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一向何处修行?”
那道士单掌打个问讯,“贫道这些年久在汴京。只因先师传下炼丹之法,倒也有些独得之秘,便是大丹,也是能炼得出的。小郎君,若是有心,不妨试试。”
杜棋星听了暗笑:“好大的口气,大丹,不死仙丹你也搞得定。原来是个炼丹砂的,糊弄百姓,得些钱物混口饭吃。”也不说破,打个哈哈。
再寻思,这木翅飞盘,本来甚为简单,刘得贵一干人,数量做得够多了,那一大帮木匠,留几个就够了,大部分都调过来。
将二十个木匠调了过来。另有泥瓦匠孙成,也让他带些人过来。
两下里加起来,足有九十多人。
带来的一万贯银钱已经用光了,只得从大成蚕桑上次得的预付款里拿了一万贯过来,充作费用。
杜棋星就此成立了大器制成齐心堂,由他独家投资。这个齐心堂的一应职务,暂时虚悬起来,日后就从众人中提拨。这个最为重要的齐心堂,应该处于他的绝对控制之下,这是他的预想,不过,考虑到他的人脉与现有的处境,想要保证对于大器制成齐心堂的绝对控制,难度不小。
嘉佑三年五月三十日,这一天,他将所有人招集到住处的厅堂,陆秉堂等六兄弟与陆方堂、陆正堂也请了过来。
约一百人,都集中在这里,将厅堂挤得满满的。
杜棋星却先不说话,看着这一百人,心中百感交集啊。
这就是自己这几个月来,拳打脚踢,辗转腾挪,积蓄起来的力量。
前一段,只是在做准备,今天,自己就要开始正式动手,将那头怪物放出来。
这头怪物放出来后,会产生什么后果?自己真的不清楚。
他想起了工业大生产造成的后果:严重污染,世道浇漓,生活苦闷,尔虞我诈,等等无法克服的困难。
“这落星坳的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这里纯朴善良,诚实勤恳的人民,难道就这样毁在我手里了吗?”
“我做得对吗?”
“我究竟想要什么?”
没有答案。
众人看杜棋星站在前面,紧抿嘴唇,似乎要做什么重大的决定,眼神却有些茫然,不知何故。
厅堂里的气氛很是有些紧张。
他现在已经是退无可退,咬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在压抑的气氛里,杜棋星开口道:“你们记住,今天,注定了是你们一生里,最为重要的一天。因为今天我要给你们讲一个东西,一个小东西。这个小东西究竟有多厉害,可能你们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你们慢慢的会明白,今天,我们在一起,做了一件大事。”
身后墙上,早已糊了一张大纸。杜棋星提起毛笔来,就在纸上画了一个圆,然后,在圆上加了几个小长方形,然后问:“有谁知道这是什么?”
人群中有个人大声说:“这是齿轮啊。”
杜棋星一看,嗬,又是这哥们,周山,脾气特别冲的一个木匠。笑着说:“周山不错,知道这东西。对,这就是齿轮。这个齿轮,大家不要小看,用途大得很呐。”这可是一切机械工业的基础,用途焉能不大。
他一挥手,就有人抬上来一个大桌子,上面放着些希奇古怪的物事,大部分是木头做的。
为了讲好这堂课,他早就准备了不少的教具。
拿起其中一根截面呈四方形的长木棍儿,棍的最上端插着四片木叶子,垂直安装在木棍上。
“你们看,这个就是风车,想必你们是见过的了。风吹动上面这四片木叶子,带动下面的棍子转动。但是,光棍子转,没啥用啊,哎,就得想办法了。”
又从桌上拿起一个木头做的圆轮子,中间有个方形孔洞,将木棍一比,刚好大小一样,正好套起来。
举着这个安装起来的东西,向大家示意。
这些人多半是匠人,心思灵活,很多已经明白过来了,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事。
银匠梅三桥开口说:“大司业,卑职明白了,这个齿轮,就是要在这个圆木头上雕出来吧?”
“对喽。这风啊,吹动木叶子,带动木棍轴,木轴再带动这个圆木头。这木头若是圆的,自然也没啥用了,若是雕出来齿儿,带动得其它的东西,哎,就可以用来给我们做事了。”
刘得贵眼神热切,“大司业,你快讲讲,该用何种手艺做出齿轮来。我早听老师傅们说过,很久之前,就有能工巧匠们可用齿轮做出非常厉害的物事来。可惜,这手艺早就失传了。若是能习得此技,三生有幸啊。”
周山也上来细细打量杜棋星手上的物事,思量着。
铁匠洪大山也挤上前,脸上神色非常关注。
陆方堂陆正堂也跟着大家伙儿一起围到桌旁。
倒是陆秉堂等几个读书人脸上隐约有些不屑之色,很可能认为这是奇技淫巧,非是正道。
杜棋星暗暗感叹:“还是工人阶级的学习热情高啊。”
他放下手中物事,又支起一块大木板来,木板上有两个孔,又拿起两个木头做的圆轮子,一大一小,每个圆轮子上,有一个木柄儿,垂直安装在圆轮子的圆心。他将这两个柄儿插进木板的孔里。两个圆轮子就被固定在木板上了.
然后,拿起一条粗布条做的宽带子,套在圆轮子外缘上,带子长短正好,套得很紧,就象后世机器上的传动带。
“大家先看这个玩意儿。”
他将大圆轮子慢慢转动。随着大圆轮子的转动,经过布带的连结,小圆轮子开始转动起来。
“这个玩意儿,就叫传动装置。大圆轮子可称为传动轮,就是以外力来使之转动的轮子。经过这条带子,来带动得转起来的小轮子,可称之为从动轮。这条带子,可称为传动带。”
众人频频点头。
这样的演示非常直观,大家一看就全明白了。
杜棋星将宽布带取下来,两手捏住两头,张开布带,示意给众人看,此时的宽布带就象一个横躺的“0”。然后,左手不动,右手翻转,布带两条边儿,就交在一起,象一个横躺的“8”字。
就将这个横8字形,再套到大小两个圆轮子上。在两个圆轮子中间,布带的两条边交叉了。
再以手转动大圆轮子,又带动了小圆轮子转动。
刘得贵想了一下,就问:“这样子,呃,传动的话,怕是不妥吧。布带在两个轮子之间交叉了,这样一来,活动当中,两条布带会互相擦碰,时间一长,布带非得断不可。就象我们木匠以很细的绳子锯木头一样的,绳虽柔软,但是,若以细绳反复锯木头,木头上就能够留下非常深的痕迹。继续用绳子锯下去,只要时间用得足够,木头就断了。木头都能锯断了,何况是布带子.擦碰时间一长,非得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