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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短发

张爱玲在《年轻的时候》中说:回忆永远是惆怅。愉快的使人觉得:可惜已经完了,不愉快的想起来还是伤心。

这句话用在丁冬身上最合适不过。在杨惜那里,也许永远都用不上。

男人,要么就爱自己选择的女人,要么就重伤自己选择的女人。两者间,受伤的都是女人,伤人终伤己。朱子强在丁冬身上翻滚的时候,想念的是另一个人,这不仅让丁冬痛苦,朱子强本人也不好过。看上去三人中最痛苦,最可悲的是丁冬,实际上,朱子强也一样。

人之初性本善,再十恶不赦的坏人,也会为某些人保留一分善念。再忘情弃爱的人,心底也会藏有一块净土。

杨惜没有像丁冬那样,她选择的不是放下,而是深藏。她明白,真正把女人逼上绝路的不是爱情,而是紧握不放的双手。放开双手为自己的青春留下一个美丽的回忆,不再触碰,至此封存。

完美计划之后,杨惜放下相机、行囊,不走了,这里有她的青春,她的天真,她的回忆。无论爱是否进行时,生活还是在进行着。

杨惜走进一家路边的理发店,对发型师说:剪了,越短越好。

那头长发,是她引以为傲的,朱子强曾经夸她的秀发是天然的美。

发型师看着眼前的黑色瀑布,“可惜了。”

杨惜没有说话,眼看着碎发的散落,她想起梁咏琪的《短发》。她相信,走出理发店,她的一切,将从新开始。抛开爱情不谈,人生中还有很多值得享受。

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全新的杨惜,自己注定做不到那种令人钦佩的女强人,做个普通的女人,平静的过完这一生还是可以的。没有朱子强,自己的人生,也许会少一些波澜,但她相信,没有波澜的人生,也会过得很精彩。好像贝贝那样幸福快乐,是她年少时期待,也是她如今向往的。

走出理发店,微风轻抚她的脸颊,短发随风起舞,从未如此轻松过。杨惜拿出电话,打给潘楠,对方没接电话。发短信给潘楠:“去图书馆逛逛,有兴趣吗?”

许久未回应,杨惜也没有站在路边傻等,她没有选择坐车,边走边享受着阳光的温暖。曾几何时,朱子强的父亲说,这女孩是黑洞,她无限量的吸收光芒,不给予任何人回应,除了朱子强。

杨惜不会好像丁冬那样在大街上疯狂的笑,大声的哭,甚至任何略微大一些的动作,都不会在杨惜身上出现。这次,她仰起头张开双手,好像要拥抱这阳光。

那辆曾在杨惜家门口出现过的奔驰轿车,刚巧经过,车里的男人将车停在路边,走向杨惜。

还在闭着眼睛享受阳光的杨惜,睁开眼睛,略显尴尬。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在等待别人的拥抱。

尹航看着尴尬的杨惜,微笑对她说:“这么享受?”

杨惜慢慢放下双臂,莞尔一笑,那笑容曾经征服过朱子强,“人生就是时刻在享受,享受幸福,享受温暖,甚至享受痛苦。”

“说说你刚刚在享受什么?”尹航喜欢看杨惜,她的每一个表情,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享受。曾经,那个光芒万丈的朱子强,遮住身边的一切,却遮挡不住这个如镜的女人,她似乎证明了那句老人的话,看一个男人有多成功,只需要看他身边的女人。尹航在学生时代就对自己说,这个女人将来要站在自己的身边,她没有征服世界的容颜,但她是唯一在朱子强那种人身边依然光芒不减的人,还是个女人。

“阳光,温暖。”

“确实,在车里,我确实没有感觉到,这般温暖。”

杨惜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

尹航看着杨惜,心里暖暖的,也不说话。两个人站在路边,三分钟,杨惜开口,“啊,你打算去继续在这里享受阳光吗?”

尹航有些不好意思,将手插进裤兜里摇了下头“我打算去图书馆的,没想到在路上看到你了,你去哪里,我送你吧。”

“我也是要图书馆的,约了潘楠。”

“刚好顺路,一起吧。”

在丁冬的理论中,男人不能学习太好,那些死读书的书呆子,往往都会少了点情趣,不适合大多数的女性。丁冬的另一条理论中,又说道,男人不能没有学识,穷智的男人,再多金也只是暴发户,少了男人的绅士风度。

总之,丁冬眼中,男人的存在就是被她数落。

若是刚刚场景给丁冬看到,对这男人的印象恐怕已经跌落谷底,但杨惜不会,她永远是那种看任何人、任何事都以平常心,没有高一点,没有矮一些,她始终相信,任何人身上都有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能一夜暴富,也可能一无所有,甚至有可能在拥有世界的那一刻开心的死掉。只是那些发生的事都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她永远都只能做个局外人,包括朱子强与丁冬之间的一切,她不想知道,也没有猜想过,在她之外的事,她听到,也只当是看书一般。

到了图书馆,潘楠还没有回信息和电话,杨惜和尹航两个人各自找寻着自己需要的书籍,找到后在指定的地方集合。

尹航目的性比较强,到建筑设计那边拿了三本书,来到集合的地方等待杨惜。

反而杨惜就比较麻烦,很久没逛图书馆,入眼的书多的数不胜数,恨不得把整个图书馆搬回家慢慢享受。在精挑细选中,一本司汤达的《红与黑》,这本书是她在离开学校前最想看的,当时朱子强没时间和她一起看,所以搁置了。一本《东周列国志》,这本也是在大二那年,她特别喜欢的,只是朱子强对历史类的书反感,所以又搁置了。一本名为《梦幻旅游:人一生要去的50个地方》,她想看看,还有几个地方自己没有去过,这本无非就是打发时间。最后,她停在欧美文学那里,盯着一部马克吐温的《百万英镑》,那是她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本共同读的书。犹豫了半天,手还是不听话的伸向了书。

抱着四本书,看到尹航坐在桌子前看书,阳光下的那张秀气的脸忽然闪过,杨惜想起了朱子强,她莞尔,走向尹航,轻轻的放下书,安静的翻看。两个人没有言语,各自翻看着各自手中的书,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惬意,这画面仿佛回到了四年前,一个男孩答应一个女孩,和女孩拿到奖学金后,一起去一座梦想的城市旅行。那一年,他们想的目的地是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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