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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痴梦

炽梦第一次见到雀,是在儿时的一次庙会上,从小就被训练成杀人利器的她,生平第一次参与这样喜庆热闹的活动,街上到处都是人,有些慌乱的她,抱着还是幼犬的海,站在路边好奇的东张西望着。突然一个男孩儿蹦到了她的面前,手中拿着一朵盛开的不知名野花,笑容灿烂的看着她说道:“美人,送给你。”

这是雀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再普通不过的一句,却被她深深的记在了心尖,在以后很多个因为血腥噩梦而无法入眠的夜晚想起,总会觉得格外温暖。

炽梦傻傻的接过对方手里的花,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对方就被一个高大的身躯给揪了过去,她认得那个人,那就是她每次行动都远远看到的那个领头人,指挥者,烈樱季文,记忆中总是一脸煞气的男人,此时却满目柔情,只见他把男孩高高举起,放在肩头,转头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炽梦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如此的渺小,那一双远去的背影,像拥有魔咒般吸引着她的目光,让她无法自拔。

从别处,她知道了他的名字,烈樱雀,籁魑族首领的长子,也是独子。而她只是他们手下小部落首领的旁出女儿。

自此之后,他成了她的梦,他的地位,他的荣耀,他的整个人。为了追逐他,她用尽了一切力量,让自己变成一个嗜杀如狂的女子,让自己的强大足够震慑部落里所有的人,从而压倒所有成为部落首领,为了站住脚,她甚至残忍的杀害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些她都不在乎,因为她离她的梦越来越近,因为她再也不用站的远远的看着他。

她很庆幸,他看到了她的美,她的强大。她终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投影,那一刻,她笑了,笑的像个孩子。

而她也是他见过的最特别最美丽的女子,她的炽烈感染到了他,他迫切的想要拥有她,他偷偷带她来到异世,站在山顶看山下如星海般的霓虹,他吻了她并拥有了她,她的美让他有一刻的窒息,美妙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那一刻,炽梦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她靠在他的怀里,第一次甜甜的睡去,无梦。

然而她的爱情等待的时间漫长,来临的时刻却太短,在一次抓捕叛逃人缘的行动中,她中了敌人的计被俘,敌人挟持她为人质,要求前来救援的雀用无罪通行证来交换。炽梦满心期待着的为难与拯救,换来的却是一句:“正巧我玩腻了,你们帮我处理掉她吧,在此谢过各位了。”

炽梦瞪着眼睛想从对方眼中看到哪怕一丝丝的慌乱与紧张,却未见分毫,给她的只是一个离去的背影。炽梦的心彻底的跌入了深谷,她的一切在那一刻便已奔向了盛大的死亡,已不知是怎样从对方手中逃离的她,浑身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却连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她终于明白,她的爱她的一切,原来不过一场痴梦罢了,现在梦醒了,却发现自己已经丢了自己。

爱情,让她充满希望,让她幸福美好,也让她彻底的变成了修罗,她选择与他为敌,不为别的,只为他能够真真正正的看她一眼,现在的她半躺在他们相拥的那个小房间,而他就在门外,她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心脏跳动的声音,是那样的强劲,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嘴角挂着笑。

雀站在门口停顿了片刻,轻轻的推开了门,角落里满身染血的炽梦静静的躺在那里,海护在她的身前,朝着雀俯身低吼着。

“告诉我心魅术如何解,我就带你去医治,你这样是拖不了很久的。”雀侧过身,不去看对方。

听到熟悉声音的炽梦,睁开眼,看向雀的侧脸,月光拂过他的脸,阴影勾勒出他完美的轮廓,炽梦笑了,笑的灿烂,泪水却顺着眼角不停的滑落。

“如何解?如果说需要我的命来还,你是不是会立刻来取?”

“梦儿,不要任性。”雀转过身向前走了两步,又像是觉得不妥,尴尬间低下了头。

“梦儿,梦儿,原来你还记得,这世上也只有你这般换我。”炽梦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接着说道:“心魅术若解,需要用施术者心脏上的血,滴入被施术者两眼中。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想与你在此再次相聚。炽梦活着是因为你,死去也只愿属于你。我的心你拿去,但是请你把我心脏上的那颗金色宝石留下,那是海的命,莫要伤了它,如不嫌弃,从此以后它就是你的,我只望你以后每看到它都能想起我。”说话间,炽梦拿起随身的短刀刺入了胸口,留在最后的话,是那句:

“雀,我爱你,所以不愿伤你分毫,哪怕只是让你皱了下眉的不快都不愿看到。”

雀颓然坐在地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炽梦,缓缓的闭上了双眼。随着炽梦越来越弱的气息,海的身形越来越小昏了过去。

雀再次睁开双眼时,眼神中已看不出任何,他轻轻抱起炽梦,在山顶视野最宽阔的地方为她安了家后,转身带着炽梦的心与海,向家的方向奔去。画面的尽头,屋前的指路牌上,银光闪闪的铃铛在风中摇晃着,无声。

我爱你,所以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哪怕你要的是我的生命。

我爱你,所以弄丢了我自己,你是我活着的唯一勇气,失去你,剩下的我,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我爱你,所以只愿看到你快乐,你皱眉,我便如被一万根针刺穿心脏般,痛到无法呼吸。

我爱你,所以我愿意成全你的一切,哪怕你给我的只是背叛,我不是傻,只是爱太深,以致于卑微的抛下所有的尊严。

我爱你,所以我才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死在你面前,这样你就再也不会忘记我,请原谅我这唯一一次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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