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有段时间等待分配,想出去散心,6月的一天,我去甘肃陇南一个亲戚家玩。
由于中途不顺,几经倒车到了离村十几里的地方时,天已蒙蒙黑,等了半晌没见一个同路的,我咬咬牙独自步行上路了。
那是一个没有风的夜晚,弯月在微蓝的薄云中时隐时现,天地万物都罩在了黑黢黢的帏幕中。我背着一个旅行包,手提一个小皮包,大步走在曲折的山路上。当时连电话也没有,没人接我。
陇南地形以低山为主,气候干燥寒冷,高大的乔木难以成林,山间密布的是荆芥、枸杞、野菊等小灌木。由于光线不好,走着走着,我突然发觉自己迷路了,周围失去了记忆中的判断物!莫不是遇到了“鬼打墙”?我的冷汗刷刷淌下来!
又走了很久,仍然感觉不对,周围的一切越来越陌生——这是到哪了?定睛看,一个个不大的土包,妈呀,像坟堆!难道是堂哥给我说过的古墓坡!?
这下我真正害怕了,浑身抖起来。因为堂哥以前说过,这里闹鬼!据说很多人在这见过鬼!幸存者说那鬼一米多高,长着白毛,打着灯笼,会把人的魂勾走。还说那鬼会妖法,碰见胆大的人,它们就发功,能喷火施烟,最终把人弄晕!已经有好几个人在这里失踪了,基本可断定被鬼害了。
当地很闭塞,人们对死人很敬畏,不敢动墓地,所以古墓坡成了人们避而远之的禁地。并且这里离村子很远,我怎么这么倒霉进到这里面来了?
我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立起来了,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注意那些坟墓,可眼睛却不听使唤,总感觉周围像是有了什么东西……不行,必须尽快出去,这里面太吓人了!
可是,这个非常大的坟地却象个大迷魂阵,越着急越走不出去。我心神已乱,偏偏此时,分明听到了依稀的啜泣声。啊,是谁在哭?这荒山野岭的难道还有人?我毛骨悚然,忙艰难地转头,四下里张望。除了坟头就是坟头,一个人影也看不见,那啜泣声竟像从几十米外一个坟堆中发出的!莫非真的闹鬼??
我强迫自己镇定,腾出右手,揉揉太阳穴,拍拍耳廓。我想证实,那声音只是幻听幻觉,因为我劳累至极,心急如焚……
但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觉得那声音是真实存在的,清晰、尖细、悲切,好象是个年轻的姑娘,她怎么会在坟墓中?
我通体开始随着心脏的狂跳而战栗,趁着精神尚未崩溃,赶忙离开这不祥之地!我喘着粗气,瞅准方位,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坡上疾走。由于实在太紧张,踉踉跄跄,突然脚下被荆棘一绊,我失去重心,摔倒在地,手里的小包一下子甩进了草丛中。
我心惊肉跳,挣扎着爬起来,卸下大包,去寻小包,道边的野菊丛相当浓密,瞅了半晌不见踪影,只好伏身乱摸起来。
在草叶的遮掩下,我发现了一个非自然的物体,很像我的黄皮包,忙伸手去捡,啊!怎么这么硬?细瞧,我的妈呀!我摸到的是一个恐怖的骷髅头!空洞的眼窝,塌陷的鼻子,牙齿狰狞……
我当时脑袋嗡的一下,几乎要晕厥过去!但好在挺住了,也许性格中刚强的一面在起作用。我退后几步,握紧拳头,做好殊死搏斗的准备!
那个骷髅头当然没能把我怎么样,只是静静待在那里。
我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听到远处的草丛中刷刷直响!好象有什么东西在靠近,顿时又觉得毛骨悚然!这回预示着真有什么东西,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我靠在一棵小树上,警觉地望着四周。突然,我眼前一花,看到十几米外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第一反应还是很高兴的,终于看见人了!看她的年纪不大,长发飘飘,穿着红衣,是个女子,也许和我一样迷路了。有个同伴至少能壮个胆。
喂!我喊了一声。
她发现了我,径直向我走过来,看她的脸,蛮清秀的,只是有些苍白。
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没敢向她走,怔怔的看着她。
那个女子张开了嘴,露出了血红的牙齿,嘴角似乎也在滴血!
我吓得惊叫起来!她的脸越发狰狞,加速走过来,不是走,是快速的飘!
我几乎要吓死了,但我自身的阳气还是比较重,血性也被激发出来,准备跟她拼了!
相距还有几米,那女子骤然消失了!
这一番折腾,我浑身的冷汗已经把衣服湿透了!好在一切终于结束,也许只是我的幻觉么?当时脑袋确实晕得厉害,不知什么原因。
“我在这呢!”
突然身后传来女子诡谲的声音。
我扭头一看,一张狰狞无比死人般的脸与我近在咫尺!她吐着长长的舌头,牙齿很尖,眼珠发白,两手张开,如同利爪!
这一下太突然了,我终于承受不住,失去了知觉……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我似乎醒了。刚才象是做梦,可又不像!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拉住我的裤脚拽!莫非是那个女鬼?我简直快吓死了!差点儿又昏厥过去。这可以说是我此生最恐怖的时刻了,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鬼在身边!
突然我似乎听到轻微的叫声和喘息声,还能闻到较重的臊臭味儿。“鬼”不止一个!
我感到小腿正被塞进一个墓洞中,里面好象很深!如果掉进去可彻底没救了!决不能坐以待毙,求生的本能使我大吼一声,双手柱地,猛地跳了起来!“鬼”们猝不及防,被我成功地逃脱了。我继续吼叫,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充当武器。
定睛望去,这些小“鬼”跟狗差不多,噢,认出来了,竟然是狐狸,有六七个,满嘴尖牙,俩眼蓝幽幽贼亮,披着棕黄的毛,甩着大尾巴。在旁边是一座低矮但庞大的墓堆,下面杂草间露出一个直径半米的黑洞——它们就是想把我往那里拖!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狐狸精们一招失误,但并不肯认输,张牙舞爪,逼了过来……过度的恐怖和求生的本能使我生出了超常的爆发力,未等它们靠近,我便将两块石头轮番猛地甩出,当即砸倒了两个。我又低头捡石头,火速出击!两只灰白色长毛的大狐狸怪叫着,躲过石头,扑到了我的身上。我挥拳运肘,当头猛打。
它们的牙齿尖利,但体重很轻,最多二三十斤,我一阵暴打,全部击退!狐狸精可能被我疯狂的反击给震住了,嘶鸣着夺路而逃,很快都隐没在几个坟头间。
我喘着粗气抬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墓:一个很大的狐狸竟然直立着身子在远处观察我,它与别的狐狸区别明显,长着白毛,身上着隐约闪着绿色的火光,蓦地不见了踪影……
我生怕它们再搞什么阴谋,连包儿也没来得及捡,以最快的速度撒腿向坟地外面跑去,这时月光亮了一些,我奇迹般跑了出来,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不少伤,胳膊被狐狸咬坡了,鲜血还在流。好在最终找到了亲戚家。
表哥见我这么晚到来,又如此狼狈,以为我被劫道的抢了。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狐狸精,我遇上了狐狸精……”
听完我断断续续的诉说,他立即叫上同村的几个汉子,点着火把奔向了坟地,但他们没见着一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