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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亲戚

外祖父家在城郊,一处挺大的庄子。湛蓝的天空下,葱郁的树木深绿,白墙青瓦点缀其中,入秋了山林中深深浅浅几缕黄的,红的色彩,别样显眼。潺潺溪流,从庄子前蜿蜒而过,远处的田地,还有劳作的人儿,偶尔传来丝丝歌声、嬉笑声。如菊辗转马车前,看着这幅如水粉画一样的美景,舍不得动弹。天,这么的蓝,空气这么的清新,这是工业文化下,不能享受的。

“如菊,看啥呢?外祖父家到了,记得跟着我啊!”母亲紧紧我的手,宠溺的看着说到。

“娘亲,我晓得,不会再让娘亲担心。”我讨好的对着母亲笑着,脸上因这秀丽的风景,洋溢欢快的神情。

母亲看我欢喜的样子,也就放下心里,转头同父亲说:“郎君,我们可以行了。”父亲脸上虽然淡淡的,我却看到他盯着外祖父家大门微微停顿的犹豫,虽然一闪而过,我却感受到父亲的无奈。心里琢磨,外祖父家是什么样的光景?竟然让为人一直温润有礼,大有谦谦君子做派的父亲,有如此神情。正在伤神时,手被哥哥捉住,哥哥凑在我耳边,低声给我说:“妹,别怕,他们欺负你,有哥哥我在。”感情我低头沉思的模样,落在他眼里成了这德行。“有哥哥在,我当然不怕,我家哥哥最好了!”我挽着哥哥的手,和哥哥说着,心里也泛着丝丝喜悦。

一路跟着父母,和哥哥东拉西扯的闲话,来到庄子门前。威武的石狮子一左一右守在大门边,朱红大门上方一块书有(行善之家)的匾额,门上有两个兽头铜环,好一派富贵的派头。

父亲向着车夫张伯微微颔首,张伯疾步到门前,拉着门环敲响大门,听得里面人问话,张伯大声回话,然后肃穆躬身退到父亲身后。听到大门内门栓的声音起起落落,然后大门打开,走出一个青衣黑帽50来岁的人。来人看到父亲母亲,微微一躬身,说到:“原来是三姑爷你们来了,小可柳致给姑爷姑奶奶请安!”这位柳致柳管事微微一躬身,装模作样的作态一番,父亲虚扶一把,柳管事就顺势伸直腰。“请请请,刚刚我家老爷还念叨你们。”柳管事做了个请的姿势,样子虽然恭卑态度却.......父亲挽着母亲,回头看了看我们兄妹二人,转头和母亲一起迈进大门。哥哥许如炎这时也故作大人样,挺挺胸口,牵着我走进去。他牵着我的手心慢慢有了汗意,原来哥哥也紧张的。

进门就是一堵影壁,砖砌的,上面老大老大贴这个倒着的福字。墙这头,装饰着雕刻精美的木雕,行走间瞄了几眼,这木雕真是精美,上面刻画着栩栩如生的人物,房屋,花花草草。刚过门廊,就听见里面热闹的声响。

柳管事高声唱到:“姑爷、姑奶奶回府罗。”

柳管事话音刚落,就传来姣脆的声音:“哟,我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我们家姑爷上门了,稀客、稀客。”随着话音,转出来一个梳着高高的发髻,簪着朵硕大的牡丹花,插着几根亮晃晃的金钗,圆润的脸上扑着厚厚一层粉,描的是瓜子眉,唇上一抹艳红的豆蔻,玫瑰红的纱衣,浅紫色齐腰襦裙,腰间系一个金丝线绣的如意纹香囊,带着玉佩和鎏金饰物,行走时环佩锵锵。她走过来,满脸笑容却上下瞄了下母亲,然后几不可见的瘪瘪嘴。

母亲上前行礼,回道:“二嫂。”这就是我的二舅母吕氏,明明堂哥都20来岁了,已经娶妻生子,偏生这舅母还说话这么腻味儿,听得我一阵冷噤。我和哥哥上前行礼,二舅母说:“免了,免了。”拉着母亲的手走向花厅,一路就听得她嚷嚷。

很快我们一行人到了花厅,当中坐着一个红光满面的长者,旁边坐着看起来很瘦小的老夫人,这两位多半就是外祖父、母了。首先父亲母亲同外祖父外祖母,磕头行礼,然后我和哥哥去给长辈们磕头行礼,一圈圈下来,不晓得磕了多少头。父亲同神情淡漠的舅舅们一起到旁边谈话去了,母亲也被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还有几个姨娘围着。我在旁听着,一会儿说“我的金花钿是今年最时兴的,专门去长安的金铺定做的。”那个说:“含烟,你怎么还簪这几年前的钗子,这样式早就不时兴。你看我头上这朵珠花,不错吧,你家三哥年初回来带给我的。”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句句都在暗示我家的清贫。母亲微笑着,偶尔答应一句两句,娴静的处在这富丽堂皇中。我的母亲今天穿着一件水绿色碎花襦裙,里面一件淡黄色窄袖里衣,外面一件墨绿褙子。梳着云髻,一只素银步摇做点缀。脸上就抹点口脂,却印的皮肤格外细致,整个人显得清清淡淡,如同遗世独立的荷花一般,清淡而不妖娆,美丽而不炫目。

我摇摇头,实在受不了这厅子里的气氛,蹭到母亲身边,轻轻拉拉母亲的衣袖,糯糯的说:“母亲我到院子里面玩,不会走远。”母亲点点头,默许我的请求。我出来厅子,在院子里,母亲看得到的地方,随意四处打量着。

晚饭后,我们回到客房。父亲阴沉着脸拿着本书看,据我和哥哥观察,他看了好久也没见翻动。知道大人心情,所以母亲给我们洗漱好,打发我和哥哥各自睡去时,也都乖乖的顺从。

我睡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到外祖父家的情景。大约是父亲是外乡人,家境也不好,当初外祖父看着父亲资质不错,以为会出仕,外家也就顺势沾光,能帮助家里生意,这才接了这门亲事。谁知道父亲生性耿直,做不来官场上的恶心事,干脆绝了出仕的念头。这样一来外祖父及舅舅们都不高兴了,所以敲打父亲几次未果,就慢慢变成今天这样。辗转几次,不知道几时睡着。

一夜无话,到的天明。

我睡的正香之时,耳朵痒痒的,我挠,再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一张特大号脸在我眼前,猛地吓我一跳,瞌睡全部都跑老远去了。镇神一看,是哥哥。:“哥,大清早的,你跑来吓我干嘛?”哥哥瘪瘪嘴角,答道:“不早了,带你去玩呢!你去不去嘛,不去我自己去了,以后别说我没告诉你有好玩的哦!”

看着哥哥要走,我赶紧跳起来叫道:“要去,要去!”利索的爬起来,叫了刘妈进来给我梳头,梳头时我四下望了望:“刘妈妈,我母亲他们呢?”刘妈一边梳头一边回我::“夫人去帮忙去了,老爷陪舅老爷准备待客。我的好少爷,好小姐,今天别调皮,等午饭后我们就要回去,别到处跑。”等我洗漱好,刘妈摆饭让我和哥哥用早饭。

早饭后,哥哥给刘妈一通的保证,才得到刘妈的放行。哥哥带我沿着小道,避过闲人,悄悄来到庄子后面的桔园。这时节是桔子成熟的时候,橘红橘红的桔子藏在绿叶中,红红的让人眼馋。哥哥从怀里掏出一把弹弓,笑嘻嘻的道:“妹,没玩过吧,我教你怎么玩。”他在地上寻了几个大小合适的小石头,把弹弓递给我,握着我的手,教我该如何如何拿,石头该放何处。很简单的玩意儿,我们用它射桔子,树叶,林间飞舞的小鸟......正玩得高兴时,猛地听到有人说话:“这两个小要饭的,又跑到我们家来了。喂,你们在玩什么,赶紧给我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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