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天薇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钥匙上挂着白色的兔斯基玩偶跟着摇摆,她将钥匙放回包中,不想开车,毕竟也是喝了酒,这个点想必三环上巡查的夜警还在为人民服务,她想着自己还是个安分守法的公民。
天薇独自走着,黑夜中,冰冷的空气刺入裸露的皮肤,她用冰凉的指尖拂过发烫的脸颊,一晃已在酒吧呆了两年了,这期间她却也变了不少,变得什么样了?好像不是自己了,她开始会违心地对着别人吹捧起来,会为了利益拉拢客人,她渐渐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势力起来,她华美的外表和高明老练的交际手腕使她红透了娱乐场所的半边天,经常出入风月场的无人不知这位金牌营销的势力,因此新开的本市最大的酒吧天乐宫高薪从豪门夜黎将她挖了过来,这当中当然也少不了雅丽的攒动。
原本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开始她只是以一个普通的女人活着,她最初只想找到另一半平静的生活,他们一起早起,做饭,她带孩子,她看着他吃她做的饭,仅此而已。可现在不同了,迷离灯光下纸醉金迷般的生活,名贵华丽的外衣下包裹的思想变了,她想起以前书本上的一句话:人是能思考的芦苇。思想支配着行为,如今自己的思想在变,一切都变了,她本不想这样。也许正如雅丽说的:一入欢场深四海。
她和雅丽本是同学,毕业后多年未曾联系,偶然一次同学聚会后联系增多,天薇当时正处于人生的低潮,没有稳定的收入,相守三年的男友默然离去,百般颓废。
雅丽那是已在酒吧混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见着天薇的处境,说:“想当年在学校你也是一女神级别了,如今为那些不着边的臭男人折磨成这样,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女人一辈子也就这短短十来年的大好时光,过了这个边,哪还有什么可显摆的!你来跟着我混,你这么好的底子不能浪费!在酒吧做个三年五载的,钓个金龟婿,直接上位当老板娘!”
天薇万念俱灰,想自己如今这般落魄,还谈什么伦理道德,便这么入了行。可是她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一念之差会使得日后的自己万劫不复。
她顺着盛江路昏暗的路灯走着,她偶尔下班喜欢自己一个人享受片刻的安静,酒吧的嘈杂和人流的涌动榨干了身体上所有的精神细胞,只有这一刻的安静是那么真实存在。她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身后的矗立的天乐宫,霓虹依旧闪着五彩斑斓的诱惑。
天乐宫PUB地处市中心闹市区的盛江路,这条路是出了名的娱乐一条街,大大小小的酒吧,歌厅,咖啡厅遍布在这一带,周围是一系列雄伟的现代高楼建筑。
偶尔在高楼的欺压下可见一两栋旧式的老房,矮矮的,潮湿灰暗的,苍凉寂寞,躲在深巷老屋中,发出幽怨的低泣的声音,与周围现代的白色建筑格格不入。年代已久的青灰色墙面剥落下原本白色的石灰,露出里面已经灰暗的青砖,一层层的脱落,散了一地的尘埃,迷了她的眼睛,她觉得那剥落的青色墙灰多么像是自己,经不起时间的打磨和生活的逼迫,层层脱落,抖落了一地的尘埃,脏了这一世的轮回。
天薇迎着街灯慢慢走着,深夜的凉风像是一盆冰冷的水,从身体周围浇来,淋淋漓漓的让人无比清醒。
她提着黑色的流苏皮草包包,用另一只手裹紧了外套,空旷的街道没有人影,只有少数的车辆偶尔从她身边经过,疾驶而过,打着刺眼的昏黄色车灯,嘈杂细长的车鸣时,掀起了一阵凉风,从她的裙底淄留一下不见,商店亮着巨大的霓虹灯招牌,高高的路灯,暗夜的帷幕下,留下她细长的孤独身影。
有的时候,她在酒吧喝了酒,下班的时侯很饿,胃里空空的,她总会到街边的小摊上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久而久之,和摊主熟了,总会送她些家乡的土特产。
摊主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乡下妇人,岁月游走在她脸上刻下了沟壑,头上包着一块红色方巾,穿着一身灰色粗布衣,那粗布衣胸襟上绣着的一小朵蓝色碎花,仿佛是为了表露她也是一个爱美的女人,粗布衣外面罩上一块蓝色透明的薄塑料围裙,或许那根本就不是围裙,而是乡下种植大棚蔬菜遗弃的一块塑料布,由心灵手巧生活拮据的人改制而成的,而且她的围裙太长,直拖到穿着青色橡胶鞋的脚面上,每走一步,塑料的裙底与橡胶鞋的摩擦,便发出喀擦喀擦的声音。
今夜,天薇要了一大碗的混沌,这个中年妇女笑着说好,马上给你。天薇坐在木椅上,望着她煮着混沌,白色的热气从锅里冒出来,上升,慢慢飘到了街道上,混沌的香味也随之飘了出来。只几分钟,妇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混沌上来,上面还撒上了绿色的葱花和一些碎榨菜。天薇拿着白色的瓷勺,喝着汤。
妇人这时笑着给她端上了一碟酱菜,说:“小姑娘,这是我自己腌制的酱菜和酸梅,你经常来照顾我的生意,这个给你吃吧!”天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谢谢你,大姐!你这的混沌我爱吃呢。妇人呵呵笑着说:“我看你每天下班都这么晚,可得注意身体,女孩子家喝太多酒可不好,以后影响生孩子!…”
天薇低着头继续吃着,妇人坐在天薇对面,叹息了一声说:“想当年我也有过和你一样的经历啊,都是一碗青春饭,岁月不饶人啊,日子久了,还是得面对真实的生活…”
天薇吃着酸梅,只笑了笑,没有言语。
她抄起了手上的方巾,擦了擦眯虚的眼角,说:“不提也罢,我再给你拿点话梅去。”然后起身走向锅炉旁边的青色坛子。又传来一阵喀擦喀擦的声音,这声音直穿过了天薇耳边,穿过了街道,直穿进了黑色的夜空外。
吃完混沌,天薇和她道了别,提着老板娘给的酸梅一路走着,路过街角,突然一群小青年从黑暗的拐角冲了出来,围住了她,天薇立刻警觉起来,其中一个为首的剔着怪异发型的男人走到天薇面前,露出奸邪的笑容说:哟,这妹子长的还挺正的!一帮人立马起哄笑了。
天薇冷笑道:“这位先生,我想你认错人!”
怪异发型男咧着嘴说:“嘿,你不就是天乐宫PUB的那个金牌营销嘛,爷几个今天找的就是你,美女,你也别怪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薇听着这话,感到苗头不对,问道:“替人消灾?不知我得罪了哪位?就算今天要我死,也得死个明白不是?”
其中一个矮小青年挥着手中的棍棒跳到天薇面前说:“你说你得罪谁不好,非要招惹我们大哥喜欢的女人!”
发型男立马阻止小矮个青年说:“去去去!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我们得保护顾客的隐私!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滚一边去你!”
小青年立马不敢吱声,退到后面去了!
天薇想着今晚是凶多吉少了,状着胆子说:“这样吧,你的那位顾客给了多少钱要断我的胳膊,我就用双倍的价钱买回我这胳膊,你们大可以拿着这笔钱该怎么着怎么着去!若是你不依我的话,断了我的胳膊,恐怕你也是难逃法律的制裁,下辈子就跟牢房蹲着吧!”
一伙人立刻骚动起来,这种时候,她只能用缓兵之计。
发型男大叫声:“安静安静!你倒是挺会做事啊,可是爷今天就不吃你这套,我还就要你这胳膊了!”
说着手中的棍子便要向天薇挥来。
(这一章写的是最初女主角的内心世界,希望大家喜欢!我会一直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