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宁凝顶着两只浓重的黑眼圈脚步虚浮地回到了寝室。
没想到,寝室里的那三只早已摆好了三堂会审的架势。
阿珊(眯着一双丹凤眼,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一夜未归?嗯?”那声上扬的尾音让宁凝顿时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媛子(两手捧心,一脸的痛心疾首):“阿宁啊,我那方随家的阿渚清白还在否?”
阿蓝微侧着头坐在桌旁,一言不发,但宁凝还是能感觉到她浑身散发的丝丝冷意。
往常这种情况下,宁凝定然会狮子吼功大开,一阵咆哮,然后宿舍里抱枕软垫乱飞,陷入一片混战。不过今天宁凝着实又累又困,实在没啥力气去争辩,只是挣开了两只鞋,就往铺上爬去。
阿珊看着宁凝这番累困,转头低声与媛子阿蓝说:“你们看,典型的那啥过度。”
宁凝听见,眉头跳了两下,但也懒得转身,补觉要紧。
昨晚,确实是一夜折腾。
话说昨晚李子安走后,宁凝栓好门,给阿渚盖了一床厚被子,又把边角仔细掖好,自己则拎着一床薄毯子,窝到旁边一只小沙发上。
刚用毯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好,阿渚那边就开始不安生了。那厮翻了个身,眼瞅着就要滚到地上去,宁凝慌忙从沙发上跳起,奔过去将阿渚扶稳。笑话,万一阿渚真滚到地上去了,就凭宁凝那小身板,还能将那厮再滚上去不成?地上虽是铺了地毯,但入夜后,地上寒气还是很重的。
宁凝叹了一口气,扶着阿渚身子的手稍微松了松,那厮的身子立马又有往下滚的趋势,吓得宁凝连忙又伸手扶上。
宁凝泪了,难不成要这么扶一晚上吗?那么估计明天自己那手就得废了吧。
半晌,宁凝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将毯子抱过来,一半铺在地上,宁凝坐在上面,背靠着阿渚,倚着沙发,再将另一半毯子盖上来。这样,宁凝的背就成了一道肉盾,防止阿渚翻下沙发。
这样的姿势对于宁凝来说,很不舒服,因为头和脖子没有着力点,所以睡着很是吃力。宁凝闭眼半天,睡意朦胧,但脖子酸痛,却是怎么也睡不安生。于是宁凝转身,想试一下能不能把头枕在阿渚身上睡。
在黑暗中坐了良久,宁凝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虽然房间里关了灯,但借助着窗外透过来的淡淡灯光,宁凝也能很清晰地看见阿渚的脸。
阿渚的脸,在媛子的口中,那就是“小受的容貌,小攻的气势”。白白净净的,皮肤细腻得连一丝毛孔都看不到,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但又不妖娆阴气,眉毛浓重,脸部轮廓隐隐显出力量。宁凝像是被蛊惑,伸出食指,一点一点地隔空画着阿渚的轮廓,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最后,宁凝的手指在那紧抿着的嘴唇上空顿了一下,渐渐靠近,靠近……眼见着就要触碰到,忽然阿渚一声嘤咛,宁凝立马做贼似得飞速收回了手。
“渴……要喝水……”阿渚皱着眉说道。
宁凝认命,起身找水,却发现这房间里根本找不到饮水机。现在已是凌晨3点,估计就算借宁凝一只胆,她也不敢开门去问酒吧里的人讨水。宁凝四处转悠,翻箱倒柜,总算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只电热水壶,赶忙弄了些水,端给阿渚。阿渚喝完水,又乖乖躺下睡了。正当宁凝松了口气,趴着睡了三分钟不到,阿渚又开始喊渴……总之,一夜里,宁凝来来回回被阿渚这厮折腾得够呛,所有睡眠时间加起来,估计不超过两小时。
于是,第二天早晨起来,宁凝就成了这番委顿相。
第二天恰好是周六,宁凝趴在宿舍里,一觉直睡到下午2点。
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委实有些饿了,宁凝爬下铺,准备翻袋泡面出来吃。
宿舍里安安静静的,宁凝还以为那三只都出门了,一个人都不在呢。没想到一下来就看见了阿蓝。
阿蓝盯着她看,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宁凝觉得有些不自在,开始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哪里别扭。于是转身不再看阿蓝,开始撕开泡面袋子,准备泡面。
“你跟苏渚学长,是认真的吗?男女之间的那种?……还是只是亲如兄妹?”背后传来阿蓝低低的声音。
宁凝不说话,但正在往饭盒里抖着配料的手猛地颤了一下,胡椒顿时撒了一大半在饭盒外面。
“我姐姐……是一个很厉害的人,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工作能力交际能力也很强,所以她一直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一般男生,她都看不进眼,大学四年了,也没见过她有什么男朋友。我们家里人还一度以为她就要嫁不出去了。但是这次,对苏渚学长,我姐好像很认真……”
泡面泡好了,宁凝捞了一筷子,嚼了两口,皱了皱眉。毕竟撒了一大半的胡椒,味道淡得……真难吃啊。
阿蓝见宁凝总是不说话,也有些尴尬。良久,久得宁凝快把一碗泡面吃完时,背后传来了闷闷的关门声。
宁凝扔下筷子,再也吃不进去一口。
其实宁凝心里也很不安,阿渚对她,究竟是恋人,还是妹妹。
况且,这样平凡的我啊,怎么可能就入了这样一位男子的眼。
宁凝将剩下的汤面全倒进了下水道。
第二天,阿渚打电话过来,问宁凝这周二晚上有没有空。他们辩协要搞一次聚餐,要求到场的每个都要带“家属”。
宁凝自然明白这“家属”意味着什么。
宁凝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开口说:“不去了,我去不了。周二晚上有事。”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苏渚说话,声音里明显有了冷意:“你能有什么事,周二下午和晚上你明明都没有课。”
宁凝说:“我舍友拉我逛街,去的地方比较远,上午下了课就去,逛到吃了晚饭再回来。”
苏渚冷冰冰地说:“推了。”
宁凝挣扎:“不好吧,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宅,以前推了好几次了,再这样下去我舍友都不理我了……”
那头半天没声音,宁凝一看,苏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