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中里，晚自习就是开学的第一堂课。秦楚想和莫香一个班，所以开学这天下午，秦远忠已经帮他办好了入学手续。晚上，大家一起送秦楚和莫香到学校。莫香带着她的二位哥哥参观校园，把自己的教室指给他们看。秦楚则跟着秦远忠先去找班主任。
7点上课铃打过，高三（2）班的教室里只能听见笔尖在纸上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和哗哗的翻书声，灯光落在学生们的眼镜框上，映出点点光影。一个班有3/4的学生戴眼镜，不知这到底是谁的悲哀。
莫香的座位在远离门口靠窗的位置，她这时却有点希望自己坐在门口了，秦楚去见班主任也快半个钟头了，竟然还没有到教室来，真是奇怪，班主任以往从没有这么多话的。
她又看了一眼表，向门口张望了一下，正好看见班主任领着秦楚走进教室。班主任姓张，是一位儒雅的男老师，他走上讲台说道：“同学们，注意一下，我说点儿事儿。”他让秦楚站到讲台上，又说道，“第一件事，是我们班又来了一位新同学，我们请他先作一下自我介绍。”
高三的学生们不像其他年级，他们的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了学习上，连班主任讲话的时候也低着头看书，对于秦楚，大家只是象征性地拍了几下巴掌，多看了一眼他的相貌，就又低下头去了。秦楚对于这样的“欢迎”也不太在意，他只是回以对等的热情——干巴巴地说了句“大家好，我是秦楚”就算是作了自我介绍。
班主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对坐在莫香旁边的张菲说：“张菲，你前面的胡静转学了，你的座位往前调一排，”又转过头，对秦楚说，“你去坐张菲现在的位置。”
张菲和莫香的关系很好，一听说让她换座位，嘴巴撅得老高，不满地白了秦楚一眼，才不情不愿地收拾东西。秦楚则表现得很淡定，一副掌控大局的样子。
等他们两人都坐好了，班主任就开始发表“开学演讲”，不外乎“进入高三要更加努力”之类，也没有人真正听进去。莫香悄悄地问秦楚：“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我爸在和班主任说话，”秦楚也低声说，“顺便安排一下我的座位。”
“座位？”莫香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她小心地看一眼还在侃侃而谈的班主任，才又说道，“我还奇怪，哪有这么巧，就让你坐我旁边了。”
“刚开始班主任是想让我坐前面那个位子的，”秦楚说道，“我跟我爸说要和你同桌，所以呢，我就坐到这儿来啦！”
突然一个声音插过来：“原来是你这家伙捣的鬼，能量挺大啊！”秦楚抬头一看，正是那个张菲，她回头狠狠地说完这一句，飞快地送来一个白眼，又转过去了。
“完了，”秦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莫香幸灾乐祸地在自己耳边大叹一声，“惹到她，你要倒霉了！”
“……就她啊，她能怎么样！”
“铃……”下课铃响了，与此同时，一声爆吼响起：“秦楚！”
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被惊得目瞪口呆的秦楚身上，张菲的纤纤小手正拍在秦楚的课桌上，爆发出非凡的威力。
教室里静悄悄的，外面的喧闹声异常遥远。莫香见秦楚被震得还在发愣，暗中推推他。秦楚这才反应过来，揉了揉耳朵，喃喃地说道：“凶什么凶，还真以为你是张飞啊！”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顿时全场哄堂大笑。
张菲原本就红润的脸蛋儿这下更是红透了，“笑什么笑！都干你们的事去，不许往这边看！”她凶巴巴地赶退了其他人，扭过头来，挥起拳头直冲秦楚的鼻子而去，莫香的脑海里瞬间浮现秦楚被打歪了鼻子的样子。
谁知，她的惊呼声还没有出口，秦楚已经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张菲的手腕。张菲虽被制住，可还不肯认输，她的拳头就停在离秦楚的鼻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两人僵持不下。
莫香看张菲的手腕都被勒红了，她凑到张菲耳边，轻轻地说：“菲菲小姐，你不是要改变形象的吗？现在是干什么？”
张菲的眼睛一下睁大了，手上的劲也松了。秦楚见状放开了她，还没从刚才的“惊魂”中回过味来，就见张菲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可怜兮兮地捂住脸哭道：“唉呀妈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秦楚惊讶地看了半晌，恍然大悟：“我终于知道班主任答应让我和你同桌的时候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了，”他满脸钦佩地对莫香点点头：“他是担心离开了你，这只母老虎会发疯！”
“你！”张菲一听又不顾一切地要冲上来，莫香赶紧握住她的胳膊，“菲菲！”
等张菲平静下来，莫香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回去，才温柔地说：“菲菲，秦楚是我的朋友，他刚到这来，谁也不认识，你就让让他，别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张菲立刻被莫香软软的声音打动了，她纯真地点点头，大眼里的同情看得秦楚心里有点发毛。
莫香再接再厉：“再说，你坐在现在的位置不就离某某人更近了？”
“哎呀！”张菲脸红了，“人家早就转移目标啦！”说出了这话，连她的耳朵都染上了红云，眼睛水亮水亮的。
秦楚诧异这个脾气堪比张飞的女生竟然也有这样羞涩的时候，他刚想开口说话，莫香就截住了他：“哎，菲菲可是我在班里最好的朋友，你没事儿别老欺负她！”
“那哪儿能呢！张菲可是个武林高手，我哪敢欺负她！”秦楚变起脸来堪比变色龙，笑嘻嘻地对张菲点点头，“劲儿挺大啊，练家子吧？”
“嘿嘿，我哥是武术教练，我从小就跟着他学武术！”秦楚这马屁算是拍准了，最让张菲得意的事就是她“身怀绝世武功”。
“是么，女侠，什么时候介绍我和你哥哥认识一下，我们可以切磋切磋！”秦楚真觉得有意思了。
“好啊，”她若有深意地看一眼莫香，“我哥一定非—常—愿—意和你切磋。”
“那太好了！”秦楚虽然疑惑她脸上狡猾的笑意，但也没太放在心上——他看不出这么个小丫头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威胁。
晚自习下课已经快十点了，同学们结伴而行，很快就都走了。星期一轮到莫香这一组值日，今晚就要把卫生打扫好，所以秦楚也留下来帮她。等做完值日，学校里已经安静下来，他们也急忙收拾东西回家。……
晚自习下课已经快十点了，同学们结伴而行，很快就都走了。星期一轮到莫香这一组值日，今晚就要把卫生打扫好，所以秦楚也留下来帮她。等做完值日，学校里已经安静下来，他们也急忙收拾东西回家。
其他同学，都走得很快，秦楚和莫香走在最后。他们走下楼，一楼最后一个教室的灯也关上了。
“咦，那不是那个陈姗姗么？怎么就剩下她一个人？”秦楚看到那个瘦小的女孩背着她的大书包，觉得有点奇怪——有几个女生敢在这么晚的时候还一个人呆在教室里？
“哼，又是这样！”莫香也认出了陈姗姗，她无奈地耸耸肩，扬声叫道，“陈姗姗！”
陈姗姗听到声音立刻跑过来，抹一抹头上的汗，：“莫香姐姐，你也刚做完值日啊！”
“赵丽姝呢？她今天又有什么事啊？”莫香无心回答她，嘲讽地问道。
“啊……”陈姗姗怯懦地看了莫香一眼，小声说道，“你知道阿姝的胃一直不好，她今天又胃痛了，就先回去了。”
“胃痛？她的胃可真厉害，还懂得算日子，别的时候都不痛，专门在值日的时候痛，是么？”莫香的弯眉扬起来，一向温和的眼里闪着冷光，看着陈姗姗被她问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好了好了，”她对陈姗姗招招手，“来和我们一块走。今天有秦楚在，我们可以把你送到家门口再走。”
“嗯，”陈姗姗知道莫香算是放过自己了，不由轻松起来。
“咳咳，你们，”秦楚干咳了两声，“让我当护花使者是可以，但是香香，你好歹要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怎么回事？”莫香瞥了秦楚一眼，俏脸又绷了起来，“每周这个时候都轮到赵丽姝和姗姗值日，我却从来就没见赵丽姝做过，她不是胃痛就是头痛，回回留下姗姗一个人做卫生。”
“啊……”
“我从没见过像她这么做事的！也就是姗姗，”莫香恨铁不成钢地看看陈姗姗，“才会让她这么欺负！”
这天晚上，秦楚和莫香一路把陈姗姗送到家门口，看着她悄悄地进去了，才转身回家去。
“哎，陈姗姗家的灯怎么都关了？”秦楚想着陈姗姗小心翼翼开门的样子有些疑惑，“家里没人给她留门么？这么晚回家，她家人也真放心！”
莫香回头再看一看那幢没有一丝亮光的房子，哀叹一声，道：“陈姗姗……你慢慢就会知道……”秦楚侧头，莫香的脸被暗淡的路灯附上一层橘黄色的光，偶尔显现出或明或暗的阴影。路边的矮树在风中窃窃私语，不知说的什么，竟有哀伤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