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薇习惯在中午的时候起床,拉开蓝色印花的荷叶边窗帘,让中午温暖的阳光从纱窗透过,落在她的身上,仅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是白天的活物。整日的昼伏夜出,已经快忘了白天的一切,偶尔阴天,她也是如此,她需要光亮,不同于昏暗夜灯迷离刺眼的光亮。
向着中午温暖的的阳光,她想到了一句歌词:蓝蓝的天空上白云飘,这种曾经不以为意的场景,此刻却是那么的难忘,现在她几乎快适应了黑魆魆的夜晚,夜空像欧洲教父又长又宽的黑袍子,遮住地下一切丑陋与欲望,可是这难填的欲壑依然泛着诱人的红光,引诱着一波波的红男绿女探入,沉沦,迷醉。一切痛苦的源头都是欲望,她又想到了另一句话,白天不懂夜的黑。作为局外人是不会懂得黑夜中凝满的痛苦,这么一想,她的内心好受了些,都是不得以而为之,不必要去在意,坚持自我。
不管是沉沦在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生活中的女孩子还是每天三点一线相夫教子的好煮妇,都是在努力的生活着,很多时候,我们无法抵抗命运的安排,就好像,天薇不是出身名门望族的世家名媛,过不了豪门千金的奢华生活,但是仍旧没有抱怨生活,悲叹命运。她的流年浮生,岁月在灯光闪烁音乐轰鸣声中悄悄渗透,然后开满一季夜花,醉了流尘,演绎了一场风月红尘。
下午的时候,雅丽咚咚的砸着天薇的门,天薇穿着睡袍趿拉着拖鞋开门,雅丽冲进房门,把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扔,拍了拍手说:“一个客户从香港带回来的东西,安然最近心情不好,给她带点去。”
天薇这才想起了今天答应了去看安然。
天薇转身进了卧室换衣服,雅丽躺在沙发上,双腿搭在玻璃桌上,翻着一本杂志。
两人下了楼,雅丽的蓝色小车换成了红色小跑,一脸得意的说:“不错吧,这车,这颜色,这阵势!”
天薇抿着嘴笑着说:“这回又是哪个上了钩的爷啊?”
雅丽来劲了,握着方向盘得手立马挥舞起来,说:“就上次死活等我下班约我吃饭那位,我不过连哄带骗地借着这爷订了几次卡座,心里过意不去就陪他吃了回饭,没想到这厮愣愣扔了把车钥匙给我,然后说,没事,拿去开,以后方便吃饭!”
天薇想起了有一次一个秃顶的半老男人在酒吧一直等雅丽下班,不过她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开车和吃饭是什么关系。
雅丽接着说:“据我的深入了解,这位爷和老婆关系不和,正打算离呢!嘿,姐姐决定了,就在这岔口等着,姐不相信拿不下这厮!”
天薇说:“你可得想好了,那个半老男人你嫁过去下半生怎么活。”
雅丽这时轻蔑地说:“这你就不懂了,我摆着大笔大笔的银子不去接,我搁酒吧能伺候一辈子吗?总得为自己以后打算着吧,以后的事谁知道啊,先捞着下半辈子的银子再说,说不定姐姐哪天就远走高飞,浪迹天涯,海枯石烂去了!我说小妮子你也得为自己想想,酒吧不是长久之计。”
雅丽这么一说,天薇半响没有说话,打开车窗,窗外冷飕飕的风吹乱了她的秀发,卷起尘埃,迷了她的眼睛,她抬起手揉着,却把沙子直揉到心里去了。
到了安然的住所,安然开了门,然后三人搬了安然的藤椅,躺在阳台上晒太阳,
雅丽躺在椅子里,沐浴着阳光,眯着眼睛说:“嘿,这日子还真悠闲呢!”
当安然起身从桌子上拿着医院写着已有一个月身孕的诊断书时,天薇觉得温暖的阳光真刺眼,真想抽自己,她狠狠的说:“我一定会找到那个混蛋!”
安然却暗淡下了目光说:“算了,他走了,不会回来了。我会自己把孩子带大。”
天薇听到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她知道安然是个固执的人,连忙捅了捅旁边眯着眼睛的雅丽,雅丽听了却是没多大反应,不过她平时最见不得人家被欺负,于是她坐起身子,拿过天薇手里的检验单,开始破口大骂:“那个王八蛋要是让我碰见,我非扒了他的皮让他跪地上给你认错不可,安然,你也别太难过了,就当是被狗要了一口,现在需要打针狂犬疫苗,没事,真的,为这种人不值当,这个孙子!”
这话一出口,天薇立马就觉得天黑了,要不然怎么就看不清南北了,平时就不习惯雅丽一口顺溜的骂法。在看安然,瘫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生不如死,听了雅丽这一番话,更加的痛苦,使劲的抿了抿嘴,眼睛里溢满了泪花。
天薇向雅丽使了一个眼色,雅丽坐到了安然旁边,拉着她的手,意味深长的说:“你可不能犯糊涂啊,孩子不能要,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你不能白白糟蹋了自己的一辈子!你得看的长远一点,实在不行,你看看姐姐我,一个人多潇洒!”
安然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不用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说完便进卧室躺倒床上,拉起被子埋着头,雅丽在她身后叫着:“你是被那小子蒙了心窍了吧!你就作践自己吧!我不管你了!天薇我们走!”说着就把天薇从椅子里拉了起来。
天薇心里五味陈杂,她不愿看到安然这个样子,她们相识多年,不只是友情,更像是亲人般。天薇拉住雅丽,示意她少说几句。安然无奈的笑了一笑,只这几个月,安然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回去的路上,雅丽开着车一路嘟囔着,说:“我说小薇薇啊,你倒是再劝劝安然啊,这单亲妈妈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你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呢!这妮子就是一根筋死脑筋,离开武阳那厮别糟蹋自己啊!你看姐姐我活的多潇洒!”
雅丽虽嘴上埋怨着,可谁都知道她对安然的好,雅丽拍着方向盘说:“你看看咱酒吧那些小姑娘,堕胎次数跟每月来大姨妈有的一拼!安然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好好劝劝她!”
天薇说:“您老呀,消停会吧,安然那思想和夜场女孩不一样,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牛脾气,我们都劝过多少了,有用吗?我看还是准备好当干妈吧。”
忽然天薇歪着头一本正经的问:“雅丽你会抱孩子吗?”
雅丽一听天薇这话,握方向盘的手立刻哆嗦起来尖叫道:“你别介啊,我是当干妈,不是保姆啊,亲!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哪里会抱孩子啊,亲!”
天薇被她这一连续的亲给闹晕了,
“得了得了,我们压根就没指望您老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