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
秦筱撑着下巴,望着那几枝梅花,悠悠道:“我应该难过吗?”
瑾年张张嘴巴,原本满肚子的话一时间再找不到一句应景的来说,她放弃了说话的念想,觉得小姐是难过的,只是碍于脸面不好直说罢了。
从晌午开始,络绎不绝的宾客都往北鹤山庄赶,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总之月亮也愿意跟着凑热闹,酒席间的热闹与秦筱是不相干的。
这场婚礼,秦筱不在被邀嘉宾的名列上,所以她能够悠闲的赏月,自在的畅饮。
当然,得事先早早地将瑾年骗走。
酒过三巡,不胜酒力的秦筱微醉了,她想去开窗醒酒时,窗户自己开了。
从外边跳进来一个黑漆漆的身影,隐约间,好像看见了夜夜噩梦中的那双眼睛,他蒙着面。
窗外的风将烛光都吹灭了。
房间里静的可怕,只能听见步步紧逼的声音,秦筱暗自数着:一步、两步、三步……
她小心挪着步子不敢出声,就快移到门前,在黑暗中她还是摸到门栓,欣喜之余心惊不减。
转过身,心想着,只要拿掉门栓,就可以逃出去呼救。
耳边,那个人的脚步声,像铜钟在不停的撞着,一下一下不急不慢的,不停地折磨着秦筱。
离开了房间,可是秦筱只会更加的紧张,她忘记了,今夜,是季允瑭的大喜之日。
庄子里的人都在一墙之外忙活着,就连瑾年也都在帮忙。
她不想再跑下去了,停下来,对着那个渐渐靠近的声音,秦筱由心地笑了。
意外地,秦筱听见脚步声停了,她转过身去,什么人也没有。
“是幻觉吗?”
这是个可笑的答案,原来,失去季允瑭所给的归属感后,她的世界会变得这么无助,能被幻觉吓得到处乱跑。
再想迈开步子的时候,只觉得脖子上挨了一记,秦筱就此失去了知觉。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秦筱的脸上,冰凉的感觉唤回了她的意识。
泥泞布满了周围所有凹陷的土地,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肮脏的杂草堆散发着熏人的气味,秦筱秀眉微蹙,她发现,这是一个残破的祠庙。
之所以说这是间祠庙,是因为在这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固执地放着一尊看不出模样的尊像。
屋顶的瓦块零零碎碎,似乎,只要雨水再变大一些,它们就会在顷刻间坍塌成废墟。
身上的那件月白梅纹宽褶裙上,到处都黏着小泥点儿,已经看不出它原本的精致,此时秦筱在想,她像极了四年前刚被季允瑭捡回北鹤山庄时的样子,一样的狼狈不堪,一样的茫然无助。
一个丢掉十一个年岁记忆的人,一个无法回忆过去只能面对空白的人。
秦筱揉着酸痛的脖子,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会是什么人把她从北鹤山庄掳到这里来,还特意挑在季允瑭成婚的晚上。
这一刻秦筱清楚地知道,她并不想回到那个避风港一样的山庄里去,她想,或许,她该面对遗失掉的过去和自己。
“一切,又重新开始了。”秦筱对着自己喊出声来。
听着自己的回声,她感觉到,其间还夹杂着些别的什么声音,秦筱站起来,疑惑地,慢慢朝墙角靠过去。
墙角边是被刻意隔开的一个小空间,土堆和石砖累得很高,避开了雨水也挡住了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