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初歇,溪边杨柳垂枝,浸在湿气中的一切都彰显着和谐。
芦苇丛尽头那边泊着一叶小舟,舟头边站着老船翁,舟里边坐着不知身份的船客,没人知道他们来自何方又去往何地。
山下已经入了春,朝气蓬勃的。山上的梅花还开的正艳,红的,白的……
衣袂随腰肢扭转,红袖追着舞步翩跹,化骨的娇柔沿拖地长裙延进绵软的泥土里,和着一江春水融进船客的眼里。
笛声悠悠的在水面上荡开,秦筱只是一时的诧异,接着,一曲《梅花引》就此配合的天衣无缝。
隔得远,许帛言看不清舞者的容貌,惊为天人的舞技就已经让他心悦诚服,可是,她的舞中透着淡淡的忧伤,足矣令人心疼的忧伤。
笛音消散了,遗憾的是,秦筱还未见到那吹笛者的真容,“能将这咏梅古曲吹得如此精妙之人,想来品性也不会差,要是能当面切磋就好了。”
“小姐,只要你们有缘,来日总会相见的。哪还愁没有切磋的机会呢?”瑾年一面宽慰着秦筱,一面替她围上披风,“山下天凉呢,小姐,我们回去吧。”
浅浅的笑容将面颊也映上微微的红,是啊,有缘的话,就总会有相见的一天。
是夜,月色如水,秦筱也难得安稳入睡,可是噩梦不会延迟降临的脚步。
漆黑色的夜幕里只能看见两双嗜血的眼睛,那么亮,那么阴魂不散的盯着她。
她无休止的跑着,可无论如何也甩不掉它们,始终紧紧地挨着。
有一双湿漉漉的手慢慢攀上了她的脖子,逐渐浓郁的血腥味让她连连作呕,喉咙很快也被锁住了,窒息感一丝丝剥夺着她微弱的意识……
“不要!”秦筱惊恐中猛地坐立起来,直直地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想起方才的情景,她拼命地挣扎起来。
“秦筱!秦筱,别怕,是我,”男人捧着秦筱汗水淋漓的小脸,笑道:“我是季允瑭。”
就这一句话,归属感意外地降临在她身上。
再顾不得其他,秦筱就着季允瑭的肩膀大哭起来,一面口齿含糊的说:“你怎么会来的,前两天……不是去宣阳办事了吗?”
季允瑭揉揉她的脑袋,笑说:“我不放心你。”
“我,我没事。”秦筱立即松开了怀抱,低着头搅弄着手指。
季允瑭依旧笑着,轻轻地顺着黏在秦筱额角的碎发,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僵硬的四肢定格在那里,此时秦筱觉得,尴尬会出现在她接下来的任意一个动作里。
天际的肚白把房间的陈设以及秦筱的慌张完全曝光在黎明的光晕里,四散的尘埃散发着最初的光芒,它们在最美妙的时光里跳着最迷人的舞步。
案几上的几枝红梅笑的欢喜,昨日的骨朵而今都绽放了光彩,它们骄傲的做着自己,秦筱看得失神,口中却突然喃喃的问:“我是谁呢?”
待得秦筱回过心神,房间里只留下她一人,季允瑭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这样一来,秦筱终于松了口气。
门外细碎的响声传进房里,没一会儿功夫,瑾年果真推门进来。
“是什么事?”秦筱不是好管事的性子,但瑾年也不会无端皱着一张脸,加之方才门外的动静,她于是猜想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瑾年小心的关上门,凑近了将秦筱侧手边的床幔勾好,又搀着她下床:“小姐今日练舞吗?”
秦筱轻轻“嗯”一声,又听瑾年问:“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