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学校的路上,明溪看着公交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夜景发呆,城市在夜的遮掩下朦胧,在灯光的装扮下梦幻。每一个亮灯的窗口里,有一个家,每个家上演着不同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各有甜蜜辛酸,每一个人都在忙着上演自己的故事,每一个人的每一个故事又彼此有交集,人类社会真是一个复杂的有机体。
这么多的孩子需要她帮助和关心,他们都那么可爱,她不忍心他们受到哪怕一点点委屈,她多想自己变强大,把这些孩子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短信音响起“哈哈,今天跟你的同龄人们玩得开心吧,路过学校大门时记得跟门卫保安拿蛋糕,别问是长啥样的人放那的,他不会说”。
身边有一个默默宠爱自己的人感觉真好,明溪暗自傲娇了一小把。
这几天明溪满脑子都是刘星家那摇摇欲坠的土房子,进入夏季以后雨水就多了,被连绵的大雨一泡,那房子指不定啥时候寿终正寝,里面住的可是老的老,小的小,连走路都不方便,更何况逃生,危险性可不容小窥。
马院长介绍说,刘星爸妈在他还没满一岁时就出门打工,刚开始还往家里寄钱,打电话,突然音讯全无了。刘大爷半身瘫痪起不来床,家庭主要收入来源就是刘大妈在市区里当清洁工的工资和每个月400块钱的低保,外加刘大妈扫地时顺便捡些能卖钱的废旧物品卖给回收站,根本就没有能力从新盖新房。
难道还是老办法,协会的志愿者们上街募捐?可是他们这次已经计划要号召同学和市民们把闲置的衣服捐给山区孩子们了,现在已经在策划和准备工作阶段,实在忙不过来啊。
靠我自己的力量行不行呢?明溪心里问,可是自己又能干什么?怎么样才能一下子有一大笔钱啊?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第一次因为钱的事情烦恼。
走在学校小吃街上,看到有很多同学在摆地摊,卖些各种东西。明溪有了想法,要不咱也批发些来试试。
躺着床上时,明溪跟陌生号码说了这个想法,他表示支持,不过叮嘱她先考察一下什么东西好卖些。
第二天吃饭时,明溪又跟童童说起这件事,童童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小溪姐,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做,但是那个……我….我”看着童童的样子,明溪多少猜到些什么,她笑着对童童说“可以的啊,咱们俩合作,利润五五分。”
“不不不,小溪姐,我拿四分之一就行了,听你说起来刘星家真的很不容易”。
“傻孩子,别以为你平时瞒着我们自己硬撑,我就不知道你的情况啦,以前不敢跟你提是害怕突然冒昧说这件事伤害你,现在你自己提出来,那咱们姐妹就说开了,以后有啥事别老藏着掖着,自己承受”。
童童继续不安地说“可…可是,我要是这样做就太自私了”。
“人的本性就是自私的,正常人都是先满足了自己的基本需求,有了剩余,才能把这些自己用不着的多余的送给那些需要的人。克己为人,那是圣人,几百年才出那么一个,咱是俗人,要吃饭要放屁的大俗人,没那么伟大,别用圣人的圈圈套套来要求自己,自己勒紧裤腰带还要把最后一口吃食给别人”。
童童被明溪的这一番言论说得一愣一愣的,从小的教育不是告诉我们要舍己为人吗?难道明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可跟她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来看,不是啊,她平时特仗义。
明溪知道童童很难消化自己刚才说的话,就让她回去自己慢慢琢磨吧。
一个没有课的下午,明溪和童童做好一切准备,就向批发市场出发了,她们考察了一下,觉得卖文具比较合适。
衣服的话成本有点高,同学们买地摊货图的就是便宜,不可能喊太高的价,一件赚不了几个钱,而且每个人的品位不同,你觉得漂亮的别人未必喜欢,一般都会有脚货,对他们这种急需要钱的人来说不实际。而且最关键的是,卖衣服针对的消费人群主要是女生,男生很少有闲心在小吃街地摊上慢悠悠挑选衣服的,这样无形中顾客群体少了一半。
饰品的理由同上。
所以还是觉得卖文具相对合适些,大家的笔啊、草稿纸什么的会用完,都要买,面向的是全校师生,也不存在卖不出去了过时的说法,不像衣服和饰品那样还讲究个流行趋势。既然逛地摊的是女生比较多,那她们可以拿些造型可爱、兼具饰品功能的文具,摆在摊上也能吸引女孩子眼光,让她们有过来看看的好奇。能吸引到吸引顾客的眼球,就成功了一半。
在人头攒动的批发市场,明溪终于明白小志和陌生号码为什么要叮嘱她钱要装在贴身的裤兜里,背包要紧紧地抱在胸前,要和童童两人要拉好手,要随时留意在她们身边停留时间过长,或有意跟她们发生身体摩擦的人。
他俩一个在她耳边轰炸上百次、一个用信息塞满她的手机,她都不耐烦了,现在终于理解这两人的良苦用心了。
好不容易找到文具批发区,明溪跟童童货比三家,认真研究和咨询哪一种货销路比较好。不惜装可爱卖萌,一口一个叔叔阿姨甜甜地叫,费尽唇舌讲价,只为以最低价格拿到最好最多的货。两个女孩终于在夕阳西下时拖着两大黑塑料袋战利品打道回府了,扛不动,当然用拖咯。
好不容易挤上公交车,两人头发凌乱,脸上沾满汗渍,忍不住对视着笑起来,今天是既不容易又真实啊,着着实实地体验了一把生活。
回到宿舍,一打开门,四大门神穿着睡衣矗立门口,抱手冷眼看着,没打算让他俩进宿舍。明溪和童童谄笑着“呵呵,今天什么好日子,四位姐都在啊?”
安雅最先发话了“哟,小溪和童童,这是打哪来啊,塑料袋里装的是啥违禁物品呢,不说清楚咱可不敢让你们进门,万一被查了整个宿舍都脱不了干系”。
明溪看了看毛毛和沙砾,他俩面无表情,看来这四个人真是一个战壕里的了。
看来是蒙混不过去了,还是老实交代吧,不过要交代也是要回屋里交代啊,这样杵在大门口也不是个事。
明溪也把手往腰上一叉,说“你们先帮忙把这东西拖进去再说”。
四个人互相望望,又看看这两人确实累得跟狗似的喘了,七手八脚帮忙把塑料袋拖进去。
明溪和童童四仰八叉坐在椅子上,四个人又阴魂不散地把她们包围,明溪翘起二郎腿,说“给大爷倒杯水先”。背后的毛毛推了她一趔趄“得了,别扯了,赶快的”,差点让她五体投地。
嗯,不跟她们玩了,正事吧。明溪把塑料袋的结解开,在她们好奇地翻开时,把事情叙述了大概。
“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怎么处置随你们吧”明溪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你个鸟人,小志都跟我们说了”
“啊~~~~他这个叛徒,那你们刚才为什么不早说”
“我们就想看你老不老实啊,嗯,这么会儿就招了,要是生在革命时期,你准是个贪生怕死的叛徒”。
“切,叛徒有我这么好看的发型?”
明溪忙着跟其他人耍贫,一直不言语的沙砾发话了“小溪,你跟童童做的这件事是好事情,没必要瞒着咱姐妹,咱们一起行动吧,人多力量大,这样钱才挣得快”。
明溪猥琐地笑着“嘿嘿,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插上一脚,这不,怕麻烦你们才不说的嘛”。
毛毛又推了下她的头“收回你那恶心的笑,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明溪马上一副严肃的表情“那同志们,咱现在都把东西拿出来整理下,明天准备弄个开门红呗”。
几个女孩们赶忙蹲下来,帮忙分门别类。
明溪还是有点小诧异,安雅能放下身段跟她们一起去摆地摊?自从上次跟沙砾发生正面冲突后,她和明溪她们仨之间总是存在些尴尬,沙砾和毛毛倒是一直对她视而不见,明溪觉得一个宿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总会跟她说几句,她也是冷冷的回。不过,恋爱后,安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那么尖酸刻薄地说过话了,回到宿舍总是一脸幸福小女人的娇羞。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她和沙砾还有毛毛竟然会为了她的事情不计前嫌,统一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