虑和我之前想到的一样,就是担心火的问题。

虽然有了斐儿以后,方舟上就有了天然的火源,可以随时引用,但同时又是一个极大的隐患。一旦有个闪失,就会前功尽弃。

然而斐儿却一点都不想上船,她觉得自己资质那么浅,没什么上船的必要,趁着海水倾下之前,她要去找火之女神,那毕竟是最让她有归属感的地方。

可是火之女神都自身难保了,你又何必去找罪受呢。我这样问斐儿。

斐儿哀怨的盯着我,可是我能去哪儿呢?如果在方舟上出了差错,你知道上帝会如何降罪于我么?我不敢冒这个险。

“斐儿,你跟着我吧,我让你活下去。”我承认我是一个容易怯懦的人,但是当我碰到想要保护的弱者的时候,我的力量就会强大起来,尤其是斐儿,对我这么好的斐儿。

我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前段时间她那么神经质了,面对必然会降下的灾难,明知是躲不过的,却又存着侥幸心理,想要垂死挣扎。那感觉,就像是在倒数末日的降临,然后期待着这末日的传说只是传言。

“你怎么让我活下去?”斐儿难得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你有这个心意,我也就满足了。”

“会有办法的。”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出任何可行的办法,但我还是那么坚定的承了这样的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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