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天神态略带傲然,示意随从献上金刀,并传达可汗意愿要劝降杜衡,一众宋人气血上涌,杜雪嫣抢先开口,“拓远小王爷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名副其实,只是你蒙古以势压人,大军距离我襄阳不过数十里,如此明显的逼迫,还口口声声说要我等归降,分明是狼子野心!战火四起,苍生罹难,蒙军肆虐,民不聊生,我大宋虽然积弱,但血性之人从来不会缺少,你要战,我们便战,襄阳民众即使洒下最后一滴热血,也不会有归降之人!”
夏凌天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杜雪嫣,眉梢微挑,显然对这个敢于针锋相对的女子产生了兴趣,“姑娘所言差矣,我们这是以战止战,唯有天下一统,才能创太平盛世,眼下虽小有战争,却是为了以后的长治久安,你们的顽抗只能徒增冤魂,为什么不,选择温和一点的方式呢?”
听到这里水灵儿沉不住气,小声但是清晰的嘀咕了一句,“那你们为什么不选择温和的方式归降我们呢?”乔曲生怕这姑娘天不怕地不怕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惹出乱子,急忙用美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夏凌天显然捕捉到了这句话,露出玩味的笑,然后笑容敛去,“天下当能者居之,南宋朝廷腐败,官官相护,搜刮民脂民膏,民生凋敝怨声载道,如此乱世,正需要有人挺身而出,终结腐败,打破桎梏,开创新的统治秩序,如此方能还天下太平,还苍生安定。”
杜衡安坐稳如泰山,丝毫没有被夏凌天的气势压过,此刻沉稳的说道,“在其位,谋其政,你我各为其主,立场已然不同,劝降一事莫要再提,我敬你是条有血有肉的真汉子,今日我们把酒言欢,大战不可避免,来日我们,战场上见!”
夏凌天眼睛微眯,然后闪现异彩,“早知杜将军乃真性情,果真名不虚传,今日不提国别,只有朋友,想必能在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豪杰,能结识天下英雄,我夏凌天便不虚此行。”
本来压抑的气氛,因为几个人的对话而冰消雪融,本以为会有一番明争暗斗,却不曾想到,双方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即便是敌对,也如此令人无法指摘,当下有美姬乐师,丝竹四起,舞姿翩跹,推杯换盏,一片和气景象,只是大家心里都知道,也许明天,便是生死相向之时。
只见夏凌天与乔曲等人一一举杯对饮,然后举起一杯酒,火辣辣的眼睛毫不掩饰的投向杜雪嫣,“素闻杜将军膝下仅有一女,姿容无双,更是女中丈夫,在下甚为欣赏,可否满饮此杯,也让在下聊表敬意。”
杜雪嫣并无寻常女子的扭捏做作姿态,举起酒杯一口饮尽,当真是奇女子,看的夏凌天直呼痛快,豪饮三杯方才停下。
然后夏凌天来到乔曲和水灵儿面前,高举酒杯,“虽然乔兄不曾出言,但是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威胁,也许以后你我会是最大的对手,今日不谈别的,我们比比酒量如何?”说着又对水灵儿龇牙一笑,“小丫头胆子不小,来喝一杯?”
乔曲把水灵儿按在座位上又往她嘴巴里塞上一颗葡萄,然后抱拳施礼,“小王爷果然豪爽,没有王室中人高高在上的姿态,虽有傲气,却是生死之间磨砺而出,乔某一向佩服有大勇气大毅力的人,若非立场不同,定当成为八拜至交,闲话不说,我们干了!”
水灵儿气鼓鼓的用力嚼着嘴巴里的葡萄,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乔哥哥最坏乔哥哥欠揍之类的话,然后冲夏凌天做了个鬼脸,如此无邪的姿态,纵是夏凌天心坚如铁,也不由莞尔。
夏凌天并非阴险之人,纵然是面对以后的敌人,也是以平常心对待,乔曲等人或沉稳睿智或英勇无敌或聪敏睿智或心如琉璃,中原才子佳人的风采是在草原无法见识的,因为母亲是汉人,所以夏凌天对汉人并无排斥之意,只是有大志未酬,所以要借着南下实现自己的凌云之志,金戈铁马,征战沙场,一统天下,男儿当如是。
也许是都知道了夏凌天的来访意味着不久之后的大战,众人都放开了自己尽情的饮酒作乐,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最后的放纵,今日之后,战争开始,未来堪忧,所以,这是一场豪饮,一次买醉,一曲战歌,悲哉壮矣!
宴席散去,连一向稳重的杜衡都醉了,服侍的下人只听见他喃喃低语,“这天,也许就要变了,奈何奈何,可奈何啊,只愿无愧于心吧……”
(无聊的一章……)
蒙古来使一事就此结束,然而带来的影响却远远没有终止,将军府斥候来来往往,带来最新的战事消息,校场喊声阵阵,士兵们加强了训练力度,大大小小的将领们整日研究周边地形,根据对敌军的了解排兵布阵,襄阳城内似乎也受到这气氛的影响,街道上冷清了许多,民众无事不外出,大战来临前的紧张笼罩了襄阳。
乔曲和林朔向杜衡说明了来意之后,目前跟着杜衡做副将,满腹韬略有了用武之地,迅速得到了众多军士的信服;水灵儿和杜雪嫣一起,也住进了将军府,努力的学着一切可学的东西,武功,处事为人,诗书,说也奇怪,水灵儿聪慧无比,几乎学什么都是一点即透,唯独乐理不通,跟着萧玉鼓捣了几天,差点拆了两架古琴摔了一把琵琶,终于放弃,悻悻的安慰自己“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周寂充当了圆月山庄和将军府的信使,虽然有点大材小用,但是因为水灵儿在将军府没有回去,他倒是乐得多跑来几趟看看;花妩媚上官婉儿几人坐镇圆月山庄,花影门全力运转……山雨欲来风满楼,夏凌天带领蒙军愈加逼近襄阳,小规模的战争几乎日日不断,由于众人的努力,双方相持不下。
这一日难得乔曲没有在忙,陪着水灵儿闲聊,水灵儿迫不及待地向乔曲展示最近所学,小小的调节了乔曲的忧心忡忡,这时周寂赶了过来,稍做休息之后,和乔曲说起花妩媚于焱冰得到的消息,近日有一个宋朝叛将柳兆一,仗着对襄阳城的了解屡屡出击,襄阳守军吃了几次暗亏,对这柳兆一是恨得牙痒痒,如此叛贼,人人得而诛之,花妩媚计划先除掉这个败类,也算是为襄阳民众做些好事,但是这个人十分怕死,又得夏凌天重用,住处侍卫重重,只有引出来才能有机会下手,此人极为好色,可以使用美人计对付他。花妩媚事务缠身,于焱冰相貌平平,杜雪嫣他曾经见过,所以,花妩媚准备让水灵儿配合演一场戏,引出柳兆一,乔曲周寂就有机会杀了他。
水灵儿听到这里,有些好奇,有些紧张,有些兴奋,有些害怕,想做些有用的事情,经历了才能有成长,但是自己能行吗?而且要杀人,虽然自己不用动手,但总是帮凶,如何安心?正踟蹰间,听到乔曲说,“不要灵儿参与这些事情,我的双手已经沾满血腥,就让我一个人去做吧,所有的罪孽我来背。”周寂开口劝阻,“此事非同小可,没有万全之策不能轻举妄动。”水灵儿从深思中回过神来,“乔哥哥,就让我去吧,嘻嘻,我就不信,以我精心打扮后的容颜,还引不出来一个小小的叛徒~”
水灵儿嬉笑着打断了乔曲要阻拦的话,就这样定下了计划。原来水灵儿最近一直心里有些不舒服,其他人都能做些事情,就连高英俊都有了事情忙,唯独自己,什么都算不上会,天天就闲逛混日子,虽然没人说什么,但总是觉得自己无用,现在能有机会做点什么,自然不想放过,设计杀人,换个方向想想,杀一个叛徒可以解救更多无辜的人,这样就不会有多大的心理负担了。
经过严密的安排,水灵儿悉心装扮一番,开始出没在柳兆一营地附近。一个美丽的单身女子频繁出现,果然引起了柳兆一的注意,几天之后,柳兆一带着人拦住了水灵儿,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面色苍白,带着酒色过度的痕迹,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闪现着阴险淫邪的光芒,此时挂上了自以为可亲的笑容,“姑娘,接连几日在此地徘徊,所为何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在这里可是我说了算。”
水灵儿怯怯的抬头,“我和娘亲准备去襄阳城投奔外公,没曾想遇到两队人马交战,我和娘被冲散,至今没有找到娘亲,军大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我好害怕……”说着,眼圈一红,就有泪珠在滚动。
柳兆一看到水灵儿这副泫然欲泣楚楚动人的模样,早把理智抛到了九霄云外,“姑娘不怕,我来保护你,我帮你找你娘,跟我回营怎么样?”
水灵儿摇摇头,“不找到娘我心里不安,昨天我在那边的山坳处发现了娘的东西,也许娘就在附近,娘一定也很着急在找我,我要再去那边找找,看会不会遇到娘。军大哥,你带着有人,能不能让他们帮忙在附近找找,能尽快找到娘的话,我一定好好感谢大哥的。”水灵儿含羞带怯的瞄了一眼柳兆一,似脉脉含情。
柳兆一心花怒放,吩咐下去,让护卫散开来去帮忙寻找,自己则决定跟着水灵儿,一个贴身护卫犹豫了一下,“大人,这恐怕不妥,万一……”“没什么万一,这么娇弱一个女子,而且你们又在附近,能有什么万一!”柳兆一直接挥挥手把他赶走,然后跟上了水灵儿。
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坳,柳兆一感觉有些不对劲,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有人的样子,正心生退意,水灵儿停了下来,冷笑一声,“叛徒小贼,你的末日到了,不忠不义的恶人,我花影门今日替天行道了!”柳兆一正欲呼喊,只觉得脖子一凉,就此失去了意识,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水灵儿那张美丽空灵的面容,色字头上一把刀,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