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口的泥范组木范组铁成组三个组与化工口,七八十号人,就是杜棋星家里,分到各个房间里,热火朝天干了起来。
木工与泥工,以及其他一些工匠们已经经制出了许多齿轮,木制的,泥制的,堆得房间里到处都是。
而孙成魏峰裴火,则带了一些人,找到了白云石,开始盘窑烧石头,石头经高温煅烧后,形成了白云石晶砂,加水调匀,混进适量的高岭土,再加一些骨头磨成的粉,流动性较好,用模子做成砖坯,还得要盘一个砖窑起来,将砖坯放到砖窑里烧得。他们的工作量也是非常的大。
泥工组这一部分人做砖,杜棋星也得全程跟踪。炼钢炉地上部分必须使用碱性耐火砖,最难做出来.炼钢炉地面用的则是硅砖,则要容易一些,硅砖做成的地基承重能力强。
硅砖也可用于砌筑炼焦炉。主要是这两种砖。
而专用于蓄热室的碱性耐火砖,还得做成杜棋星给出的特定式样。
这批人都是陶匠石匠泥瓦匠,完全没有定量控制的概念,都是凭手感,感觉差不多了就开烧了。烧成的第一批砖,杜棋星拿了一块,放到光谱分析仪下一测,得,钙的含量太高,完全不合格,不能达到耐最低一千七百五十度高温的要求,全部作废了。
因为工匠们完全没有相应的化学知识,作废的原因也无法对他们解释。
不得已,杜棋星提笔也给他们写了一套极为详细的操作流程出来。同时,制作出木天平给他们使用,严格按照流程中的重量比例来配料。
他们找到的白云石原料,按照白云石来源,分成几类,每一类取出样品,放到光谱分析仪与电子显微镜下,精确测定其成分,依据此成分,制订相关的制作重量配比。杜棋星是钳工出身,机加工他是内行,这炼钢与化工,他可就相当之外行了,每天都要反复的从电脑里查资料。幸而这烧砖不需要太精确的数据,也不需要太精确的生产控制水平,总算是马马虎虎应付下来。
而化工组制作烧碱溶液,那真是费了老劲。杜棋星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如此之困难。
因为一旦上马开始生产,就发现了许许多多的困难。
头一个,水的问题。虽然从河里取来的水,人都可以喝。但是,用在生产烧碱溶液上,却是完全不合格的。杂质太多。必须使用蒸馏水。
没办法,只得先用锅烧河水来获得蒸馏水。
让陶匠魏峰做了个粗糙的陶器,就象前世老百姓腌制咸菜的坛子,没有坛子底儿,整个的盖到锅上。
陶器上再用一个小些的陶器,象个碗的形状,反扣在陶器坛子的口上,碗底延伸出来一根陶管儿,向下倾斜着。这样一来,锅里的水沸腾了,水蒸气就从陶管里向外走,大部分会形成蒸馏水,收集起来。
这个土玩意儿,制得的蒸馏水还是相当纯净的。
众人一看,光用水就如此之讲究,都是直咂舌头,从没见过啊,真是希奇。
仅此一项,对于老百姓来说,其成本就相当高了。
杜棋星这才深深体会到:工业是吞金的巨兽啊。
光是制备生产用水,钱自然不多,但是,为了保证产品的纯度,处处都要花钱,成本不断的攀升,这钱哗哗的,象流水一般的消耗下去。
买回来的苏打不能直接用,要先用蒸馏水溶解,然后过滤。过滤得到的液体再加热干燥,纯净一次后,才能再使用。
烧青石获得了生石灰,先用光谱分析仪与电子显微镜测定纯度与成分,然后也象苏打一样,纯净一次。
最后,原料上天平,按规定的配比,用蒸馏水溶解化合。才算是得到了烧碱溶液成品。
然后,取出一定的样品,称重量之后,再加热,得到烧碱,先称重量,再用光谱分析仪与电子显微镜测定纯度,最后确定溶液的准确浓度。
这才算是获得了杜棋星需要的浓度为百分之十的烧碱溶液。
整个过程极为复杂,产量相当有限。相比于前世,这批产品可算是极其昂贵了。
由于需要大量的木炭或者柴草加热,杜棋星估计了一下,整个落星坳的木材资源很难支持他这样长时间大手大脚的消耗,必然造成极大的生态破坏。
只得令陆正堂开始大批量的采购煤炭,确实是顾不上污染不污染了。没有便宜且数量充足的煤炭,化工组光是制备烧碱溶液都不可能。
当然,随着新的度量衡的使用,以及各项工作的逐步展开,工匠都分外清晰的感觉到杜棋星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定量控制。他对于数量上的精确,在工匠们看来,简单可以称之为疯狂。刚开始极不适应。
做一块碱性耐火砖,其重量误差不允许超过二十朵〔克〕。做一个齿轮,不管这个齿轮有多大,长度误差不允许超过0.5甲〔毫米〕。超过这个误差的,都被他毫不犹豫的宣布为废品而弃之不用。
工匠们感觉到了他在数量精确上的严厉,开始慢慢改变自己的一些粗糙的习惯。毕竟木工们做精细活时,肉眼可以看出0.1毫米的误差来。泥工与铁工要粗糙一些,在这个环境下,也在慢慢的精确起来。
杜棋星又找陆家买下了落星坳位于杜康河最下游,靠近垭口的一块地皮,都是贫瘠的薄田,足有四百多亩,陆家只收了他三千贯,算是很卖给他面子了。
白云石砖与硅砖制得了,杜棋星马上安排人手,在此地修建第一座炼钢炉,与第一座炼焦炉,尺寸都很小,主要是试验,掌握第一手的资料。
此时,杜棋星发现了一个问题,风箱的使用。这次采办的双动风箱,是从伊阳县城买来的,质量不错,很坚固耐用。但是,推风箱,这可是个力气活。杜棋星虽然炼钢非常之外行,但他从前世带来的土法炼钢的资料了解到,一般炼钢的风箱,需要一次性上四个人。看起来不多,不过,这可是个重体力活,四个壮汉也支持不了多久。要持续生产,光风箱一项,就得专门拨出十几二十个人出来招呼着,这可太不划算了。干这事的人还特别辛苦。
他把工匠们招集起来,开始了十一世纪的第一次项目攻关,解决炼钢的送风问题。
洪大山首先发言:“推风箱这活,真不是人干的。除了夏天打铁之外,最苦的活就是这推风箱了。关键是推风箱得保证火候,打铁要紧处,风箱绝对不能停,再累都得咬着牙齿坚持。一天下来,骨头都得累散喽。”
庞云捋着胡须道:“是得想个法子,人推风箱,太受罪。”他是玩丹砂的,这推风箱的活也没少干过。
周山跳出来跃跃欲试,“正好,这几天练下来,齿轮做得不少,手上也有些感觉了,咱们来做一个风力推的风箱出来,岂不是好。”
王铁海接道:“只是这风箱得好几个壮汉才推得好,这风车的扇叶子,只怕得做得大,才承得住。这是其一。其二,这风要一息了,还得人来推。”
刘得贵说:“正是。我听说有一种东西,叫水排,就是以河水推动风箱。若是有了水排,比风车还要好些,多半就足堪使用了。但我们这些人从没做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