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荒草萋萋侵古道,秋风乍乍沥胆寒。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人征战几人还。
白衣寂寞凭谁暖,落叶飘扬何处喧。
悠悠笛曲情独在,丝丝红线夕阳残。
遛马新跨白玉鞍,踏尽江湖泪经年。
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众鸟高飞天涯尽。孤云荡荡独去闲。
三山半落青天外,剑影刀光斩楼兰。
回溪流碧心已远,佳人月下窥花源。
了然不觉清心魄,只将叠嶂鸣秋猿。
哀鸿酸嘶暮声急,愁云忧雾多苍惨。
忆昨去家此为客,荷花灼灼笑孤帆。
此生空余多少恨,烛火绵绵吐丝蚕。
葡萄美酒江河满,痛饮今朝九重山。
芷睿,这个熟悉得有些陌生的少女,此刻,又在何处,留下了人生的一痕足迹呢?
从天堂到地狱,我们只是路过人间。而在这短短的人间岁月里,有谁能够甄别我们的生活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幻呢?万千事物,诸多光彩,明明是真实地展现于眼前,可看起来又是那么的模糊不定,虚无缥缈。
放下节操,真的就可以立地成佛?
一饮一啄,真如圣人说的那样——莫非前定?
常常看不清未来,所以仰望星空。可天空的璀璨,与你又有何相干呢?
摇摇脑袋,拿起白色的丝巾,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吧!姑且相信一回,生活中,总会有那么一点东西是闪着光的。
无论如何,青春里总有两个字闪烁着,仔细看,却原来是:不悔。
对啊,青春不悔。遗憾也罢,痛苦也罢,因为青春,所以不悔。
也许因为此夏的缘故吧,一个人的时候,芷睿总会想起莲花。小小的一朵莲,很孤洁的样子,轻而飘逸。仿佛气定神闲,其实内心里万千端倪。
芷睿喜欢那小小的一朵莲,安静地开着。它是芷睿的内心风暴,总是悄然穿过很多绮丽的风景,翩然来到芷睿眼前。莲总是那样直挺挺地立于水上,不惹人注意,许是有些自怜吧。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莲如果遇到另一朵莲,就是莲相伴了。可是人呢,人如果遇到另一个人,会是怎样的呢?
此刻,天地不知怎地,又轮转到黄昏的季节。一群孩子正在前方的河塘里打闹着,嬉戏着。看起来很温馨,很快乐的样子。
芷睿静静地看着他们晃动的身影,慢慢,仿佛看到了自己往昔的身影。依稀那一年那一天,自己不也是这般童真无邪吗?
可那一年那一天是什么时候呢?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很远……
记忆的碎片中有那么几个朋友,他们现在又在何处呢?记忆里那么些熟悉的风景,现在又变成怎样的呢?
小小的船儿依在岸边,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有一轮红日的倒影,不远处一条河的桥面上,挑着担儿的乡民正缓缓经过。
清楚的人在水中,清醒的人就在岸上。
温馨的风还在湖面上轻轻地唱,偶尔几只水鸟,也在芷睿的眼睛之上,蓝天之下,自由自在地飞翔着。
而翩翩飞舞的,还有前面花丛里的两扇白色的小蝴蝶。看吧,它们时而亲近,时而远离,多么惬意啊。
蝴蝶或者不知沧海为何物,它们宁愿留恋于眼前的鲜花朵朵,也不会翅染风尘去努力飞翔。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做人,有时候真的觉得还没有一只鸟,一只蝴蝶快乐。可能生命由于短暂,所以来不及忧伤;没有忧伤,所以快乐吧。
每次睁开眼,看着周围热闹的一切,芷睿总觉得只是梦醒了了似的。
眼看人去远,心逐江水流。
空虚是一尾慵懒的蛇,卧在每一个时代的阴暗屋梁上。不同的人生阶段,大抵有不同的无聊。
随着夕阳西下,蓝天白云渐渐黯淡了,远处的绿水青山,也慢慢隐藏了自己。整片天地,倏然就虚无起来了。其实虚无的,还有站在湖边的美丽少女的心哪。
芷睿拿起竹笛,又独自地吹奏起来。悠扬的笛曲从湖面开始向四周飘去。只听湖水里的孩子们纷纷说道:“岸上那个姐姐吹得曲子好好听哟……”只见那远处桥面上的居民也纷纷顿足,出神地看向湖岸边芷睿所呆的地方。
一个女人若想吸引住别人,除了脸蛋儿,还应该有点别的什么东西吧。
芷睿没有在意周围人们的反应,依旧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独自翱翔着。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残阳侵染眉梢的刹那,有时候真的很美。美是风景,美是人心。
芷睿许是吹累了吧,只见她吹了一阵,便把竹笛从嘴边轻轻移开了。
可芷睿刚一移开,一位老者便从水里跳了出来。
“哈哈哈哈,再吹一会儿,睿儿,我的乖孙女儿,再吹一曲嘛……”老者显然意犹未尽,悻悻地央求道。
“啊……”芷睿一见老者跳出水面,迅速将手挡在眼前。
老者看到芷睿如此反应,不禁有些诧异了。只见他连忙走到芷睿面前,关切地询问道:“睿儿,你怎么啦?你的眼睛里是不是飞进了虫子啊?”
“爷爷,不是我,是你!你没穿衣服啊……”话到最后,芷睿都有些羞涩了,俏丽的脸蛋儿上也生起了薄薄的红晕。
老者一听芷睿此话,方才明白了过来。“哈哈,哈哈,是爷爷错啦,老东西居然占起孙女儿的便宜来了……”老者一边说,一边朝湖面快速走去,并且再一次纵身一跃,跳入了湖水中。
芷睿耐不住老者在水里的央求,只好拿起手中的竹笛,继续吹了起来……
……
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暗黑了。芷睿和老者一起,寻了一处无人居住的破败的房屋,暂时安歇了下来。
最近的夜里,天空不知为何总是生起莫名的大风。它们如魑魅魍魉,整夜在那里鬼哭狼嚎着,听起来好生吓人。芷睿这几天也是被这该死的风吓得难以入睡。
此夜,颓败的房屋也是被大风吹得有些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坍塌下来。房屋上的横梁也是不停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有人在那里故意摇动似的。屋外不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教人后怕……
芷睿平时虽冷静异常,此刻也是如一个小孩子一般,全身不住地哆嗦着。只见她将身子紧紧地靠着老者,双手把耳朵遮得严严实实。
许是长久不得入睡,芷睿有些难受吧!看着身旁燃着的蜡烛忽明忽暗,芷睿犹疑地向老者问道:“爷爷,这么大的风,你为什么还要点着蜡烛呢?”
“哎,老人是最怕死的,谁知道哪天一睡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晚上点上蜡烛,醒来时看着它的光亮,才知道老东西我还活着,才能心安哪!”
听了老者此话,芷睿又开始同情起他来。没想到整天哈哈大笑的爷爷,也会有忧伤的时候。
芷睿稍稍想了一会儿,便把身子紧紧地贴着老者,并且娇痴地说道:“爷爷,放心吧,您这么健康,一定能再活一百岁的!”
“呵呵,再活一百岁,不就成了老妖怪了,哈哈……”
老者还没有笑完,便见房屋的木门突然轰然倒下。接着,一庞然大物纵身一跃,窜了进来。
定睛一看,此庞然大物不是豺狼又是什么!
这只豺狼比老者不久前杀死的那只还要壮实。只见它一进入屋内,便龇牙咧嘴,凶相毕露,双眼恶狠狠地盯着芷睿和老者二人。
芷睿当初离开山林的时候,内心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莫非就是此只豺狼一直跟随着自己,特意选在今夜前来寻仇?
我的天,芷睿和老者,一个弱小,一个老衰,怎堪敌得过眼前这嗜血的魔头?
老者看到豺狼突然闯进屋中,额头瞬间沾满了汗珠。只见他用颤抖的右手,轻轻地把芷睿拉到身后,并且对芷睿说道:
“过会儿我来对付这只恶狼,在我和它搏斗的时候,你就赶紧跑,不要回头,一直超前跑!”
芷睿也是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庞然大物吓得不轻,她躲在老者身后,颤抖地抽泣着。
说时迟,那时快,这只豺狼显然不是忍耐的主,只见它怒视一会儿,便张开血盆大口,朝老者扑来。
老者也不甘示弱,只见他拖着孱弱的身躯,奋不顾身地迎了上去。并且嘴里急急地说道:“睿儿,快跑!”
芷睿显然还处在极度的惶恐中,听了老者的话,双腿却怎么也移不动。
老者哪是豺狼的对手,只见才一个回合,他便被豺狼扑倒在地。豺狼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老者的臂膀狠狠咬去。
随着豺狼的使力撕咬,老者的手臂立刻鲜血如注了。鲜红的血液迅速流到地上,漫了开来。
“快跑啊,睿儿,快跑啊!”
老者的声音由于剧烈的疼痛,都有些扭曲了。
芷睿看到老者躺在地上痛苦的样子,却突然一咬牙,坐到地上,拿起竹笛开始吹了起来。
悠扬的笛曲再一次响起!
说来奇怪,豺狼一听芷睿的笛曲,居然立即停止了对老者的撕咬。只见它站起身来,慢慢走到芷睿面前,轻轻舔了舔芷睿嘴边的竹笛,然后静静地躺在芷睿的身旁。
芷睿见此,来不及惊讶,赶紧停止吹奏,跑到老者身前,替老者止起血来。
……
“哎哟,哎哟,疼死老夫了……”
黑夜里,大风携着老者的呻吟声,传到了远处的某个巷子里去了。巷子里的树叶还在大风里迅即飞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