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迁的话一出口,众人哗然一片,元阳事先也并不知道要如此,同样吃惊不已。
这时盘膝坐在床上的云雪菡,猛然睁开双眸,绽放出凌厉寒光,同时玉手并指成剑,凌空点出,“咻”的一道冰蓝光柱脱指射出,顷刻没入陆迁的眉心。
陆迁身子一颤,目瞪口呆着就没了生气,不过他的身子被两名护卫架着,并没倒地,但他的头却歪向左侧,颈部被锋利的刀刃割开一道口子,流出汩汩鲜血。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谁都没来得及反应。
半晌过后,众人才惊讶的朝云雪菡看去。只见她悠然坐着,闭着双眸,面如止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若不是事实就在眼前,还真让人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君无缺愣愣看着她,仍是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连一只虫子都不肯伤害的雪菡表妹,如今杀起人来竟面不改色。君无缺隐隐觉得,那位外表冰冷、内心温善的雪菡表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这时云雪菡慢慢睁开双眼,似乎是为了回应众人心中的疑问,淡淡道:“尸毒已经侵入我的心脉,留他无用。”
元阳站在众人后面,并未言语,静静看着云雪菡,在那双碧水寒潭般的明眸中,他仿佛看到了一潭碧水,但那潭水却被千尺坚冰封着,令人无法看穿。
“她……在掩饰什么?”元阳想不明白,但精神力远异于常人的他,却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哀伤,弥漫在空气里,让他有种想哭的感觉。
云雪菡似乎感受到了元阳的目光,有意垂下眼眸,看向死不瞑目的陆迁,对众人冷冷道:“你们都出去吧,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君无缺想要开口说话,却欲言又止,他转而看向元阳,歉意道:“前辈,真是对不住了,您的仆人……”
元阳摇了摇头,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刚才,他已用精神力探查了云雪菡的身体,发现尸毒已侵入全身,恐怕用不了半天,她就会全身僵硬,尸化而死。
情况如此之坏,让元阳始料未及,明明昨天下午相遇时,中毒还很是轻微,怎么如今却已回天乏术了呢?
其实,云雪菡体内的尸毒之所以扩散的如此之快,一方面是由于昨夜战斗时真元被冥雾侵蚀,冥雾混合尸毒,毒性剧增。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那极为特殊的体质。
“难道……昨晚她之所以执意要走,是因为那时,她便已经知道尸毒已经侵入心脉了?”元阳站在走廊里,神情十分凝重。不知道为什么,当下他心中有种深深的负罪感,仿佛云雪菡的不幸,都是由他一手造成似的。
“如果现在能够找到‘千年火灵芝’,或许她还有救,可是……”
元阳实在是有心无力,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在心中升腾。不过,他还不想就这样放弃,抱着一丝希望,他向刚走出房门的君无缺询问,但结果并没有出乎意料,对方甚至都没听说过千年火灵芝这种东西。
“莫非只能依靠那‘三日必死丸’了?”元阳心中很是犹豫。三日必死丸乃剧毒奇药,服药者无论身中何毒,都可苟延残喘三日,但三日之后,却会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与此同时,厢房之内。
明净的阳光透窗而入,云雪菡坐在床上,看着地面上的斑斑血迹怔怔出神,那双迷蒙无神的大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她本不想杀任何人,但尸祖庙的人却非杀不可。
就在不久前,她还是一名生活富贵无忧的大小姐,只可惜,造化弄人。那一夜,尸祖庙众人突袭云府,府内二百三十五人惨遭屠杀,云雪菡与两位哥哥亲眼目睹双亲惨死,却只能忍恨吞泪,借助密道逃走。
逃亡的路上,她历经磨难,受尽苦楚,切身体会到什么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那颗原本稚嫩善良的心,已经变得伤痕累累,冷硬如冰。
“爹……娘……女儿不孝,没能灭了尸祖庙为你们报仇……女儿很快就会去黄泉与你们相见了。”云雪菡喃喃低语,晶莹泪水从明眸中挣脱出来,顺着有些发青的脸颊流下。
往日与父母快乐生活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云雪菡再也无法忍受满腹的苦楚与委屈,忽地趴在床上,蜷缩着身子,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
正当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喊声:“啊,杀人啦!救……”
声音戛然而止,想来已惨遭不测。君无缺连忙带着四名护卫,冲下楼去。元阳也未做多想,跟着众人来到楼下大堂。
大堂内安静异常,先前的三名小厮,一个倒在地上,一个趴在桌子上,还有一个倒在后院门口。而那名矮胖掌柜,却还站在柜台后,双眼直直看着楼梯口的元阳等人,面上带着诡异僵硬的微笑。
众人看到胖掌柜那有些慎人的微笑,心里都紧了一下。君无缺当即指派两名护卫上前察看,却发现那矮胖掌柜已经没了心跳。
元阳眉宇稍凝,上前将那名趴在桌子上的小厮翻转过来,只见那小厮同样是瞪着双眼,面部扭曲,猛地一看似是微笑,细看又似痛苦。
“尸祖庙的‘哭笑指’!”元阳脑海中忽然闪出这么一句话。
“少爷,这些人死得很是奇怪,他们身上没有伤口,而且体内脏器也都完好无损。”两名护卫检查过尸体,回到君无缺身边,其中一人禀报道。
君无缺剑眉凝聚,道:“那他们是不是中毒而亡的?”
那护卫摇头道:“少爷,刚才小的已用银针探查过尸体,并无中毒的迹象。”
君无缺点了点,心想当下身处大炎国境内,而自己身为云梦国大皇子,决不能让这事情惊动官府,于是对两名护卫道:“你们两个去把那些尸体处理一下,记住,要了无痕迹。”
“是!”两名护卫领命而去,着手开始清理尸体。
君无缺扭头看向那名面有刀疤的护卫,道:“王魁,你去周围查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
“不好!”元阳突如其来的急喝声,打断了君无缺的言语。
“前辈,怎么了?”君无缺开口询问。
元阳却没理他,纵身从他头顶凌空飞过,落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处,转眼便消失不见。见其如此火急火燎,君无缺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慌忙冲向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