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望飞。
这并不是什么单纯的梦想与目标,如同鱼不能缺少水那样,是我能赖以生存在世的救生圈。但很可惜上天只是赐予了我普通平凡的四肢手脚,唯独没有翅膀,飞,也就成了我的妄想……
我努力想成为一名飞机驾驶员,每当想到蓝天白云包围在自己身边,尽管没有翅膀我也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就是在飞。可却因为近视缘故,飞再一次远离了我。
经过这次的打击加上父亲又因为肾衰竭急需治疗费用,我唯有无奈接受母亲安排,在姓雷那家里当一个奴隶,是的,一个彻彻底底的奴隶!那对狗屁父子从没有把我们当作是人,他们依仗自己的权势以及老板的身份来压榨我们,有人也因此受不住选择离开,我也忍不住想跟大队一样离开这个鬼地方,可一想到在病床上受苦的父亲,为了钱我只好咬住牙关继续这非人般的生活,在这一连串的压力下我也开始淡忘了自己对飞的渴望。直到那天……
那天早晨阳光明媚,我一如既往在大厅打扫卫生。这时雷胖子推开门哈哈大笑地走进屋内要我们所有人都集中大厅,原来他刚在一个慈善拍卖会上用五百多万成功拍卖了一幅画因此得到了不少人对他衷心感谢并祝福。看着他如此不知廉耻地跟我们分享他的喜悦,我心里顿时一阵恶心:他这种道貌岸然的人用那些脏钱玷污别人的纯洁也就算了,还好意思在这沾沾自喜?我这样想着,有人提议想看看这副价值五百多万的画,雷胖子又哈哈一笑地说了句识货后,对身后托画的人一摆手,他们掀开画布,一幅鸟群在蓝天白云中飞翔的风景画就呈现在我们众人眼前。
可能你们的反应都和当时在场所有小声议论的人一样,认为这样一幅平平无奇的画不值花上几百万,可我却已经被它深深迷住了:这,这真的太美了!在我心里它何止几百万,简直就是无价之宝!于是以后的日子里,我每次忙完手上工作后都会偷偷来到大厅看着这幅挂在墙上的无价之画,以此来慰藉我对飞的渴求……
那天我如往常那样打算到大厅看画,经过雷子杰的房间时隐约听到里面好像有什么声音。透过门缝看到一个女人正赤裸着胴体躺在床上时,男性的欲望让我忍不住一看再看,忽然雷子杰那王八蛋从后出现并把我拉到大厅且用拳头发泄在我身上,一边打还一边不停咒骂我一个下人居然如此不检点,居然敢玩他的女人!屋里所有人都被现场情况吸引过来,当然其中包括那雷胖子。他气急败坏地看着眼前这出闹剧,他内心自然很清楚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只要他肯出来主持公道,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可惜,他最后却选择保全他的儿子,牺牲我这个外人。
面对这样的结果,除了自认倒霉,更多的是伤心与痛苦…别误会,能够离开这个魔窟反之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想到以后我再也不能一个人静静欣赏那副画了,再也不能了……
我不想回家,我不想我的负面情绪再次加重家里的负担,我关上手机,带上属于自己的一切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穿梭在街上每一道人群中。尽管我很乐意分享他们的喜与乐以此来撇除自己的不悦,可我感觉自己无论是内或外都是一种与他们格格不入的隔阂。最后我干脆孤立自己,随意找了张长凳,学着那些流浪者那样倒头就睡……
直到一个流浪者粗暴地把我在长凳拉扯下来并夹杂着脏话骂我,我这才从睡梦中惊醒。看到明亮的天空,我这才舍得掏出手机,看着显示出来全是母亲打来的数条未接来电,我心里也舒展起来:我还是有人关心的。母亲再一次来电,我开心地接通后,听到的居然是母亲抽噎声……
我手颤抖地挂断电话,往医院飞奔过去。但不管怎样,我终究还是迟了,永远永远的迟了……如果我不是任性关机,如果我不是选择逃避回家,如果……咳,现在说这些都已经迟了。看着包裹住父亲冰冷尸体的白布,我再也忍不住跪地放声大哭!
(乌鸦语气抽泣地仰起头,试图不让泪水流淌出来。而叶韬则继续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一次给我的打击实在太大,大得把我心压得快透不过气。即便当时晴空万里,可我还是感觉这个世界很黑暗,暗得不能透出半点颜色…我如同行尸走肉地看着街上周围一片漆黑的人与物,仿佛自己正在走一条死路。
对,死路,这似乎是唯一的选择吧。
我呆呆地站在高处,低头再次看着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还是那么黑。我苦笑着摇摇头,摊开双手,脚心也越走越外,最后失去重心的那下感觉,犹如在天空飞翔一般。
没想到,让我能真正懂得飞的,竟是在我死的时候……
我躺在自己的血泊中,痛苦地看着四周人群正围着我指指点点。终于,要结束了吗……我这样想着,眼里居然看到一丝微弱的光亮,等我完全看清楚后,居然是你!
(乌鸦两眼激动地看着叶韬,而叶韬同时也张大双眼与他对视。)
当你不停抓着我的手要我振作和对身边围观人群大吼叫救护车的着急模样,我这才发现在原来这世界也不是我所想的那么黑,至少还存在有你这样的好人!可剧痛让我再也支持不住,用尽全力挤出一丝微笑后,便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有人说过,人即使死去意识也不会因此马上停歇,想不到这的确是真的。朦胧间意识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接着一大堆医生正在我身上装氧气筒打点滴,还有一连串高伏特的电流刺激着我的心脏,试图和你一样想把我在鬼门关带回来。但最后的结果,我还是能清楚感觉到心电图上自己的心跳声:
嘀——
当白布盖过我的头时,我似乎还能看到父亲那慈祥的脸庞…可当听到母亲那伤心欲绝的哭声,我只希望自己能够真正死去,别再让我那么痛苦了,我受够了…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停在我附近,然后移动我的床……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这应该是所谓的地狱吧。眼前走来一个面带口罩的白袍男人,看着他那双狂热的眼神,听着他居然用一种奇怪的方法把一头秃鹰活生生的生命来激活我的机能以及具备了秃鹰能在天空飞翔的特性等,可我因为实验过程中有关以前记忆的丧失却完全没有兴奋的感觉。后来他告诉我,我之所以这样完全拜姓雷那两父子所赐,所以我必须要他们负上全责……
“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我们的相遇让我恢复了记忆,但我更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重逢。”说到这,乌鸦忍不住自嘲般一笑。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初那个轻生男子……”听完乌鸦的故事,叶韬也终于想起那段即将忘记的片段。“你知道吗,当时我多替你感到可惜,你这样年轻有为居然会……可我更想不到,你居然会一错再错!”
“我错了,真的我错了?”乌鸦喃喃自语着,忽然他一拍桌子站起身与叶韬对峙:“难道姓雷的就是应该,我这样做就是活该?”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如果真要说明白的话,我只能说:你很可怜。”
看着叶韬这番态度,乌鸦情绪也慢慢冷静下来:“要说的我全说完了,那个地下制造者,我的确不知道他的去向。我愿意留下来为我自己的作为作为负上全责……毕竟,我不想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