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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站在海岸,向远方眺望,隐约可以看见远海里仿佛有许多飘浮不定的影子在晃动;近处看时却发现那些影子至少有十几座大大小小的岛子星罗棋布地在海里矗立着,那些岛子当中面积最大的看上去也不过十几公里的样子。因为那岛子长长的像龙,所以叫“长龙岛”。

长龙岛离陆地最近,乘船到陆地上的蓬山码头也不过三四十分钟的时间;它既是群岛之首,也是龙县核心府地。飞速发展的时代很快摘掉它穷山恶水的旧帽子,变成美丽富饶的岛城,像巨龙一样腾飞起来。

一个小时对开一次的航班应该说是方便快捷的,只是别碰上倒霉的大风天。岛上的人最怕,最烦也最不愿意看到坏天的日子。天坏了,人也就坏了。怎么会呢?想出岛的出不去,想进岛的进不来,什么事情要经历风雨,历尽磨难的。好事多磨的。

凭天意,凭运气,赶巧儿或许会诸事顺畅些的。人定胜天是绝对正确的。什么事情皆有可能成现实。据说龙山市政的决策者们正为此事—人们的愿望—跨海大桥,挖苦心思地勾划宏伟蓝图,意在替民解忧。或许这只是一个构思、一个设想,一个美梦,一个充满了浪漫色彩的狂人梦,遥不可及又可以说难于上青天。可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只要有了人,有了这种敢于攀登高峰的雄心壮志,就没有克服不了战胜不了的困难。跨海大桥早晚要建起来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倘若人们实现了这个梦寐以求的愿望,自然没有谁会再去为来自大自然的困扰去愁眉苦脸的。

说过了愿望,再说一些岛上的富裕状况。岛上的海水是很优质的“纯生”般的纯海水。海水中鲍鱼海参对虾扇贝,野生的,放养殖的比比皆是,个个长的体肥膘壮。价格也好哇,贵族式的海产品,几乎让岛人赚下了三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不说穿衣戴帽,只讲钱,树叶子一样触手可及,流金淌银也算恰到好处吧。在岛上,钱不再是人们的唯一,像关在笼子里的岛儿想飞出去自由自在的地生活。

巴掌大的岛子却也小可怜,无法容得下那些像财大气粗的纯爷们娘儿价。岛上的纯新鲜空气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都想飞出去享受一下大世界的精彩无比。飞出去他们是有充分的条件的,更是随心所欲的。飞吧!

回头再说说那辆从县城(岛上)的石嘴村方向开出来的“华夏—中华”黑气小轿车和车上的人。小轿车里坐着两个人——两个胖瘦不一样,年龄不一样的女人。

那个大的又不算老的女人,体态有些超肥。她是开车的,也是那辆车的主人,那辆车是女主人的那个已经爬到县付局座位上的老公做为结婚彩礼送给她的。老公的每一次升级,她都会说是“爬”上去的。车子虽然是花老公的钱买的,她也不是那么千恩万谢的。因为老公只不过为她买了辆车,而她却把老公托到了付局长的位子上。算命先生说她长得福态,一付旺夫相,凭这付旺夫相她的老人会因她的福气“蹭蹭”向上爬的。说不定日后的“局座”非他老公莫属。她相信了,信死了。凭目前的状况来看,一切皆有可能的。

她的“旺夫相”,旺了她老公,也旺了她自己,手里攥着钱,包里装着钱,眼里瞅着钱,心里梦想着她的钱会像流水一样越聚越多,像产蛋鸡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往自己家的鸡窝里下,一只、十只、百只、千只、万只、十万只,更多更多的鸡,更多更多的蛋,更多更多的钱,用不尽,花不完。可是,她仿佛去错了地方。那个到处是黄金,到处是陷阱的大城市,却给她惹出太多太多的麻烦。麻烦让她始料不及的,压根就没去想过。凭她的聪明是没有谁可以骗得了她的。可是,她还是被人涮了,不知不觉中上了当。她在龙山已经找好一帮替她办事的人,刚才她接的就是那帮已经等的不耐烦的人打来的。她说她正朝码头上赶。她的车到了码头的时间大概是早晨八点十分左右。这个时候要出岛的人很多,谁都想赶早儿走出去,不耽误去大陆的大城里办任何事情,抓紧点当天还可以打来回,晚了就会产生许多麻烦。人画挤挤。岛上平日里的寂静在码头上被彻底打破。赶集似的热闹一时。

八点半钟的时侯,那女人和那辆车还有那个小巧玲珑的女孩一起进了客船底舱的停车场。

小女孩进了客舱。大女人从底舱的阶梯爬上了客舱最顶层。站在甲板上,手扶铁栏杆,心烦意乱地又万分着急地遥望着自己家的方向。肥胖的大脑袋就像一架开启的机器,不停地转动着。

在客船拔锚起航的时候,那女人仿佛想的入了迷,丝毫没感觉到船在向前动,慢慢的,渐渐地变成快快地向前车子一样飞起。

像这艘能容纳三四百号人的大客船,从小到大来来回回的不知道座过多少回,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着急上火。

她家的那个岛海参鲍鱼是全国挂了号的优质。曾几何时,她出岛的任务就是到蓬山码头上迎接哥哥从SH深圳及至四面八方早已签了买卖合同的大客商们;后来哥哥生意扩大,又从香港、澳门、台湾带来庞大的旅游团队,一切听哥的指挥安排。她没操过心的。

这次她不操心不上火绝对不可能了。她自己的是关于酒店的事。尽管她哥哥已经答应下用不了多久便会替她摆平那点不是事的事。可是,她却等不及。凭她的能力解决她自己的问题,也并非无能为力的。她总觉得不踏实。就像海上有船可以出海,仍然期盼早日建起跨海大桥一样,有一种依赖和期望。虽然不是遥不可及的事,总不至于是绝望的等待,早晚要从桥上过海的。要等那个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十万火急,必须立竿见影,快刀斩乱麻。汽笛声声打断了她起伏的思绪,提醒着她该坐进自己的车,等待最后冲刺了。

那个小女孩早就等候在那辆车的地方。她没有那胖女人那么火气。那胖女人出岛要干什么她懒得去问。三四年了,她一直忙自己的事,几乎忘了岛上还有她这么个女儿。她很委曲,甚至感觉该恨这个不负责的胖妈的。

客船抛下深重的铁锚,靠近了码头。

那胖女人在船上那扇大大的大铁门板落实之后,“蹭”地蹿上岸。过了检票口之后,加足了油门,溜烟似的消失在宽阔的国道线上。

胖女人今天的打扮特别的上眼,阔绰的好有一说:满头珠玉翠,满身金色黄。尺尺的,黄黄的,毛茸茸的新款貂皮大衣,几乎从齐脖下到肥肥的膝盖下,护盖着她那堆可以用吨来称量的膘肥肉壮。

方方正正的大脸,湾湾勾勾的波丝金发,爆炸式的放开着,那耳下的金制耳环,那胖胖的手腕儿戴着的18k纯金手镯,三位一体式的组成了特有的金黄。她被金色包围着,早晚她整个人也要成为金子做成的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减少她对自己多余的那部分闲下来的肥肉的烦恼。她希望留住自己“福态的旺夫相”,还不愿意要这么肥胖的身体。她花大价钱,高价钱从国内到国外买来货真价实的护肤品:春夏秋冬,防风防晒防冻防老的应有尽有,自然更少了减肥的各种良药。她很努力地,不间断地呵护自自己不老的容颜,寻找着自己已经失去百次千次的,甚至打死都不愿意再去听,再去相信的减肥秘方——神奇瘦身之宝。然而,无论如何费尽必机地想着改变自己的办法,却始终也改变不了四十多岁的年龄。没有谁可以让岁月止步,时光倒流的。她那弯弯的,浓浓的眉下大大的“富贵眼”的角边,生出的几道时隐时现的牛毛细纹溜,足以说明她在向着衰老靠近。

别人觉得她的胖体是福态福气,吃四方的大嘴片子是上天所赐,上下一般粗的胖大腰身,超宽加厚的屁股片子绒毛棉絮一般坐着比软沙发舒服多了。她去却讨厌的想用刀割斧砍,一百八九十斤的重量按说不应该如此显山显水。压的她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难。她怀疑自己得了肥胖症,好日子没多少了。只有碰上比她更显胖的甚至连走路都成问题的“重量级”人物,她才会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值得骄傲的。无论如何她不是个很丑的女人。

看着自己的宝贝——那个花一样的妙龄少女,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妒疾,还是骄傲呢?她不敢相信凭她能生出这样倩丽的孩子来,看她高鼻梁,尖下颌,眼睛杏般不大不小,樱桃小口,眉青目秀。那身材超标准的模特体型,千般美姿,万般娇艳。再高上那么一点点,可以说完美无缺,无可挑剔了。

怎么生的呢?会不会是君生的功劳呢?他的种好。想起君生,她的脸开始发烧。几年了自己几乎忘了还有男人。是不是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出了问题呢?还是到了更年期,几辈不干“那事”也不会想的。仿佛自己不再需要那份爱的温存和渴望了,像个有体无魂的稻草人。君生呢?瘦的跟麻杆样却挺精神的。现在他爬到了付局,正春风得意呢。身边还少蝶飞蜂落吗?管他去!堤内损失堤外补吧。跟我没一毛钱的关系。我有这么个女儿就足够了。

胖女人一遍遍地在女儿身上搜寻着什么。哪一点像我呢?终于她发现了女儿笑起来的时候,嘴角都会向里收的很紧,还会露出隐藏在笑中的那丝让人琢磨不透的阴沉。像,像,很像,像极啦!

再去看看女儿的穿着,她仿佛觉得是那么的极不协调,不合人眼:小茄克套着大毛衣,大毛衣套着小长衫,肉色的,长筒丝袜从脚跟到臀部,网似的套其表里面的保暖衣裤,丝袜的上层还套件黑色的真皮超短裤,里套外套的乱穿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她的那张略显红润的小嘴巴永远都在不停的塞满“绿箭”,嚼味着这份仿佛只属于她的专利似的清新味觉。二十四五岁的人,永远都长不大似的天真浪漫地充满了鲜嫩无比的青春味道。

看着她,再想自己。自己也年轻过,也从她这个年纪里过过,可自己却不像她这般疯疯癫癫的没孩型。

胖女人乜斜着眼,似乎气喘的不那么顺溜,看着女孩,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穿的不伦不类的,快成了“四不像”了。我该说你什么好呢?看你长得这付可人劲,我还真有些妒忌,但,想想我过去曾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竟然会发福发的没有线条,可惜,太可惜了,我那个万里挑一的好身材,千金难买的漂亮。现在呢?就连你那个其貌不扬的老爸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就那么可怕吗?我真的有那么丑吗?妈年青的时候,屁股后面有成堆成群的男人跟着撵着追着爱啊爱啊,最后呢?全让我当垃圾“处理”了。千人万人中,我千挑万选,筛选出一个帅气直溜的,还有本事爬上“付局”宝座的好男人。那个人就你现任老爸。那时候,你爸是多么的爱我宠我疼我呀。贵为县财政大臣,他经常带着我出入上层社会的宴会厅,娱乐场所,他风光无限,我美丽动人……现在呢?人老珠黄了吗?

她一只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放在脸上,“滑滑的”呢,怎么会老呢?我的过去呢?

晓洁听着妈语无伦次的“老生常谈“,把小嘴巴撅得老高,不停地吹着泡泡,仿佛不屑一顾,似听非听。她已经烦透了妈不止一次的自卖自夸”。尤其是妈说过去的事,总是拿着“老毛时代”跟“老胡时代”相比较。虽然晓洁不知道妈口中的“老毛时代”是多么的有板有眼,她却明白世界在前进,事物在不断地发展变化的,每个人都要适应这一变化的,可妈总觉得她的过去是那么的美好,好象她永远不会老一样。按说妈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龄,就算“老人了”吗?如果不算老的话,妈的思想灵魂为什么就比妈的年龄大了老了那么许多呢?如果说老的话,妈的经验,特别是她对事业,对工作,对无形的责任心,为什么又那么的绝顶聪明,她几乎没碰到过比她更出色的人,舅舅的聪明、钱、地位来自他的真杀实砍,是用刀杀出来的血路,妈呢?她用的是心计——无形的剑;妈最佩服的是自己的哥哥和自己的老公。现在呢?妈竟然碰到麻烦。凭妈的老道,按说不应该输给谁的,怎么会呢?

晓洁忽然终止了想像似的疑问,看向已经紧蹙眉头的妈,小心翼翼地问着在自己心里早已编织好的疑虑。“妈,这次去龙山有什么打算和计划吗?”“我想应该先把你送到”御金台小区“去,那里有你的新家,然后我再去办我该办的事,至于什么事你不知道最好,知道了你一来帮不上什么忙,二来着急上火。”

“噫?妈没说什么事,怎么就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呢?”“我找了一帮“道”上的小兄弟,准备去砸烂那家“醉仙楼”大酒店,敲断那个姓刘的老×养的胳膊腿的。你能帮妈去打架?还是能帮妈找回面子尊严?”“除了打砸,再就没有更好更有效的办法对付那家伙了吗?”

“有倒是有,只是你妈已经四十好几的人了,身体还不好,你爸一天到晚忙在县里,你又不是一把手,我想在那个老×养的酒店对面或者附近再重新开个大酒店,搞的红红火火的,气也气死那个乌龟王八蛋!”“重新开店?谈何容易!抛开人手管理不说,只讲开店的钱,一个像模像样的大酒店该是一笔多大的投资啊?”

“不就是钱的问题吗?咱有地是办法弄到钱的,如今咱听岛上流金淌银,有的是钱,哪家还借不出十万八万的。再不够的话,只要妈一开口,你舅舅少说也能投过叁佰万贰佰万的,咱愁钱吗?只是我一个人里里外外的操心费力的太不容易。所以我有心无力,只能……”

“我有一个比妈更周全更快捷更省心的解决办法,不用妈投一分钱,费一点劲,到时候我会让那个欺负我老妈的王八蛋鸡飞蛋打的。”

“什么办法”

“借鸡生蛋”

“怎么个借法”

晓洁诡秘地笑着那张正向里紧收的阴沉的脸说:“回头妈把那老家伙的底细交给我,相信我会做的很出色很漂亮的。”

张亚欣会意地点点头,她相信自己女儿的能力丝毫不逊色她舅舅之下的,她已经是长大了的女人了,而不再是未长大的小女孩。她的心在瞬间便宽松了下来,重病转轻一样轻松了许多。脚下加了些劲,车子离地似的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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