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东洲研究所内。
“报告,目标的生命特征正在逐渐降低。”一位身着白色大褂戴着小眼镜的年轻医生正向他的上级汇报试验结果。
“脑电波检测结果呢?”牧絮上校一脸平淡,隔着玻璃看着里面一个因强烈电击而抽搐着的男人。
“还是较弱的2级,或许我们应该停止开发才对...”年轻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这几天的非人试验令他作为一名医者感到深深的愧疚。
“停止开发?”牧絮上校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她将目光移到了年轻医生的身上,冰冷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堆腐臭的垃圾:“那么我要的结果呢?在你身上能够找到吗?”
“咦?我?我不行啊,我根本就没有脑特效应啊!”年轻医生慌忙辩白道。他明白,这个冷酷上级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立刻变得生不如死。
“停止普通长频率和低强度的承受性刺激,改为每5分钟一次的强刺激。”牧絮上校不动声色的命令道。
“可是,如果因此导致这个人没有了生命迹象...”
“那就用电再次激活他不就行了。”牧絮上校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明,明白了。”年轻医生赶忙转身离开。
牧絮上校漠然的看着年轻医生匆匆离去的背影,她也知道为难这个普通人没有任何意义。正如这个医生所说,只有出现了脑特效应的人才有可能成为拥有某种能力的“流浪者”。
所谓脑特效应,就是脑电波特殊效应。每一个拥有能力的人在使用自己独一无二的力量的时候,大脑都会发出一股强烈的脑电波,这种脑电波的强度是正常人脑电波强度的几十倍,因次可以通过这种电波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具有特殊能力。具有能力的人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天干型,一种是地支型。天干型的人天生就拥有着特殊能力,只是自己尚不自知,没有开发,但是脑电波却不会说谎,即使没有使用能力,平时的他们的脑电波也是常人的数倍,在日常生活中也会因为这种能力对周围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而地支型的人都是在后天经历过某种剧变,比如在生死之间挣扎,才激发而出某种与众不同的力量。因此天干型的人的能力基本都是通过大脑的思维之类的软件来运用,而地支型的人的能力往往是体现在身体等硬件方面。目前这个研究所正在做的,就是所谓的“对症下药”。对于这些有可能成为能力者的人,相对其能力进行相应的大强度刺激。能放火的就用火去点燃,擅长声波的就用声波去干扰,虽然这种实验毫无人性且收效甚微,但也是目前所知道的能够制造能力者的唯一方法。
牧絮上校依然笔直的站在那里,眼神中却能看得出一丝焦灼的期盼。
实验台上,被拘束带绑缚着的男人颤抖着做了一个深呼吸,放松的喘上一口气。直到刚才还一直在摧毁他身心的强大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电流终于消失了。他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上班族,不知为何在公司里身边的电器经常损坏,即使更换以后不久也会因故障而报废,为此他经常被老板辞退,使得他不得不在几十家公司之间不停辗转,生活也变得举步维艰。他决心要查出身边电器常出故障之谜,排除了各种可能之后,不得已来到了东洲军区医院,结果几次检查过后他就被麻醉带到了这个地方,承受着这地狱般的折磨。
突然,一道猛烈的电流穿过他的身体,他因全身的剧痛和肌肉的麻痹收缩变的呼吸困难。“呼!呼...呼...呼...”缓了半天,他终于从死亡边缘挣扎过来。
又是一道雷击。
他已经失去了神志,大脑变得一片浑浊,身体上的巨大痛楚已经夺走了他的所有思考能力。
就这样死掉吗?我的一生如此不幸,到了最后还要如此痛苦的结束?
强大的电流再次通过,他已经口吐白沫,眼球上翻,手脚都呈爪状死死的往里勾着。
给我个痛快也好啊!为什么我就要遭受这等不公平的人生!
随着再一次的强烈电击,他的怨恨已经转化为愤怒,内心为自己的不公大声咆哮着。
为什么!我不甘心!为什么!我不想死!
牧絮上校少有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她看到,在试验台上被紧紧绑缚着的男人手指之间划过了一道闪亮的电弧。
第五次电击穿过,男人的战栗着的短发软软的垂了下去,全身的肌肉也如同失去了活力一般完全的放松了下来,刚才还绷紧着的身体已经如一滩死水一样平铺在实验台上,手脚也缓缓地张开,所有显示生命特征的仪器上都无情地显示出一道毫无起伏的直线。
结束了。
试验又失败了,明明这次最为接近成功。这样想着,牧絮上校背过了身去,准备离开。
这时第六次电击穿过,牧絮上校的身后闪现出一道巨大的白光。整栋建筑的供电系统瞬间超出了负载,在几秒钟的黑暗过后,预备电力启动了。
牧絮上校回过身来,透过玻璃,里面的机器已经被炸的粉碎,结实的束缚带也被烧的焦黑,一个男人正安静的站在那里。
他默默地走到实验室的门前,歪着脑袋看了看门上的锁,然后抬起手,用食指指着电子锁,只听“砰”的一声,一串电流从指尖射出,将20厘米厚的电子锁炸穿,只留下一个冒烟的黑洞。
他推开门慢慢踱了出来,浑身的汗水伴随着电弧的闪现让他显得无比绚烂,如同点缀了丰富装饰的圣诞树。在他的面前,只剩下一位镇定自若的军官,一边看着他一边慢条斯理的脱着军服上衣。
他抬起了手,用手指指向了眼前的人。
就在他要用力的时候,他蓦地发现眼前的人不见了。
人呢?大概是视野模糊所以没看到吧,他用左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再一抬头,一件军服盖住了他的脑袋,眼前一片黑暗,紧接着军服包裹着他的头向后方拉去,他向后一仰,后脑重重磕在地上,顿时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后脑还在隐隐作疼,他想用手去摸摸看,却发现手怎么也动弹不了,他努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再次被拘束了起来,这一次他浑身上下都被套上了厚重的白色护具,只有头部暴露在外,上面似乎套了一些金属仪器。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仍然是一片纯白的实验室,这里面除了束缚他的道具和检测他的仪器,就只剩下一名军官和一张桌子。
这名军官正是他刚才看到的那位。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他大声喊道,随着他情绪的波动,旁边一个连接着他头部金属的仪器“砰”的冒出黑烟,直接被烧坏了。
“很好,你的能力我已经看到了。”军官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档案袋,她从里面掏出一沓纸,慢慢的朗读起来:“赵晓光,男,24岁,现居住于东洲和谐公寓,被多家公司解雇,现无固定职业。”军官悠然的看了看他:“是你吧?”
“放我,出去!”赵晓光再次用力的咆哮了起来,旁边已经坏掉了的机器再次发出了哀鸣,但是无论他怎么挣扎,浑身上下依然动弹不得。
“放弃吧,那是特别为你定制的抗热绝缘高硬度材料。”
军官掏出了一把银质手枪,在他眼前晃了晃,放到了前面的一张桌子上。然后又掏出另一沓纸,开始念了起来:“赵玉年,男,47岁,刘巧珍,女,44岁。两人现居东洲郊区普山镇。”念罢,她挥了挥手上的照片:“是你的父母吧?”没等他回答,军官又立刻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紧接着打开了免提键,“滴”的一声过后一个浑厚沉稳的男低音传了过来:“长官,狙击手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动手。”
军官扬着头说道:“再次确认目标。”
“目标A中年男性,短发,手臂上有道暗疤,走路微跛。目标B中年女性,长发,左脸上有烫伤,右手有两处圆形疤痕。”
军官听完淡然的看向他:“没错吧?”
他顿时全身无力,那道暗疤是他父亲被牛车撞得时候留下的,脚伤是走山路时摔的,至于他母亲的烫伤,则是他小时候在厨房玩闹时被油浇到导致的,手上的疤痕是最近才被鸡叨的。他放弃了挣扎,看着眼前的军官:“你要干什么?”
军官就那样盯着他,面无表情的对着话筒说道:“听好了,如果3分钟内我没有打电话给你,就立刻射杀目标。”
“是,长官。”
电话挂断,军官将手机也随手扔到了桌子上。对着他说:“做个选择吧。”
“是要活得精彩,还是死得痛快?”
这选择看起来再容易不过了,赵晓光连忙喊道:“我要活,也要我父母活!”
“这样啊,那好。”军官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听好了,从现在起,你更名为月雷,我们会对你进行一系列的培训,最后作为测试会让你去执行一个任务。”
“什么样的条件都行,我都答应,你快点打电话吧。”随着时间的流逝,赵晓光的口气中已经变得越发的慌张了。
“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只要你不听话,你也好,你父母也好,还有你的朋友们。”军官随后甩出几张照片,都是他的亲密好友。“都会被抹杀掉,听懂了吗?”
曾经的赵晓光,现在的月雷无力的点了点头。
军官满意的微笑着,拾起了桌子上的电话。
“任务取消,目标解除。辛苦了,收工回来吧。”
军官将手机和手枪都放回口袋里,对着眼前虚脱的男人微微一笑:“恭喜你成为我们月家的一份子。”说罢,扭头走出了实验室。
在实验室外,确认附近无人后,军官拿起电话,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什么事啊?”一个苍老的女性声音从里面传出。
“妈妈!我又成功争取到一个流浪者!是可以使用雷电的流浪者!”军官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兴奋着,大声的报告着自己的成果。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要收敛自己的情绪,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在你面前有什么关系啊!妈妈,这次回去可要好好夸奖我啊!”刚才残忍无情地军官现在居然开始撒起娇来。
“知道了,不过这次的事情真的非同小可,毕竟是‘故乡’‘彼岸’约定好了的大战啊。”电话里苍老的声音也透出了几丝兴奋。
“我们可要好好插一脚才行啊。”
“彼岸”总部彼岸乡,司令部内。
在一个华丽的古典中式建筑里,一位有着奇长奇黑亮长发的女子刚从一个狭长红松浴桶中浮出,水珠顺着她那将近两米长的仿佛有生命力一般的长发轻轻滑落,无声的融入微泛涟漪的水中。
出浴的女子正是“彼岸”的创建者,最高领袖,花,彼岸花。
在昏黄的烛光照耀下,她那如丝质般的皮肤就像被裹上了一层充满暖意的薄纱,将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凸显的更为美艳诱人。
她跨出浴桶,一条白狼的真皮脚垫承接住了她的纤纤玉足。她回手拎起一条绣着红莲的毛巾,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身体。她的长发并没有因为沾水而成为她头上的负担,相反,在她出浴的同时,长发已然翩然落地,干爽如新。
晚风吹拂过这迷人的酮体,她披上一层白纱,将这样撩起眼前的帘幕裸足而出,帘外已经有个人在那里静立多时。
厚重的帘幕将微弱的烛光也完全遮蔽了,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几道月光悄悄倒泄而入。
然而这却并没有糟蹋了眼前这位出浴女子的绝世美色,黑暗中,一双黑瞳缓缓睁开。
眼前的女子五官精致小巧,虽然与他前日遇到的自称“梅”的女子形同姊妹一般极为相似,但不同的,这副面孔中显然被赋予了更多的内涵,那是只有时间与经历才能给予的深厚积淀。然而不可思议的是,时间却偏偏未能伤她分毫,在他有记忆时算起,18年了,花姐就一直与这尘世无缘一般,形体和容貌未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白夜,白夜。”女子轻启朱唇,柔美的声音如清泉流淌。
“在下惶恐。”白夜单膝跪地,低头行礼。
女子捻指,轻轻一叹,就那样倚在窗边,望着月亮。
“战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