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冰城,雄踞荒世大陆中域的一尊庞然大物,历来有冰雪之最之誉。
整个主城分为三部,各司其职,熔铸了中域第一城的威名。
常人只知澜冰城的门面“胤都部”,对于深居浅出的另外两部是闻所未闻,更谈何了解。
胤都部屹立于受极寒冰封万里的雪阳湖上,以那浅浅的一层碧绿作为地基。
雪阳湖的冰面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怪纹路,阵阵冰雾自纹路间袅袅升起,营造冰雾熏席天地之壮景。
蓦地,浓雾密聚,漆黑的暗獠深刺天际,以吞天巨口吞下晖日,将受囚的黑暗解救出来。那弥散于澜冰城的磅礴冰雾顿时显得黯然失色。
赫然,一道白光流星飞坠而下,隐约可见那些白光围绕着一具稚嫩身影从天飞降,坠入湖面南角,破坚如吹石粉般轻松。
声势之强,就连常人都能看得出先前的黑暗聚拢,是为了白光破晓作旁衬。
胤都部作为中域第一城明里的代表来往人群络绎不绝、鱼龙混杂,其中不乏有实力过人者,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不少人马当即鼓动威灵,御空追向白光坠落处。
修炼威灵者,其力开天,神通手段层出不穷,飞天遁地,不过稀松平常之事。
自混沌初成,两种玄异的能量便存在至今,一曰威灵,一曰元始之力。
威灵的强大在于其刚猛、无可匹敌。相传修炼威灵的某些强者,只手可变天地之色,一念可焚山填海!
元始之力虚无缥缈,以坚韧著称,更维系着万千生灵的生机,生命的根本所在。
修灵者逆九天之上,笑傲天地间,专修威灵,兼修元始之力为辅,这是大多数修灵者的修炼门径,正是如此,澜冰城中的外来者们的感知并不强大,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白光中的人影是谁抑或是什么。
先是砰的一声巨响,再是咔嚓的破碎声,最后一片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
湖面南角,没有澜冰城城体占据仍然隶属澜冰城的一角,此时那里冰层破碎成晶,一滩碧绿溅起,形成数道水柱。
水柱之下,碧绿正稳稳托住一团白光,白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露出一头蓬松散乱的银白秀发,平和、有力的呼吸有序传出,彰显其中的生机。
黑压压的人群浮空将至,好奇地打量着水中人形光团。还不待他们降下,又是碧波四溅而起,带着冰冷凝聚成道道冰锥柱墙,尖锋上的一点碧绿冻人心魄,针锋直至人群。
“呵呵,各位还真是看得起我澜冰城,如此赏面来此观光。只是这雪阳湖乃我城大阵的根基,若是乱闯乱撞触动了禁制,伤着自己就不好了。”如同琴瑟共鸣的轻笑声自冰锥柱墙下传出,蓝衣白发的儒雅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那一滩碧绿上,距离那团白光仅有一步之遥。
上空为首的几名老者眉头紧锁,身形不约而同缩了缩。澜冰城的人不好惹,再加上那位蓝发男子给他们的印象至今还记忆犹新。
他们深知,这趟水趟浑了!只有一个下场做澜冰城威慑四方的冰雕艺术。
“若是我们不退去呢?你又能如何。”一道嘶哑的嗓音带着凶厉的杀伐之气从人群中直射而出,竟如厮狂妄!
“没怎么,只是顺手拍死苍蝇群罢了。我澜冰城中域之霸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蓝发男子淡漠地看看上方的数千人,表示十分无压力。
“大家不要慌,澜冰城再霸道也总不能只靠一个人就与我们抗衡。大家一起上,给澜冰城一个教训!”一名异常壮硕的黝黑男子从人群中踏空走出,赤裸着疤痕交错的上半身,两只铁臂隐隐有血光环绕,喉咙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与其双目间涌动的凶芒匹配无疑。
“好!群起攻之!澜冰城又算得了什么!”越来越多的附和声挑战着中域一霸的名头和这位霸主的耐心。
先前为首的几名老者面色一敛,趁人群不注意时逃遁离去。
“既然各位对自己那么有信心,那就为你们的言行付出代价吧!”一语落毕,蓝发男子双手环于胸前,整个身子微浮在水面上。
冰锥柱墙陡然剧烈颤动,庞大的威灵各自在柱墙内游蹿。锥尖上的碧芒暴涌而出,将所有冰锥映染成璀璨的碧绿。
黑压压的人群大约有几千人,皆是面色凝重,冰锥上的波动已经足以威胁到他们的安全,就算有几千人也不愿意承受这一击。
虽说有几千人,但毕竟是以一时之气联合而成的短暂性集体,没有默契,更没有拼命的狠劲。
迫于无奈,一道色彩斑斓的光幕屏障在驳杂不一的大批威灵下撑起来。可惜,这种程度的防御远远不够,甚至连这尊霸主怒火中的一点火星都挡不下。
冰锥柱墙周围的空间不断扭曲和锥身上的颤动变得更加剧烈,好像随时都会爆炸开来。
凌空的修灵者们开始恐慌了,以威灵撼动空间,这种实力和这般手段他们听都没听说过。他们与蓝发男子相比就好比蜉蝣撼大树,量多而没有质量。
蓝发男子老神在在地抽出一只白皙的手来,做向上撩起的动作。正是这一撩引动无穷威势!
道道冰锥穿梭虚空,瞬间落在那一幕斑斓上,接着就是璀璨的碧芒泛滥成灾,疯狂地侵蚀着斑斓的光幕。
摧枯拉朽也需要一个过程,但显然这个过程已经被直接跳过了。
砰!砰!砰!
三声巨响先后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光幕就直接粉碎了。余波肆虐依旧,数道碧芒尖锥像烟花绚烂炸开,分散成数百道碧芒流光,如追命之矢射向人群。
碧芒纷飞,一架架高雅的死亡艺术成品犹如折翼之鸟在噗通的落水成韵中深葬湖底。而另一边,澜冰城城门处凭空多出了数千架冰雕,幸好城门的宽阔不是一般的夸张,这才容下万象包罗的表情和宏伟的阵势,煞是精彩。这广大的雪阳湖果然内藏玄机!
碧芒再多,也没有多到完全覆盖数千人的程度,那幸存下来的百余人比起冰雕上包罗的恐惧就要真切得多,一时之间竟是骇得忘了逃命。
急促的破空声接连响起,与蓝发男子的莞尔一笑同时响起“一个都逃不掉的,我澜冰城敢以冰雪之最为誉,自然不容任何挑衅!”
一道碧芒威灵匹练横贯天幕,劈打在那百余道狼狈身影上,诡异的一幕再次重现,凡是被碧芒触到的都是化身死亡艺术深坠湖底,澜冰城城门的冰雕也是在渐渐增加。
两波攻势,冰封了九成九的挑衅者,还能勉力浮在天空的也就只有一人了,那位口出浪言的黝黑壮汉。
其双臂上的血光不在隐忍,如野兽垂死挣扎,狂乱咆哮!一拳悍不畏死地锤击在碧芒的尾端,竟然只是双手被冰封!
“胤轩!你是不是要赶尽杀绝,杀了我,你澜冰城就等着我炼渊宗的疯狂报复吧!”黝黑男子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将自己的宗门搬了出来,死死抓住这一丝生机。
炼渊宗并非是荒世大陆的宗门势力,但它却能凭借自己的神秘和赫赫凶名渗入到六块大陆,据某位强者的隐晦介绍,炼渊宗出自一处死地,绝对的死地,孤绝深渊!
听得这句咆哮,蓝发男子的操控一切的威灵也是收了回来,他就觉得好奇为什么黝黑男子叫得出他的名字,还敢公然挑衅澜冰城。不过炼渊宗的实力太过可怕,这混沌世界唯有十指之数的势力能够稳稳地压制他们,这才是胤轩犹豫的原因,如果澜冰城还是万年前的澜冰城倒也不会怕炼渊宗什么的。
就在胤轩犹豫之际,雪阳湖暗涌在平滑如镜的冰面下的碧波砰然沸腾,承载这一股股几欲燃烧的炽金威灵,掀翻冰面如龙腾天地般扑向黝黑男子。
雪阳湖藏的玄机可并不简单,万年前荒世大陆的护世大阵就是他的原身,要知道万年前的荒世大陆可是最为鼎盛的大陆之一,最鼎盛的大陆的护世大阵能差到哪里去?比不上封禁锁元阵也差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荒世大陆万年前的护世大阵会变成雪阳湖,个中缘由恐怕只有澜天帝这位大能者才清楚了。
炽金威灵的引动完全是由阵法的思想决定的,炼渊宗又如何?有种把我拆了再说!
炽金威灵冲击在天际,张开一片金色的海洋罗纳下黝黑男子的微渺身影,不待他用威灵护住自身就已经化为湮粉,飞散于炽金中,留下一道血腥咆哮“胤轩,你澜冰城就等着覆灭吧!我爷爷会替我报仇的,等着我炼渊宗不死不休的报复吧!”
“哼!咎由自取,如果被我塑成冰雕尚还有一条生路可走,被雪梵劫阳阵的能量侵蚀?能有灰留下来都算不错了。”胤轩连连摇头,对与雪梵劫阳阵的思想所作出的行为倍感无奈,毕竟澜冰城不比当年啊。
炽金海洋散去,回归到冰面之下,重复平滑如镜的平静,之前没有半分波动的纹路忽而变得炽亮,仿佛在宣泄着不满。
胤轩除了对此不可置否地摇了摇了头,还能做什么?风波平静后,他才重新将睿智、平淡的黑瞳对射想那团白光。
白光团上的光华褪去了四分之三左右,突露出一具少年的轮廓、一件与银发少年身形不符的宽松黑袍。
“怪事,怎么会是一个骨龄不过十岁的少年?这样柔弱的身体怎么可能承受得了撞击之后产生的余波?”胤轩满头蓝发飞扬,古井无波的面庞荡漾出几分疑惑,陷入沉思中。
就在胤轩沉思之际,银发少年合上的双眼陡然睁开,射出黄褐色的精爆,滞空形成一道光纹。
这道黄褐色光纹不是什么奇形怪状,而是由一条弧线,似龙非龙、似凤非风地粗浅勾勒成一座山,只有重重巍峨之意,比之擎天巨仞更为厚重!
胤轩沉思的双瞳投映上这道山岳弧线,全身一个抽搐,那一个惊涛骇浪。一言不发地抱起袍中人,向胤都部的方向踏空而起。
这道弧线光纹除了亘古天存还能有谁能留在北乩胤,即现在的银发少年身上。
封禁锁元阵不愧是六陆第一阵法,仅仅是简化了大半的阵体都能将北乩胤久经定型的身躯改变,更不用说北乩胤被彻底封禁的元相和记忆还有神脉的力量。
元相是修炼一途的重中之重,就算凝结了相丹也还是必须有元相!这是修灵者的根本所在。
现在的北乩胤相当于一个先天条优越,没有一丝威灵的修灵璞玉,被封禁的元相并不碍事,封禁锁元阵的效果可不是盖的。正是因为封禁锁元阵,才能保证北乩胤失去原有的元相还能重新修炼,凝结出新的元相。
一盏茶的惬意时刻过去了,胤轩抱着“北乩胤”来到一府中居室,居室为一片顺畅的雪白所覆盖,仅有数张冰座和一张空白的画卷,这便是胤都部的掌控者,胤轩时常的住地。
对于亘古天存这个骨灰级的有数强者,胤轩作为曾经掌控整个荒世大陆的澜冰城的传人之一怎么可能不知道?再者,澜冰城与这位也是有过类似于四绝神盟的约定。
“这就是契机吗?”胤轩如同端详精美的画卷一般仔细打量“北乩胤”,但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现这位少年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既然亘古天存都说这一契机的到来就是约定开始之日,那就是真的了。
然而,在绝焱族,北乩胤失踪这件事却炸开了锅!全族上下都一片议论。那位二长老,哼,哼,没有被北乩尘拍成灰就算不错了。
就在两头都触发事端的同时,北乩胤曾去过的天仞山异象丛生,一扇模糊的门在迷乱中降生。而且,这扇门越来越来真实,看起来就像一团金光在燃烧,周围有一条条灰褐色的光条缠绕,难以言明的时空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