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长锋替安东尼合上了眼,之后独自来到了鱼庄外。他抽出别在腰间的银笛,吹奏起来。顿时间,雨声和笛声交织,形成了既富有节奏又委婉的旋律。
“这家伙,还是这一套。”姚玉清说了一句之后便半蹲下,仔细检查起了安东尼的尸体。
厉长锋此时吹奏的是《碧空雨飞断魂曲》,是他针对玲珑城的雨季特别谱写的曲子。重新回到雨中的他再次接受雨的冲刷,他闭上了眼睛,平稳地吹奏着。若无旁人的姿态让他很快和雨中的街道融合。
除了高个子炼鬼士在帮着姚玉清之外,其他人都被笛声打动,准备安静地把它听完。
“我就说嘛,安东尼也很可怜,不然厉大叔就不会吹这么悲伤的曲子。”飞凌说道。
“谁死了他都会吹,搞得跟个吹死人喇叭的一样,他是个城主,是朝廷命官,还整天不务正业,吹来吹去的。我就是有点看不惯他这样矫情,死了个罪犯都要如此,那其他地方还有不少饥民饿死他岂不是要吹上个十天半个月?”姚玉清一边说,一边按下了自己的通话器,然后走进鱼庄里屋拨通了和一些人通起了话。
很快,大队人马赶到,这些人都穿着公服,三下五除二便把安东尼的尸体运上了六扇门的牢车。姚玉清挥挥手让下属先行离去,自己则一屁股坐到了鱼庄的椅子上。
“师兄还有何事?”
“怎么?事情完了就赶我走啊,瞧你这样子,都什么岁数的人了还学年轻人。你吹就吹吧,有必要钻到雨里去么?你是不是觉得那样子很潇洒?我告诉你,一点都不潇洒,和安东尼一个样,是精神分裂症的表现。”
“我吹笛子和淋雨都是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师兄难道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姚玉清的确忘记了,被厉长锋一提醒,倒是尴尬起来。他立刻转移话题说道:“今天是抓获安东尼的大日子。这次多亏了忘言楼的几位高手相助,不过因为事出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做介绍,因此特地留下来。还有这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额,还有一个谁来着。”
帕克立刻上前说道:“还有一个是纵横会牡丹堂的堂主宋正中,诶,人呢。哦,对了,他被安东尼踢到对面去了。”
于是飞凌带头,姚玉清亲自去把宋正中扶到了店里。
帕克知道自己的名号太小,于是他几乎只简单地说了自己的名字,而宋正中则一再说自己学艺不精,丢了纵横会的脸。至于姚玉清带来的那七人,则是在忘言楼进修的炼鬼士。忘言楼的标志之一便是每个正式成员都会戴着秀有“忘”字的腰带,因此早在他们一露面,帕克就认了出来。兴奋之余,帕克也知道他们的段位不高(要么是黑带,要么是红带——腰带的颜色代表着他们每个人的颂力等级)。可就是如此,他们还是制服了让人书高手宋正中和地书豪杰厉长锋都束手无策的狂徒安东尼。
熟手炼鬼士中高个子是黑带,叫做猛一,其余五人还是红带级别,名字依次叫做猛二,猛三,猛四,猛五,猛六。成了忘言楼的人就不能再用自己的真名。
“我叫破胜,我的师傅是洞空大师。”新人炼鬼士很自豪地说道,“这六位都是我的异门师兄师姐,他们的师傅是阿方索教士。你们知道的,忘言楼的审核制度非常严格,修行和考核是分开进行的。所以阿方索教士的弟子将被我真正的师兄们考核。”
“洞空大师?”厉长锋突然笑了下,但他立刻转向姚玉清问道:“不会是董镂吧!”
“哈哈哈哈,的确是那小子,没想到他终于混到大师级别了吧。不过我真的觉得那小子是拍马屁拍来的,就他那样子怎么能成忘言楼的大师呢?有机会我一定要让他露几手。”
两位前辈的交谈让七名炼鬼士莫名其妙。高个子炼鬼士说:“其实我们也都觉得洞空大师为人很,很幽默,也很随和,不过听师傅们说,洞空大师的确非常厉害。”
“有其师必有其弟子,破胜如此洒脱一定受了些他的影响。”厉长锋指了指破胜,“在我的印象中,炼鬼士大多少语寡言,甚至连相貌都轻易不示人。”
“我不洒脱,我是个菜鸟。厉城主别取笑我了。我就是憋不住话,幸好我师傅他也是这个性格,所以他不勉强我学腹语,甚至不勉强我在忘言楼呆着,他说那里太压抑了。”
“难怪我问你请了谁来帮忙你不告诉我,原来是求董镂帮的忙。”厉长锋又把矛头指向姚玉清,“我已经有一年没见过他了,真不知道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让他一下子能成为忘言楼的高手。”
“你这话说对了,那个笨蛋小子现在还真是高手。我看啊,你绝对防御的魔笛公子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那我可真要好好见识见识。不过我一年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有鬼书啊。”
“谁跟你说他有鬼书了?你一年前见他,我还十一个月前见他的呢!那时候他连一句咒颂都不会,可这不影响结果。结果是什么?就是他凭颂力打败了其他竞争者才做到了现在的位置。”姚玉清一句话把厉长锋和帕克都给吓到了。
宋正中突然说道:“我也听说过洞空大师,不过当时说他完全靠颂力就当上了‘大师’一级,我还真有点不相信,现在依姚大人所说,看来这洞空大师还真是奇人啊。”
姚玉清和厉长锋都忍不住笑。
这时候,飞凌突然把手中的扫帚一扔。“怎么没人问问我是谁呢?”她双手插在腰间,嘟起了嘴眼神却很坚定。
“你不就是小飞凌么,小乔鱼庄的女服务员。”姚玉清说道。
“哼,不错,我就是飞凌。”说完,她又很不甘心地拿起了扫帚,继续扫地上的垃圾。
“她长这么漂亮,怎么会在这里做服务员呢?”破胜偷偷问帕克。
帕克哪里知道,但是他隐约从破胜的话里听出了别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