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声音传达到的地方升起一团雾霭,外面的景色美得过分,晨光不偏不倚正好射进窗子直达地板,如此晴朗的天空根本不会有雾的存在。
“放心吧,是我。”如同虚幻世界的梦境,眼前的非生命体竟说出了人话,从这扑朔迷离的音色判断,说话者是一名女性,仔细看的话能够发现,一晃即逝的女子身影在飘摇不定的雾里时隐时现。
威廉把头枕在墙上,做了一次深呼吸,依靠这样的动作减缓体内升腾的温度。
“是杰森的意思吗,派你来监视我?”疲倦地说完,他再次闭上双眼。
“不是‘监视’,而是‘看护’,保证你的生命健康也是工作内容之一。”藏在雾里的女人说。
“多久了?从你第一次监视我的时候起”威廉快速说完这句话,多多少少从他的口音中能分辨出许些吃惊。
“自你成为一名合格的契约者以来”女人毫无感情的腔调开始改变,带了一丝轻佻。
“那为什么,这次故意放出气息?”质问的语气,对薄雾说道。
“找你有事,只是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叫醒你。”简单的对话,就像生人之间的问候,雾里的女人名叫凯瑟琳·蒂尔勒特,和他同是假面舞会里的契约者,但与其他成员略有不同,正如女人看不见摸不着的形态一样,她的性格也是变幻莫测,除了杰森,没有任何人见过女人的长相。
威廉看着薄雾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昨天的任务内容稍有变动,最好启程之前去一趟七楼的【物之间】,就这么多。”薄雾随着女性的余音消失在乱糟糟的小室,貌似威廉还有更多的问题要说,但女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物之间】是专门分发与储存各色物品的地方,譬如契约者执行任务所要用到的道具,从大门进入后可以看到有六道门扉并列展开,每人只能选择与自己对应的门扉进去,虽说契约者有七名,但只存在六个门的确可疑。)
六点零三分,挂在墙上的吊钟有节奏地摆动指针,继续睡眠可不是很明智的决定,威廉迅速穿好衣服装并带着平日随身携带的三样东西,——银质怀表,黑色假面和一个奇形怪状的黄色扳指。
整理完毕后,他快步打开那扇散散着霉味的木门,利索地关上。
“结果怎么样”
与此同时,房间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声音,那是杰森没有经过掩饰的音调。。
“应该进入活跃期了,比预计的快”本该消失的女性声音又出现在房间里。
“那就赶快准备下一步的工作吧。”
“是,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待。”女人郑重坚决的说,大概她非常敬佩男人,甚至给以一种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感觉。
对话到这就结束了,难以察觉他俩是用什么方式交流的,魔法?心灵感应?还是说更神秘的能力?
早晨的人见人爱的确冷清不少,走廊上稀稀拉拉的人全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儿,可能是每天晚上的狂欢夜把精力都给抽走了,不过这到是省事,威廉可以用跑的速度一口气窜到一楼拿几瓶麦芽酒解解渴。
“呀!起得真早啊,来来来,咱们碰上两杯.”
来此处喝酒的不只威廉一个人,暗黄色的液体在酒桶里翻滚,他一只手把酒桶倾斜大口大口喝着,另一只手轻拍盛满烧肉的桌子,桌子面发出咣当咣当的震颤声,尽管男人已经用了最小的力量。
身高八尺有余,肤色和白种人一样,但毛发却是青色,四四方方的脸上里外透出一股成熟的大叔气质,从外表上看的出来,他是位不折不扣的壮汉。
(伊雷奇亚帝国里一尺近似于24CM,八尺大约在190CM左右)
“克里夫先生!那个….请..请不要太用力了!!”在他身边的侍女一边催促般的说,一边露出担忧的神色。
“啊?你说什么?”没能理解侍女的意思,他的脸上呈现出大大地问号。
“那里…”威廉指着命不久矣的茶色木桌说道,
按照威廉所指的方向,克里夫终于发现惨遭蹂躏桌子腿刻着淡淡裂痕。
他皱起眉头,用宽硕的指头在裂痕边缘处摸索一番说:“哦哦..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桌子的材质这么脆弱,哈哈哈哈…
比起道歉,这听上去更像是炫耀自己力量的语气,
“一般人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克里夫”威廉把话扔过去转身就要走。
“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不打算陪你的老朋友叙叙旧吗”身后的克里夫问女佣要了一张纸,在上面笔走龙蛇起来,不过字迹倒是令人眼前一亮,工整的刻在纸上
“算了吧,我可不想被你传染上‘白痴综合症’”威廉在这谈话的空余中把手头上的两瓶酒都喝光了,要是普通人一定会打上几个饱嗝,但他没有。
“一楼的桌子不小心被我砸坏了,请务必派送一张新的,克里夫亲笔”女佣一字一字读出声,困惑的看着旁边的他。
“那个…要送给谁呢,克里夫先生”她不安的问。
“哈哈,那还用问,当然是这家店的主人了,他很大方哦,平时我的一些零花钱都是从他那——”。
“我说你啊,女佣怎么可能见得到会长!”威廉干脆地打断了正在演讲的克里夫。
洋溢笑容的脸上顿时像晴天霹雳似的,克里夫每一块肌肉全都僵硬起来。
“什么!!!我居然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啊啊..莫非说威廉一开始就已经预见到结果了么…年轻真是太令人羡慕了!!”他恍然大悟,激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懒得理你…”和这种人搭话完全是浪费时间的行为,威廉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踏上去往楼上的楼梯,后面隐隐约约传出克里夫呼喊的声音,像是在招呼喝酒,又像是让他帮忙把纸条递过去。
香甜的鼾声此起彼伏,墙上,窗子上,被绒里,飘着淡淡清香,七点十五分,太阳已经出的很高了。
这间屋很大,清一色的女性风格装修,摆放整齐的时髦服饰,玩偶,饰品简直要压块这片楼层,第一次来到这里会把它误以为是供给贵族专用的店铺也不足为奇。
屋子中间偏左的地方放置一张偌大的双人床,上面的人安详地睡在上面,像一只刚美餐一顿的猫咪,睡得那样沉,如果没有人叫醒她,估计是无论如何也起不来的。
这种宁静,不想被任何人打搅的愿望在威廉的到来已经彻底粉碎了。
门没有锁,也没有被魔法加护,就这样婉转地旋转一圈,在进来的那一刻,他的双手盛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威廉从七楼的【物之间】回来了,脸上的表情比杀人还恐怖,因为杰森给他出了个难题。
“别再睡了,米兰达”像是哥哥对妹妹一样严厉的说教,他用脚把房门带上挺直了腰板。
虽然声音不算特别大,对叫醒人来说已经足够分量,可米兰达蜷缩在床上扭动身子嘴里不断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不愿醒来。
“吵死了…”嘴唇上下蠕动,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顺便把被子拉上肩头,比刚才包裹的更紧了。
他也搞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只记得自从这个女孩来到【假面舞会】后一切就全乱套了,自己的生活规律常常被一些奇怪的东西牵着走。
左手托着好几个款式的洋装,右手则是一个足够装得下铺盖卷的黑布包,威廉想都没想就把那些衣服扔到了米兰达的脸旁。
一秒,两秒,三秒,在第四秒将至的时候,熟睡者的嗅觉突然变得灵敏无比,白嫩的小鼻子鼓动着,闭紧的睡眼徐徐张开。
“好好闻的气味,啊…”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有点不知所措,身边放着一件又一件漂亮华贵的服饰,而此时眼前的威廉就像是在对她求婚一般,仿佛在对她说“赶紧穿好婚纱,典礼马上开始了”
异样的目光扫视他的全身,威廉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别会错意了,这不是专门给你买的礼物。”他抢先一步说道,脖颈上的汗渍越来越多。
但这毫无说服力的解释在米兰达面前似乎没什么用,她笑嘻嘻地撇嘴说“我知道、我知道,威廉只是害羞而已,其实你早就喜欢我了,对吧、对吧,开玩笑的~~”
被嘲笑了,而且嘲笑者是一个十足的笨蛋,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去楼下猛灌几瓶烈酒到什么也不记得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