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楚良将茗茗被送回了房。
聂元江则留下来亲自勘察现场,他蹲了下来,发现赵冢的手指有血。"把灯给我。"他说道,随着背后的下人便将灯递给了他。他拿灯照了照,发现赵冢的手指磨破了,上面还有沙尘。他定是留下了什么记号,聂元江想着便在手边仔细寻找着。果然不出所料,稍稍揭开大腿的衣裙,一个用血写的"干"字出现在眼前。"干?"他到底想告诉他们什么呢?是人的名字还是什么?总之这定是一条极为总要的线索。相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身为武林盟主的聂元江无论是为了正义还是为了他与赵冢的兄弟情谊,于情于理都该查处事情的真相,揪出事情的幕后黑手。
宋应权与碧颜得到消息后也连夜赶了过来。大家聚到大厅,今晚注定将是个不眠夜。
这时喻展将别院的那个人头提了过来,他说道:"我在别院发现了他,本以为是妖怪,可之后发现是一个女子拿着笛子在背后操纵。"众人见这颗头发乱糟糟的恐怖人头心里不禁的发毛。
"女子?你可看到她的样子?"聂元江问道。
喻展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她戴着鬼面具。而且轻功极好,她的轻功恐怕不比风差。"十二密探的风轻功已是江湖少有了,那女子轻功能有这样的程度,想必也定是个绝顶高手。"还有,她被我的暗器击中,受了伤从墙上摔了下去,可等我到了那里时她却已经不见了。所以我想此人定是对庄内的地形很熟悉。"
"从墙上摔下去,然后躲进了假山,却被我二弟发现,然后杀人灭口......"聂元江分析着说道,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心想着可怜二弟被牵扯了进来,还把命都送了。的确,他分析的一点也没有错,可即便是这样,即便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凶手是谁还是无从查起。能使用墓舞的人定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墓舞并不需要本人出动,只需站在暗处操纵便可以了,如此以来就更难找出她真人了。现在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赵冢临死前留下的那个"干"字了。看来想要找出真凶还得从这个"干"字开始。
"茗茗姐,你就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会饿坏身子的。"碧颜已经好几次亲自端着东西来看茗茗了。每次茗茗都只是摇了摇头,或者最多说一句"我不饿""我吃不下"之类的。
已经两天了,茗茗茶饭不思,就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单只是坐在窗子边发呆,谁来了她也不理,天黑了就躺在床上整夜合不拢眼。是啊,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失去至亲之人还痛苦呢?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失去了与之相依为命的父亲,今后又该何去何从呢?若大一个世界,如今却连个依靠都没有了。她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就好像昨天还拥有着全世界,今天却变得一无所有,这样的感觉似乎就连心都空了一大块。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无比的孤单,无比的迷惘。
"茗茗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这又是何苦呢?"碧颜将手中的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走到茗茗的身边说道。她说完茗茗还是一声不吭的坐在那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呆子呢。
这时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的楚良走了进来,碧颜见楚良走了进来连忙向他走去,无奈的说道:"楚大哥,我怎么劝都没用,还是你来吧。"听了碧颜的话楚良曹窗边坐着的茗茗看了看,似乎由于这两天不吃东西再加上伤心过渡,她的脸似乎憔悴了好多。看到这样的茗茗,楚良心里一阵刺痛,他摇了摇头,端起了桌上的那碗粥走到茗茗身边。
"多少吃点吧,你这个样子你爹看了该多伤心啊?你这样不吃不喝的折磨自己,你觉得赵叔他愿意看到吗?"楚良说道,他似乎太过担心了,所以语气有些激动。楚良的话似乎说道了点上,茗茗听了缓缓转过头来,她站了起来,抬头看着楚良,泪水开始在眼里打着转儿。她一字一顿的说道:"爹没了,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说道这里她突然提高了语气。从前的与她爹一起生活的画面一张张涌上了心头。想到了她爹瘦弱的样子,想到他说话的亲切声音,想起他教导她的时候的严厉,还有他的关怀和无微不至,想到这里茗茗激动的哭了出来。
"不是的,你还有我,还有碧颜,还有我爹,还有宋叔啊,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楚良轻轻抓着茗茗的手臂坚定的说道。那样坚定的眼神似乎不会让人产生一丝怀疑,茗茗看着楚良突然投到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哭了心里会好受些吧,哭并不是懦弱的表现,有时候哭才是最大的解脱。唯有这样才能够将悲伤释放。
一旁的碧颜看着也跟着不自禁的落了泪,然后默默的走到茗茗的身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茗茗虽失去了爹,可她的身边还有关心她爱护她的朋友,所以她并不是孤身一人,比起很多从小就没见过爹娘的孤儿要幸运的多。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人的一生总会有聚有别的,其实所有的相聚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离别,只是时间长久的问题而已。
三天后正是赵冢出殡的日子。这天整个卧龙山庄无不身着白衣的。天很早就亮了,这样乌云密布的闷热清晨似乎有点让人混淆,根本辨不出到底是黄昏还是清晨。出殡的队伍天还没亮就出发了,目的地是云留山的山顶。赵冢生前说过,他喜欢云留山,等到告老还乡之际他定要到云留山的山顶去住,然后每天看风云的变换。因此决定将他葬于云留山巅。
送葬的队伍多达百人,各个身着白衣,挤满了云留山的山头。茗茗手抱牌位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紧随其后的是宋应权和聂元江,之后便是楚良,碧颜和喻展,再之后就是云留山庄的,宋家庄的等等。伴随着悲壮的锣鼓和唢呐声,队伍迈着沉重的步伐前进着。
几束阴冷的阳光透过云层穿破了云涌直打到云留山的山头。那涂着朱砂红的棺木在这黯淡的阳光下入了土。随着的便是一铲又一铲的黄土,土越盖越厚,朱砂红的棺木最终被黄土掩埋,似乎在告诉他们,这才是真正的永别。
"爹!"茗茗唇角微微颤动,在嘴边喊了声,而眼泪也不自觉的一涌而出。她猛地跪在了地上,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哭,告诉自己要坚强,告诉自己今后的路不管多难都要走下去,还有,报仇!
刻着赵冢之墓几个壮烈的大字的雄伟墓碑被扶了起来,聂元江与宋应权拿着酒杯走上了前,纷纷向赵冢敬酒。
"二弟,你放心吧,大哥绝不会让你走得这样不明不白的。"聂元江郑重的说着,说完将杯中的酒浇在了地上。这时一旁的宋应权也上前了一步,说道:"二哥,你放心的去吧,我和大哥一定会好好照顾茗茗的。这杯酒是三弟竟你的。"他说着举起酒杯往墓碑方向敬去,再将酒慢慢的浇在了地上。
"茗茗姐!"碧颜走到茗茗身边轻轻搂住了茗茗的肩将她扶起来。茗茗站直了双脚,用衣袖一把拭去眼角的泪珠,然后暗暗的下定了决心,从此刻起,她要坚强,为了她爹,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赵冢的事还是没有头绪。他所留下来的那个"干"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爹!"
"庄主!"
喻展和楚良走进了聂元江书房。
"你们来了啊。"聂元江见他们来了便放下了手中的书。
"爹,孩儿觉得宋叔所留下来的也许不是干字,而是个王字。"楚良走到书桌前说道。
"哦?此话怎讲?"聂元江听楚良这么一说,似乎瞬间变得有精神了。因为林府的灭门案,还有赵冢的事都挤在了一起,弄得自己两头忙,这几天他几乎都是到了半夜才得以入睡的。
"庄主请借笔纸一用。"这时喻展走到前面说道。"嗯!"聂元江点了点头。于是喻展以他过目不忘的功夫,拿起笔便在一张纸上画出了当日赵冢留下的那个"干"字,画得几乎一模一样。
"爹,你看,赵叔所留下的字的第二横与第一横是差不多长的,若仔细一看还可以发现那一竖的不远处还有一个不起眼的血点,血点还有往右延伸的趋势,若连起来的话应该是个王字。"楚良指着喻展那个"干"字解释道。听他这么一说似乎的确是这样,聂元江看着喻展所写的字沉思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但没有说出来。"的确很有道理!"聂元江说着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说道:"这边的事你们就先别管了,我还有别的事要你们做!"
"可是......"楚良刚开口聂元江便插上了,道:"别可是了,这件事不许你们插手,我要亲自处理!"他知道楚良迫切的想替茗茗找出真凶,然后帮他报仇,可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是那么简单所以就想让他们不要插手。
既然聂元江都这么说了,楚良即便是想也不好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