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经年人事
秦筝和魏天航在青涩的服务生的引路下，来到了包间前，抬头一看：“若芷阁”，秦筝心里一动，这么巧！和记忆重叠的若芷阁。
秦筝百转千肠，心里的苦涩似涟漪般，一圈一圈的漾开。白皙的素手轻抚上胸口，随着魏天航踏入了若芷阁。
包间里面并没有人，他们没有看到传说中的毒蛇一般的男人阎一追。询问的眼神望向服务生。服务生会意，解释道：“阎先生马上就到，吩咐下来客人一到，就开始上菜”。
秦筝和魏天航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只见里间的服务生对着外间等候的服务生示意了一下，鱼贯而入的服务生托着菜品一一陈列在秦筝和魏天航面前的桌子上。
炝锅鱼、红烧肉、水煮肉片、鱼香肉丝、冬瓜虾仁……满满一桌子，可见点菜的人可谓是用心良苦。
秦筝的手微微颤抖着，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这些菜，全是她大学时期最爱的食物。只要一有机会来溢香园，她就会很奢侈的给自己点上这张桌子上的几种。突然一个念头，毫无预兆的，闯入了脑海，这位阎一追，难道是故人么？要不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巧合？
意识到这一点，秦筝稳了稳情绪。她已不是3年前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天真的以为人之初性本善。既然对方明显的是冲着她来的，她自己便首先不能乱了阵脚。
看着从一进门就心事重重的秦筝，魏天航沉静的眸底有着丝丝担忧，“你是不是有心事”？
秦筝抬头刚要回答，包间的门在此时却打开了。
一个男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男人走了进来。与秦筝一样，有着纯黑的眸色，眼角微微上扬，是人们所说的笑眼。额前的头发有些凌乱，看来走的有些急。
什么叫做恍如隔世，什么叫做物是人非，还有什么叫做世事弄人，秦筝定定的望着这个人，依然是那年木棉花下对着她微笑的那个温柔男子，仍然是那个她一心一意爱着恋着的那个儒雅俊杰，只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他的学生，他也不是他的老师。
原来，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变了质。
“好久不见”，简短的四个字，闫书默，也就是现在的阎一追，艰难的吐字。要不是此刻的秦筝百感交集，她一定能够注意到这四个字的重量以及里面所包含的一丝其他情感。
但是现在的她狼狈的想要逃跑，他的声音仿佛是她的梦魇，他的整个人就是她的致命弱点。即使时隔多年，依旧如此。
魏天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心里盘算着，多年的经验还有商人的直觉告诉他，他们两个是旧时，那么接下来的事会好办的多，理智上虽然这么告诉自己，但是情感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反正心里闷闷的，直想出去透气。
于是，礼貌的站起身，魏天航对着闫书默点了点头：“先失陪一下”。
到了外面，还是觉得憋闷的难受，魏天航泄愤似的狠狠地踢上了树干，脚趾阵阵的痛感让他的理智恢复了一点，摇了摇头，无奈的，自嘲的，空洞的，真不知道自己是在抽什么疯。
包房里暗香流动，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秦筝低垂着头，手心微微汗湿，现在她连看他、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3年不见，他依然丝毫未变，依然的温润如玉、温文尔雅，甚至时间的流逝更好的修饰了他，让他变得更加的美好，和不真实。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闫书默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曾经是他学生的那个小丫头，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眼前的她和记忆中的女孩重叠却又相异。3年的时间让她长成一个大姑娘了。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多了分女人的知性。
看着看着，眼眶有点酸，这个女人，是他这辈子心里的遗憾和缺失，是他曾经深深伤害，最愧疚的一个人。
问自己过得好吗？这样的一个简单的问题，却把秦筝难住了。怎么说呢？过得很好？貌似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要说过得不好，从来都是吃得饱、穿得暖，尤其是今年，峰回路转，还有了分自己喜欢的工作，这样的生活，应该还是很近人意的吧，只是，心里的一个角落却一直空着，是任何人都无法触及、无法填补的禁区。
秦筝逼着自己抬起头，淡淡的、恬静的、笑着。“过得很好”，思量了之后，秦筝还是选择告诉他自己过得好。
“当年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走的那么决绝，甚至连你的父母都联系不上你”。闫书默的眼睛有着黯淡的痛楚。因为自己的一席话，逼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不知道她在何方，不知道她的冷暖，甚至不知道她的死活，3年了，他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那种无力感和挫败感，铭心蚀骨。
感谢老天，终于在数月前，他有了她的消息，得知她安然无恙后，他是何等的欣喜若狂，何等的感恩戴德。
秦筝的黑眼睛，一直，一直的，就那么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何必旧事重提，惹得大家尴尬呢？
“都已经过去了，那些事我也记不清了，就不要再提了”。秦筝涩涩得说道。
知道她仍然怪自己，仍然回避着自己和那段往事。闫书默的黑眼睛里星光渐渐退却，慢慢的晕染成大片大片的黑。
“对不起，我当年有找过你”。闫书默想让秦筝知道，他其实是在乎她的。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秦筝有如流浪狗般被遗弃的那种自弃感和落寞的神情，心里很是不忍，忍不住想要告诉她，还是有很多人在乎她的。
仿佛一颗石子掷入了湖中，激起一圈涟漪，慢慢荡漾开去。心里一动，秦筝怔怔的看过去，从闫书默的眼睛里看到了认真和诚恳。
嘴角慢慢的翘起，再翘起，嘴角上扬着，发自内心真实的笑，突然，秦筝的心里好像卸去了很多东西一般，是一种叫做不甘的碎片。
不管当时是怎么的情形，他有找过自己，说明自己的付出并不是全部付之东流，起码，还有一些，甚至只是一点点，换得了这个人的关心。
气氛，就在刚刚的一笑中，融洽了很多，温暖了很多。
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两个人也会像相交多年的好友般，闲话家常，无比和谐。3年过去了，面对着这个男人，秦筝自己都没有想到放下一些东西后，居然能如此的坦然，想当年，只要一和他说话，心里的小鹿就会碰碰乱撞。
想起了一件事，秦筝放下筷子，虽然不似当年的饿虎扑食，但也吃的津津有味。“你怎么会成为远大的业务经理？为什么不继续留在L大任教”？放下稳定有限的大学教师，而选择从商，虽然很多人都走了这条路，但是秦筝眼中的闫书默，是喜欢单纯明镜的校园生活的，绝对、绝对不会喜欢商场拼杀的。
闫书默眼神的光华一闪而过。“说来话长，不说也罢，可以归结于男人追求成功的欲望吧”。
看着眼前眼神渐渐锐利的闫书默，秦筝突然觉得有点陌生。这个男人，难道有两面性？有时候会觉得他还是大学校园里的那个闫老师，有时候，又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如众人口中说的一般，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内敛深沉却又出手狠辣的商人，是一条人人闻风丧胆的眼镜蛇。
一个念头忽然之间闯入眼帘，秦筝想起了前些日子和桐菲闲聊时，桐菲无意间的一条八卦。要是以前的闫书默，打死秦筝也不会相信，但是现在的这个男人，秦筝猛一抬头，眼睛和闫书默不起然的撞在了一起。
愣愣的瞪大眼睛，秦筝满眼的疑问。“他真的会因为事业的需要去伺候自己的女老板吗”？
厌恶的紧皱着双眉，秦筝很讨厌自己的这个想法。原因无他，就是一贯的信任，无缘由的信任。
因为在她的眼里，他才真正的像一株穿泥而出的荷花，不染纤尘，洁白纯净。所以厌恶自己居然让这么肮脏的事和他联系到了一起。
四目相对的一瞬，诸多念头涌入脑海，秦筝一一否定
，眼神里有了歉意和惭愧。
闫书默温暖一笑，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又想了了什么，一副欠别人钱的表情。
“刚刚的魏天航，是你的老板”？闫书默小心的询问着。
突然间提起魏天航，秦筝才发现他出去好久了，再看了眼面前的闫书默，心里有了计较和小小的不舒服。
点了点头，秦筝默然。
“这么多年是一个人还是……”？闫书默问出嘴来突然间发现他们之前的关系貌似不太合适问这个，一时住了嘴。
秦筝再次默然，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最好的不回答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秦筝清了清嗓子，低垂着眼，“杨柳，她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