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琪在研究所里呆到了凌晨,她能从一所不出名的大学里进入这家苟延残喘的本地研究所还多亏了她大学里的导师推荐。云琪学的是大学专业排行版垫底的那几个冷门专业之一,当初在收到录取通知书时她也实在不明白自己从没有填过这所大学,怎么会被录取?那个时候,她正好被纽约大学拒绝,心灰意冷之时遭到张敬平的责骂。于是什么也没想,云琪就背起简单的行李离开张家,奔往几个省之外的那所草包大学,直到导师介绍她回到这座城市,进入一所夕阳研究所。
她是张家的养女。七岁的时候因为父母双失被好心的张家人收养,从农村接到了繁华的都市,过上了比之前好几十倍的生活。张云琪这个名字是大善人张敬平取的,她的衣食住行,她的学费,她的存在,都来源于张家的恩赐。所以,她不敢有什么怨言,也不会有什么争夺的心思。那么,张楚楚的恨意是从何而来?
懂事以来云琪对自己在张家的身份明白的不能再明白,邓嘉每个星期例行要对云琪进行一番训导,话题的内容无非是山鸡飞出了穷山沟之类的。张楚楚却不像她妈妈那般刻薄,对她很亲近,每天甜甜的喊她姐姐,“姐姐姐姐,你不要怕,我和你一个学校!”“姐姐,要是他们欺负你我帮你告诉爸爸,让爸爸收拾他们!”“姐姐你要等我一起回家哦,我把昨天妈妈买给我的新裙子借给你穿!”……“姐姐,原来你喜欢剑巍哥哥啊。”“姐姐,我的未婚夫,是剑巍哥,祝福我们吧。”云琪穿过校园里凄清的后门,脑袋里奔走的回忆像是一根根的针,扎在她的血肉里,苦不堪言。什么时候变的?还是从头至尾,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搭着午夜的出租车回到华丽的张宅,云琪穿过院子里的草坪,走到正门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她在研究所里换上了工作穿的白大褂,扣实了一排纽扣,盖过了里头的短裙,显得两条腿空荡荡的,脚上还刺眼的穿着一双银色高跟鞋,不伦不类。云琪把钥匙插进孔内,旋转了几圈并没有打开这一道防护非常严格的大门,门是在里面反锁上了。云琪咬住嘴唇抽出钥匙,在一边的密码输入器上输入密码,然而冰冷的机器显示,‘您所输入的密码错误’。看来今夜张楚楚是和她翻脸到底了。
云琪抬头看向二楼,几个房间都熄灯了,只有房间外的夜灯散发蓝光,映的大阳台上的身影成了一幅剪影。她默默地沿墙角转到了后面,拿手机拨通了樊嫂的电话,让她打开了小门,樊嫂有些不高兴的说道:“琪小姐,你以后能不能早一点回来啊,我这把老骨头早晨可要早起呢。”云琪‘嗯’了一声,收起钥匙往二楼走去。
没想到张楚楚还有闲情等在她的房门前,见到云琪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仍然像往常一样,亲亲热热的拉着云琪的胳膊,热情的说道:“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云琪看了她一眼,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张楚楚跟着进了房间,带上门她便甩开了云琪的手臂,歪着头坐在靠近门口的软布沙发里,散乱的长发遮住她的半张脸,说不出的诡异。
“你还有什么事?”云琪语气很好,她放下背包,站在柜子门边脱下了工作服,张楚楚看到她身上的那件水红色洋装,神色有些不好看,冷冷的下达命令:“礼服还给我。”
云琪手上的动作一愣,然后轻轻的把白大褂扔在衣柜里,她转过身抱着手臂说道:“这件礼服,不是你送给我的吗?”
张楚楚从沙发上一跃而去,几乎以抓扑的姿势凶狠的逼近了云琪,云琪闪身往阳台走去,她拧着眉头看着张楚楚,有些恼怒的说道:“你还闹什么!”
“我闹什么?呵。”张楚楚整理好头发,恢复了平常的天真活泼,她一步步的向云华靠近,许是今夜张楚楚的反复无常有些异常,云琪慢慢的往阳台外边退去,直到后腰抵住了阳台外的护栏。
“你想要的东西都是我的!我宁愿毁了,都不会施舍给你!你根本就不配和我生活在一间屋子里,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我都觉得恶心。张云琪,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属于你的东西,连我不要的,你也没有资格捡!”张楚楚恶狠狠的说道。云琪心中一痛,张楚楚实在是恨极她了,但是这种没有源头的恨为何如此的疯狂?
“如果你是因为沐剑巍,我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与他之间的关系。”这是云琪能想到的唯的一一个理由,但是张楚楚的笑声否定了她的猜想。
“沐剑巍?呵,他本来就是我的!没想到你竟然做了这么多年的白日梦,不过我就是要让你明白,你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张楚楚扑到云琪的身上,十指尖尖,便往云琪的脸庞招呼过去。云琪避开了她的手掌,用双手奋力的顶住张楚楚的身体,脸色有些发白:“难道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设计我?”
“虽然妈妈说你命贱自有天收,不值得我们去费心思,但是我怎么能放你拿捏着张家小姐的身份,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所以,我跟在你身边,排挤走你那些所谓的贫贱朋友,让所有人都厌恶你,还有那张录取书,姐姐,还多亏你花心思教我英文呢。”张楚楚有些得意,脸色扭曲的可怕,“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姐姐,真让我恶心。不过看到你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也不枉我忍了这么多年了。”
云琪的眼眶有些火辣,没忍住眼泪就让它直直的掉了下来,她用手背抹净,控制不住声音里的涩意说道:“你扮演的很好,不过你也很可悲,难道我要得东西就是你希望得到的吗?”
“闭嘴!”张楚楚的怒吼在午夜爆发,张敬平夫妇的房间在她们房间的楼上,尽管窗户对着不同的方向,这边的动静也被他们察觉。张楚楚扯住了云琪的衣襟,“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爸爸在外面的孽种,你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个农村出身,得了我们家恩惠的村姑,爸爸连你的存在都不承认!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