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叶思亲终于在落星府,有了一个暂时的落脚之地。
带领他的那名中年男子,是‘奇纹阁’里面的一位铭刻匠师,姓赵,名方。此人学习铭刻术多年,虽然只是最基本的一级铭刻师,但是基本功极为扎实,更重要的是,他对叶思亲十分的欣赏。
这一类的匠师,一般对自身技艺的传承极为看重,叶思亲用了区区一块导铁,便让他对自己的感观变得极佳,再加上叶思亲自小游荡于市井之间,深谙与各类人打交道的经验,短短半日时间,这赵方已对叶思亲极为满意,并隐隐有将一身技艺倾囊相授的冲动。
“小叶,你这几块引星铁,打磨的稍微快了些,导致有些左右薄厚不均。这样的话,铭刻引星阵法之后,星力在里面流淌的速度将会变得时快时慢,会很影响引星纹的效果的!”赵方拿着叶思亲刚刚磨好的几块引星铁,温和的对着叶思亲指点道。
叶思亲接过引星铁,仔细看了一下,确实,自己在磨了几块之后,心性开始变得浮燥起来,手上难免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导致这几块引星铁出现了一些瑕疵。
当下歉意地对着赵方笑了笑,心中也暗暗感激这赵方的不吝赐教,他在这里时间虽然极短,但也亲眼目睹了几位铭刻师对自己手下的学徒大呼小叫的场景,自然也知道身为一名学徒,会有多么的不容易。
当一些学徒打磨的引星铁不符合铭刻师要求的时候,那些铭刻师往往直接扔向那些学徒,只是简单地说一句“不行,重磨!”而这赵方,不但对自己态度温和,更重要的是,他还会指出自己究竟是哪里不足,这对自己对铭刻术的理解,作用简直是太大了。
将这几块引星铁重新耐心打磨了一遍,再交给赵方之后,赵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次好多了!你以后就按这样的标准打磨。要是你能做到每一块都这么好,我便把我的铭刻术都传授给你!”
这句话,就相当于主动提出收叶思亲为徒了,叶思亲心中自然大喜,连忙应道:“谢谢师傅!请师傅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赵方呵呵笑了笑,点了点头,转身忙自己的事去。
叶思亲看着离开的赵方背影,再看看那些在其他铭刻师面前诺诺怯怯的一帮学徒,心中也不禁为自己能遇到赵方这样的铭刻师而深感庆幸,看来,自己在得到了那个群星界之后,运气果然开始转变的好起来了!
此后数日,叶思亲都是小心谨慎地打磨着引星铁,而赵方,也没有食言,在见识到叶思亲打磨的所有引星铁之后,果真开始传授起叶思亲铭刻术来。
引星一道,变化万千,光基础刀法,便有百种之多。赵方只是最低层的一级铭刻师,所会刀法也不过十多种。再加上叶思亲此时已步入星徒境界,脑力惊人,不须数日,便将赵方所会的十多种刀法一一掌握,所差的,也不过是火候而已。
这一日深夜,叶思亲在修练星法之时,意识偶然再次进入到了群星界中。
此时的群星界,已与一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那一开始出现的黑点,如今已变成了一颗闪闪发光的巨大星辰,只是在最外围的边缘,仍有一角未能清晰显露出来。
虽然如今没有完全露出它的面目,但是,在这混沌空间之内,此时却开始逸散着一种莫名的力量,这种力量,不同于星辰之力,反倒像是一种空间的波动。
这种隐晦的空间波动,说不清,道不明,叶思亲只能模糊地感知得到,却不明白这种波动倒底是什么,又因何而产生。
意识飘荡于这群星界的虚空之内,叶思亲默默感知着这种波动的奥义,所有的意识,都在这种波动之中,苦苦探索。
渐渐的,这种空间波动在叶思亲脑海之内,变得清晰明了,何处是波峰,何处为波底,一切的一切,都在他心中渐渐有了明确的认知。
“为什么我看着这些波动,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在哪里见过?”看了一会之后,叶思亲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见过这类波动的轨迹,可是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当下不由得暗自沉思:“我在以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不可能见过这种东西,那么,就只能是在得到群星界之后了!”心中默默思忖,将自己从得到群星界之后的所有经历,在脑海中一一回放。
蓦地,心中灵光一闪,叶思亲顿时明白,为何自己会对这种波动有种熟悉的感觉了。原来,这种空间波动,竟然与这几日师傅赵方传授给自己的几种引星阵的纹路极为相似!
难道,这些空间波动也是一种引星阵纹?想起赵方曾对自己说起过‘引星纹’的来由:“引星纹,本是一些古之大才者,夜观天相,洞悉星辰本源,感悟到的一种奇异天道规则,尔后将这些天道规则加以明朗化,这才创下引星阵法!所以说,每一道引星阵,都是古人的智慧精华,能感悟到这些天道规则的,无不为一代霸主级人物,这些人,在星院圣人碑上,都会留下一笔重重的记载!”
“我竟然也能感悟到天道规则?”叶思亲看着眼前虚空中清楚的空间波动,一时之间,只觉口干舌燥。这要是告诉别人,别人非得骂自己患了失心疯不可!
不过,赵方受境界所限,只会简单的几种引星阵法,这几种与叶思亲眼前所看到的空间波动一比,无疑要所差良多,甚至不能同日而语。
既然知道自己面前的就是这种天道规则,叶思亲自然不会错过此等良机,当下目不转睛,苦记起这些波动轨迹起来。
只是可惜,这群星界受自己境界所限,仅有一颗星辰,而天道规则也欠缺极多,只露出零星一角,但这一角,也足足让叶思亲花费了好长时间方才勉强记下。
“果然如那声音所说,这群星界显露的星辰越多,我所得到的帮助也就越大,光是这天道规则,便是我所得到的极大一笔财富了,若是整个天道规则全都完善,那我岂不是可以洞悉所有引星阵法?”叶思亲看着眼前景象,心中不无感慨。
……………………
既然知道了这些波动,便是引星阵法,叶思亲自然便有想要将其铭刻下的冲动。
这一日,叶思亲在完成了赵方交给自己的打磨任务之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拿起一块引星刀,坐于刻案之前。
脑海之中,将自己想要刻下的一道引星阵仔细考虑周全,再联系起赵方所传授的铭刻技巧,叶思亲的心中,已对自己将要刻下的引星纹有了周全的认知。
深吸一口气,拿起桌案上的锋利刻刀,轻轻对着引星铁,划下自己人生的第一刀。
刻刀在引星铁上一点一点的划过,一道清晰的纹路慢慢在刻刀下出现。
叶思亲此刻完全忘却了一切的烦杂,双眼死死地盯着手上的刻刀,清澈的眼珠显露出无比的谨慎,所有的注意力全都灌入在手中的刻刀之上,以致于身后多出一道人影而不自知。
“哟,这刚学了没几天,就敢下刀刻纹了?赵师傅果然好本事,自己自大狂妄,教出来的弟子也这么盲目自大!”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刻薄的声音。
叶思亲心中一颤,手上刻刀差一点便划错纹线,当下回过头去,不善地看向身后。
只见身后站立着一位身材矮小的尖脸老头,这老头一脸皱纹,下巴上稀稀朗朗留着几根白须,一对鼠眼尽显此人的尖酸刻薄。
这老头名叫任怨,可为人却一点也不任劳任怨,在这‘奇纹阁’内,是出了名的尖酸之人,不但对其它铭刻师不屑一顾,对自己的学徒,更是非打即骂。因此也造成许多学徒向‘奇纹阁’掌柜的请求,调离出他的手下,以致于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学徒替他打磨引星铁,只得自己吃累,亲手打磨。
其实,这任怨本性倒也不坏,只是嘴上太过刻薄,但他一身铭刻术倒并非等闲,甚至赵方自己都承认,光论铭刻术,自己与任怨相比要弱上一筹。
既然看到身后站的是这老头,叶思亲自然不会主动与其争论,只是简单扫了一下,便再度转过头去,全身心地刻划着自己的引星纹。
那任怨老儿见叶思亲对自己竟然不理不睬,老脸更是不悦,当下哼了一声,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懂礼法?真不知他爹娘是如何教育的,真是有娘生,没爹养!”
这句话,彻底激起了叶思亲心中的愤怒。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一直以来,爹娘便是叶思亲心中的逆鳞,当下霍地起身,转手便是一巴掌抽了过去,口中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为老不尊,再敢胡言乱语,小爷我打烂你的嘴!”
叶思亲虽然心中愤怒,但出手只用了三分气力,即便是这三分力气,已是一巴掌将这任怨抽得当场连转三圈,眼冒金星,摇摇欲坠。
“你……你敢打我?”那任怨捂住脸颊,不敢相信地指着叶思亲,口中狂叫道。
叶思亲冷喝一声:“打你又怎样?辱不及人之父母,你这么大的岁数,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吗?”
面对一脸怒意的叶思亲,任怨只觉一股凛然气势自他身上勃然而生,刹那之间,自己如陷冰潭,浑身冰冷。内心之中一丝怯意不禁油然而生,有心想一逞自己铭刻师的威风,但视线一触及叶思亲眼神,便不敢再与叶思亲争吵下去,只得恨恨地看了叶思亲一眼,口中强自叫道:“好小子,你……你给我等着,这事,绝对没完!”
“哼!”叶思亲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而是坐了回去,继续自己未完的铭刻大业。
手上一拿起刻刀,叶思亲便将一切烦杂抛诸脑后,只是专心至致地盯着手中刻刀,而那任怨则跑至一旁,一对鼠眼之中眼光流转,不知在打着什么心思。
不一会儿,叶思亲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铭刻,在那引星铁的边角之处,刻下了一个小小的‘叶’字,这才长吁一口气。
自我欣赏了一番,叶思亲满意地将这块引星纹单独放在一旁,也不敢将其放入那些成品的引星纹当中。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番是否成功,也不清楚其效果如何,自己这一次的铭刻,也只是做一次试验而已,全当练手罢了。
此时,突感小腹内急,叶思亲起身,往那茅房走去。
当他从茅房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刚刚摆放一旁的那块引星纹,竟然不翼而飞,问遍院内所有人,都说没有见到。
就在叶思亲不断寻找之际,他却没有发觉,那任怨就站在不远之处,盯着四下找寻的叶思亲,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