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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地形平坦起来,地面上都是大块的青石铺成的石板路,只是这路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石缝里长满了草和小树,路边上偶尔还会遇到一两个损毁严重的石像,然而这路很快就没了,他们从这路面上斜刺里穿了过去,有时候还会踩到些砖石,甚至还绕过了一小段残墙,惊蛰有点吃惊的跟在后面,老刘头没有说话,两人默默的往前走着。

又绕过了一段石墙,前面豁然开朗,一个亭子一样的建筑,半倒着立在地面上,以亭子为中心,外围是个很大的庭院,庭院周围也有些寺庙样的建筑,那些建筑的墙面上是造像碑,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大大小小的佛像,但是也破败的几乎无法辩别了,而在建筑前后,间或还看到些舍利塔和龟驼碑,基本上整个地方,只有石头材料的东西才勉强保留下来,这亭子已经很破败,但大概本来修建的时候很注意建筑结构的牢固性,现在虽然倾斜的厉害,但居然没有被毁掉。两人走进过去,才发现亭子下面的地面裂了个大洞,导致这亭子的地基不稳,亭子旁边有一个巨石斜插入地下,石头在地面上仅露出了一点儿,那亭子的一角就搭在地面下的巨石上,所以才不至于翻入地下。那洞黑黝黝的深不见底,接近后有风呼呼的灌入,赵猛两人留下的印记看样子也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但绕着这亭子转了一圈就又朝远处去了。两人也围着这亭子察看了一番。惊蛰更对这里充满好奇。

“这是什么地方?”

“大概是前人留下来的寺庙”

“前人?这个寺庙估计在当时很宏伟吧?”

“那是你没见过比这个还大的,据说几百年前,混沌之地的人们非常崇信某种佛教,所以混沌之地几乎到处都有这些,我猜跟我们这种不生不死,或者噬鬼之类状态有关,但是据说后来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些宗教就都衰败了”

“为什么?瘟疫?俄,魍魉是不是不得瘟疫的啊?况且瘟疫战争之类的也不会让一个宗教一夜之间消失,那会是怎么回事?突然衰败总是有些蹊跷,总得有种比战争或瘟疫还大规模的大事发生才行吧??”

“那要看你怎么解释瘟疫了,我们肯定不会得人的瘟疫,但是让魍魉传染而魂飞魄散的情况却不是没有,至于到底这佛灭是怎么开始的,这个估计没人知道,当时没啥记录留下来,俄,我还想起来,我们千阙城据说就在前人留下来的遗迹上面”

“俄……”惊蛰突然想到自己和老刘头被妖狼追赶的时候,见到的那些像墓室一样的建筑,哪些建筑是从那个时候遗留至今的吗?下次见到倒要去看看。

他端详着周围的建筑,想象着这些建筑在其辉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有信仰的人是幸福的,他们任何时候都有一个强大的精神依靠,都会受到指引,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自己或许正缺乏这个。

老刘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用纸折叠的朱红纸鹤,手一抖,那纸鹤立即就烧了起来,然后把纸鹤从裂缝里丢了进去,只见那纸鹤从一个在洞中飘荡着下落直至变成很小的光点,却仍在晃悠悠的下落,这深度让两人面面相觑。

这里查探不到什么,两人只好离开亭子,继续跟随着印记继续追踪赵猛他们。

而此刻,就在他们不远处的半截石像,正随着两人要远去的身影扭动了一下,这石像大概是一个人像,但损毁的已经只剩下底座和小腿部分,小腿以上却立着个东西,那东西全身都是斑驳的石像的灰色和苔藓的黄绿色,整个身体颜色和脚下的石像融为一体,即使站在它旁边,也会让人以为它是石像的一部分,极难察觉它的真面目。

这东西歪着头,直到两人转过一片残墙,才嘎的一声轻叫了一下,把头歪向另一侧,它身体扭动了一下,随即身体的一侧鼓了起来,又重新收起,原来,那是只翅膀,而此时它的身体在微风下,犹如波浪般微微抖动,那和石像融为一体的是它的羽毛,这羽毛此时变成了灰白和黑色相间,这颜色如此的黯淡,犹如死人的白骨和黑洞洞的眼窝,这是一只像是猫头鹰的鸟,然而它的脖子上却长了一张人脸,一张大小只有人脸一半,却分明是张愁苦的中年男人的脸,那脸上甚至还有两撇鼠须。这人面鸟没有眼白的黑色眼珠眨动了一下,两边嘴角如被割裂了一般上翘了起来,像是在笑一般

“嘎……”

地面上的缝隙变得越来越多,偶尔地上会有碗口或水桶大小的洞,同样是黑沉沉的见不到底,两人不得不减缓速度,有些落叶或枯枝会把这些小洞遮住,稍不小心,就会把脚卡在洞里,虽然还不至于危险,突然陷进去也绝不好受。

刚刚走过亭子庭院,面前遇到的是一个平台,平台上面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华丽香炉,颜色几近黑色,仍屹立不倒,算是他们目前见过的最像样子的东西了,从下面看,平台很低,只七八级台阶,却非常宽大,这里或许是寺庙的中心建筑,然而建筑却不见,只剩台子,以及围绕着台子的石雕栏杆,察看赵猛留下的线索,他们是登上去了,所以两个人也跟着走上去。

一走上去两人立时叫苦,这香炉的后面却原来不知何时塌陷了下去,留下一个宽大幽深的洞穴,这洞穴里歪歪斜斜的立着一尊三头六臂的巨大立姿佛像,佛像虽巨大,做工却精美,拥有华丽繁复的衣饰和重重叠叠的衣褶,每一根发丝,每一串珠串都尽善尽美,此时面目狰狞,三只眼的佛像,一只手臂正碰巧正搭在洞穴边上,好像正悬吊在洞口等人救援一样。

两人推测,因为本来地面下就是中空的天然洞穴,承重能力不足,再加上佛像巨大的自重压下来,日久把地面压破,导致佛像掉了下去,这就是佛像前不远的香炉,以及再前面的平台前脸都还保留完好的原因。

地面上的红线此时居然就顺着佛像的手延伸到小臂,并沿着胳膊一直往下,赵猛两人居然把那佛像作为道路,进了地面下的洞穴中。

两人在这里犯起了难,假如在这林子里,赵猛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那自然不在话下,即使打不过也可以跑,可是要真的下到一个不知深浅的洞穴中,那就另当别论了,在这洞穴里假如遇到那些饿鬼,以他们两人现在的能力即使只是活下来,那也是太高估他们了。

“怎么办?要下去吗?”惊蛰问老刘头。

老刘头眉头紧锁,说下也不是,说不下也不是,他走到那偶像的手臂处,往下面看了看,下面仍是幽深一片,佛像腿部以下就开始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了,他在怀里一探,手一甩,五只火鹤带着明亮的火光扇动着翅膀,顺着佛像飞了下去,然而这次也就比之前多看到佛像的小腿和底座,以及底座下面的土石,再下面却因为佛像是稍微倾斜的角度而遮挡住了洞口,也就说如果不下去,下面到底什么样是没办法再多知道一点的,这让老刘头变得有点焦躁。

“罢罢罢,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没办法了,我们……下……”

惊蛰明白老刘头的无奈,现在这情况是赶鸭子上架,也没啥好说的,他紧了紧腰带,把刀稍微调整了个位置,然后就准备从佛像的手边攀爬下去。

“等等”

“不用下了?”

“不是,等我做一个机关”老刘头麻利的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摆在地上,那分别是一个两三寸长的细竹筒,那竹筒和装蜗牛黏液的那种差不多,一根很细的线香,一只朱笔,一只一动不动的小蜘蛛,一张画着乌鸦的纸和三只纸折的蝙蝠。

他拿起竹筒,拔掉塞子,手指在竹筒壁上点了几下,竹筒壁上就出现几个孔洞,然后他在竹筒底部,用朱笔写了两个极细小的字,把线香插入进竹筒,弄好之后,用朱笔在一块石头旁边的地上画了个三角,三角的中心和三个角上都写上奇怪的符号,接着他把竹筒放在三角的中心,而三个角上,则分别放了三个纸蝙蝠,最后找到一块残破的石片,一边搭在旁边的大石上,一边放在地上,这样如果不仔细看,不会有人发现在石片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机关。

接下来老刘头又拿着蜘蛛,走到台子的一角,把蜘蛛放在石雕的栏杆上,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蜘蛛像活的一样居然趴在栏杆壁上不掉落下来,接着只见他手里不知捏着什么,从蜘蛛那里向后退去,直退到台子的另一端,然后再退回佛像手臂前,一只手拿着画着乌鸦的纸,另一只手在纸上饶了一圈,随即把纸放在地上,在纸的旁边也写了个似符号不是符号,字不是字的图案,最后找了块旁边的石头把纸盖住。

“好了,这个小东西是定时使魔咒“老刘头指着竹筒那里,”假如我们三个时辰不回来,这三个蝠信就会飞回千阙报信,帮我们求救”

”那,那一个呢?你在栏杆哪里放的蜘蛛是干什么?“

”嘿嘿,这个就厉害了,那是隐线蛛,很难捉,更难养,为了伺候这些家伙,不知道废了我多少工夫,隐线蛛产的丝几乎是透明的,很不容易看见,我拦在了平台台阶前面,然后把丝扯回来,绕在应声上,只要有人碰到应声就会叫,这个可以让营救我们人更确定我们在哪里“

”要是那些饿殍们碰到呢?也会叫的吧?“

”嗯,这个是没办法了,这个陷阱分不清敌我,不过真的被它们碰到了也没法子“

确实,两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对付饿殍的最好方法,即使被那些饿殍们触发了陷阱,估计也不会让情况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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