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听到宁凝加了辩论队的,不论是新友还是旧识,都是一副惊诧得仿佛看到一头肥硕的母猪在一棵大树上高歌的神情。
呃,当然,宁凝不是那头母猪。
相反,宁凝在旁人眼里,是绝没有那头母猪那样剽悍的气质的。
一块上英语课的一个上海妹子,盯着宁凝,道出了大家惊诧的本质:“你丫的一看上去就是一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样,在场上能震住那些剽悍的对手么?”
也难怪,宁凝在日常生活中就是一标准温文淑女,长得也很小家子气。
其实宁凝也很无辜,她是被莫名其妙骗进来的。
这事也不怪别人,只能怪宁凝自己孤陋寡闻,竟然天真地认为辩论队就是一个帮人训练口才的俱乐部,换句话说,就是一个闲时可以跑来和别人吵架撒泼发泄,却不要负任何法律责任的好地方。
事实证明宁凝果然天真了。
可是,一如侯门深似海,一进虎穴出不来啊。
今年数学系辩论队的新生苗苗格外的少,但上半学期唯一的校际比赛“群霸赛”偏偏只允许大一新生参加。说白了就一新生赛,老生止步。
愁得队长和教练恨不得去公寓门口左拐两个巷子里办假证的老胡那儿买两张大一的学生证顶替上场了。
但老胡的技术终究不过硬,队长教练一致认为多半是信不过的。但最最重要的是,作为辩论队里的头面人物,除非他俩去韩国整容,要不想让那几个评委认不出,实在是天方夜谭。
所以,像宁凝这种纯粹是来打酱油的,也被赶鸭子上架,硬逼着上了场。
宁凝曾委婉地向那个雷厉风行的学姐(就是队长哈)表达了自己拙于言辞不善反应关键是一脸小受的气质绝对会涨对方之士气灭己方之威风的想法,却被她一口回绝:“会背书么?会背书就行!“
宁凝很想张口说其实自己的记忆力也很差强人意,但被学姐一个狠戾的眼神扫过,立马噤了声。
而幽怨的情绪,在宁凝看清楚第一场比赛的主裁判席上坐着的那个妖孽时,终于达到了顶峰。
宁凝一把拉住队长,颤抖着爪子,问道:“为毛…为毛评委是学生?”
队长瞥了她一眼:“充其量就是个正规点的社团活动罢了,你能指望请得动上头那些个尊神?”
宁凝颤着爪子,指向最中间坐着的那个:“那为毛…为毛他会在这?”
队长顺着手看过去,凌厉的眼神一瞬化为了绕指柔肠:“啊,他啊,这场比赛本就是法律系承办的,那可是京都最好的法律系考来的研究生,听说当初他在他本校辩论界也曾名噪一时,也算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了。”
宁凝泪了。
而八卦的主角,此刻正貌似无心地往宁凝这瞥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宁凝的小宇宙爆发了。
这场比赛宁凝他们数学系对战的是中文系,看着对面二辩三辩位子上坐着的两个汉子,队长凉凉地说:“咱师范类院校汉子本就不多,中文系听说今年就收了四只汉子,沈逸那家伙居然能找来一半,当真是不容易。”然后学姐转身,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瞪着宁凝,吼道:“收起你那张小受脸,拿出一点凶神恶煞的气势来!”
宁凝怒目。
学姐叹了一口气,幽幽道:“算了,你还是楚楚可怜着罢,说不定还能挑起对面两汉子怜香惜玉的心思,让他们手下留点情。”
宁凝泪奔了。
比赛还算顺利,毕竟宁凝和一帮队友为了这个辩题忙活了一个星期,把场上对手的反应揣摩了一遍又一遍,竟也给他们猜对了十之八九。而宁凝作为四辩,只要把总结陈词事先背熟,再稍微加点现场的东西,就可以了。
一场精彩的比赛,四辩将会是整场比赛的灵魂。但是一场菜鸟级的比赛,四辩总结陈词的时间基本就是评委们窃窃私语,眉来眼去,或是闭目养神,魂会周公的时刻了。
宁凝上场前,队长千叮咛万嘱咐,陈词时一定要与席上评委进行眼神交流,将自己的小受气质换做万古柔肠,以理服人,以情动人,以让评委双目桃红,无语凝咽为终极目标。
轮到宁凝陈词时,她深吸了一口气,僵着脖子转向评委席。果不其然,某只妖孽正撑着头,好整以暇地噙笑看着宁凝。
“萝卜…萝卜…那就是一根大大的萝卜…”宁凝心中默念,努力无视某只气场强大的妖孽。
突然,宁凝被另一股强冷气流冻了一个激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队长那厮。
宁凝头一回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前有狼后有虎”。
还好阿渚旁坐着的是一个肥肥的学长,此刻看着宁凝笑得慈祥又可爱。宁凝豁出去了,眼睛一眨不眨地和那位胖学长进行着深层次的“眼神交流”,将一篇稿子背得深情并茂涕泪横流。
结果出来,宁凝那方险胜一筹。
散场后,评委们互相握手寒暄,那位胖学长不失时机地凑过去巴结一下这位法律系的“新贵”。某只妖孽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那位兄台一个激灵,抖落了一身的肥肉。
比赛赢了,队长很高兴。
队长一高兴,队长的钱包就要脱一层皮。
于是队长大手一挥,一行人向校区里唯一的一家小饭馆进发。
宁凝家队长是一个剽悍洒脱,古道热肠的…妹子。虽然自己的个人问题至今尚未解决,却一直致力于伟大的红娘事业。
今天,队长一激荡,决心解决掉她一直谋划已久的宁凝队里教练的个人问题。
宁凝家教练是一个闷骚羞涩的男娃,平时的存在感堪称在地平线以下,只有在打辩论时会爆发出一种难以言状的个人魅力…但鉴于辩论赛在宁凝学校里的关注度…教练的存在感依旧保持在地平线以下…
于是宁凝家队长一个电话,把她的闺蜜之一给call了出来。
正要进门时,一个熟悉的嗓音让宁凝顿时打了一个冷战。
“好巧啊,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