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彪抄了一块肉放到嘴里，说道：“这大清的发源地就在长白山，正和黑龙江相对，人们常说的‘白山黑水’就是指长白山。在民间有一个传说：清朝康熙年间，康熙来到东北龙兴之地巡查，忽然得了重病，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一天晚上，康熙帝梦到一个道士，长的仙风道骨，气宇轩昂，说自己能够治得了康熙帝的病，康熙帝就问你是谁啊，那道士自称是长白山的胡三太爷。说完就走了，康熙一觉醒来感觉神清气爽，竟然不药而愈。这康熙回京之后感念胡仙救驾有功，下圣旨封了胡三太爷，并敕赐了黄马褂，建庙塑像供奉。萨满教本来就是中国北方的原始宗教，后来一部分就演化成了出马仙。这长白山也是满族的龙兴之地，所以大清朝就和出马仙就说到一块去了。再说这长白山也是满族的发祥之地，所以清朝历代皇帝都把长白山奉为‘神山’，除了皇亲国戚谁都不能进长白山。但是人们一说‘长白山’就想起吉林境内的山，那只是狭义的长白山，广义上的长白山脉可是大得很，包括整个东三省东部的山脉总成，向：完达山、老爷岭、张广才岭、哈达岭都属于长白山脉。而这个张广才岭就在黑龙江的大兴安岭，也就是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老头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话也就稠了起来，继续说道：“这张广才岭是汉语直译过来的音，其实这是一句纯正的满语，意思是：吉祥如意。这道岭上好地方可不少：道士山、莺歌岭、石人山、佛手山、二龙山、龙凤山、杏花山都是可以旅游的风景名地，特别是：威虎山，就是当年样板戏《林海雪原》的故事发生地，山上到现在还有座山雕的威虎厅呢。京剧《智取威虎山》中的侦察排长***‘打虎上山’一出戏，就是唱的这里。”说着话，老头两眼都冒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曾经让他们一代人都热血沸腾的年代，不禁哼唱着京剧《打虎上山》的台词：党给我智慧给我胆，万水千山只等闲。为剿匪先把土匪扮，似尖刀插进威虎山。绍康和秦岭看到老头越说越高兴，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绍康冲秦岭一努嘴，秦岭又斟了一圈酒，把老头的酒杯又倒满了。杜彪虽然喝了不少，但是一点都不糊涂，看到绍康跟秦岭使眼色，探起身子隔着桌子伸出手在绍康的脑门上轻轻的弹了个脑奔，笑着说道：“就你小子坏心眼多，我看你再和岭儿弄鬼。”绍康摸着自己的脑门，笑嘻嘻地说道：“大爷，我跟你哪敢弄鬼啊。只是让老秦再给你倒满酒，咱爷仨这不是喝得高兴吗？是吧，老秦。”说着看了一眼秦岭。秦岭看着绍康撇了撇嘴，说道：“杜伯伯，你别信绍康的。他小子不知道又要冒什么坏水呢，说不定一会连我也要给装进去了。”杜彪听秦岭这么一说，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怎么样，让我给说中了吧。连岭儿都说你小子坏，跟当年你爸是一个德行。看着是好心好意，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挖个坑等着别人往下掉呢。”绍康一时间，给弄得哭笑不得，说道：“我哪有啊。再说这老秦幸亏是没生活在战乱年代，不然也早成了汉奸了。”
三人又说笑了一阵子，秦岭举起酒杯和杜彪、绍康共同喝了一个。秦岭给老头夹了一些菜，问道：“杜伯伯，您在这老林子里呆了这么些年，这里面的地形你都熟吗？”杜彪吃了口肉，压了压酒，说道：“我打小就在林子里住着，后来当兵也始终没离开这深山老林的。常年在这林子里来回的跑，就像自己的家一样，哪还能不熟啊。就说现在我们呆的这方圆百十里地之内，所有的地形都在我的脑子里装着呢。哪有坑，哪有岭，哪片林子在哪个位置，我闭着眼都能找到。”说着老头得意地笑了笑。秦岭看着杜彪，又问道：“那你们老哥仨当年遇到那么多狼的地方，现在还有吗？”杜彪把酒杯往桌子里面推了推，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说道：“你说的是野狼沟啊，有啊。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往北走，大概也就有三十来里地。这也是后来我才弄明白的地方。当年我和你爸还有你三叔在雪地里都已经分不清方向了，都豁出去一死了，也仗着那时候年轻才没有喂了狼。”
绍康看着地上的空酒瓶，倒了倒都已经没有酒了。故意歪着脑袋看着老头，说道：“大爷咱还喝吗，再喝咱爷仨可就开第四瓶了。这喝多了不好，伤身体。”说着自己都没等老头说话就又拿起了一瓶酒，攥在手里。杜彪老头倒是个实心眼儿，也是真喜欢这两个孩子，看着绍康手里的酒瓶，说道：“绍康你就跟你大爷耍心眼吧，这明明是你想喝，还问我啊。大爷今天高兴，咱爷仨一醉方休。”说着话杜彪打了个酒嗝，松了松腰带。东北人的豪情在杜彪老头身上完完全全的表现出来。绍康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又打开了手里的酒，给老头到了满满的一杯，给自己和秦岭倒了多半杯。
杜彪老头高兴地看着绍康和秦岭，用筷子指着两个孩子说道：“多长时间我都没这么高兴了，我跟你大壮哥在一起喝酒，那犊子就不让我多喝。今天咱爷仨一定要喝个痛快。”秦岭把鱼汤和所有的菜又都端到厨房里面热了一遍，重新放回到大木桌子上，给老头盛了一碗新鲜的鱼汤，说道：“大壮哥那是心疼你，今天我和绍康就不该让您老喝这么多酒。”杜彪接过秦岭给自己盛的鱼汤用勺子喝了一口，眯着眼睛，笑着说道：“没事，这喝酒完全跟人的心情有关系。今天我能看到你俩我就高兴，这自然要多喝一点，没事的。”绍康也趁秦岭热菜的时候把刚才桌子上吃剩的骨头和鱼刺打扫了一遍，现在的木桌上又整洁了很多。
绍康看着老头问道：“大爷，现在的野狼沟，跟你们那时候一样吗？”杜彪擦了擦嘴说道：“不一样了，地形倒是没变，只是那时候是一片洼地，现在那里都栽上树苗了，这么多年小树苗也长了有一大掐多粗了。”秦岭又把酒杯给杜彪端到近前，递到了老头手里，说道：“我听龙叔说，当年的黄皮子帮你们赶走了其余的野狼之后，还带着你们上了一道坡，之后就突然不见了。还说，那黄皮子长大就像人一样，并且还穿着灰色的斗篷，用两条后腿直立着走路。”老头喝了一口酒，将酒杯放到了桌子上，说道：“可不是吗，那黄皮子你不仔细看，只看背影绝对就是一个人形，等他转过身来，看前面也是白眉毛，白胡子，挺长的胡子在胸膛前面飘着，就跟画里的老神仙一样。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也就那一年看到过一次，再后来就没见过了。至于从野狼沟上了一道坡，那坡就在野狼沟的斜上方，叫做神仙岭。说是岭，其实就是一个不太起眼的山头，不过，你肖三叔可说这神仙岭上暗藏玄机，有什么降龙伏虎的威势，有群山拱卫的派头，是出皇帝的龙脉。”绍康又敬了老头一杯酒，给老头夹了个鱼头放到了碗里。说道：“不是吧？我听我爸说，当年你们老哥仨是从岭上往下返的时候，找不到路了，一不小心才倒进坟圈子里的。”老头从开始喝到现在确实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但是还没有完全醉倒，乜斜着眼睛说道：“有些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就像当年我们哥仨掉进坟圈子里一样。可是那个地方后来我也去过不少次，可就是再也找不到那个洞了。”说着，老头不解的摸着自己的头。秦岭看着杜彪老头不解的样子，说道：“这或许就跟杜伯伯您说的一样，真就是黄大仙早就安排好了的。如果真是龙脉，肯定不会是自己孤零零的留在那里，说不定还有什么东西在守着？”杜彪笑了笑，夹了块肉放进了嘴里，说道：“这话当年你三叔也说过，你们是没见当年的那口棺材，用你爸和你三叔的话来说：极品。”绍康看着杜彪兴奋的样子说道：“大爷，你说的这三十里地，是直线距离还是连上坡下岭都算上啊。”老头咂着嘴像是在想着什么又伸出手在算着些数，暗自嘟囔道：“从这里到二道坡有十五里，从二道坡到小锅盔有五里地，再从小锅盔到野狼沟也得有七八里地，最后上到神仙岭怎么也有四里多地，这些都加起来恐怕......”老头正算着，抬头看到绍康和秦岭正盯着自己，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听自己讲，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老头的酒劲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仔细盯着眼前的这两个小鬼，问道：“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
绍康一看瞒不住了，挠了挠头，说道：“大爷，我和秦岭想到你们当你去过的地方看一下......”
“不行”还没等绍康说完，老头双眉倒立，脸色冷峻，勃然大怒。瞪着淡黄色的眼珠，大声地说道：“当年，在我们兄弟三个临分别的时候，你肖三叔可是说过，这个龙脉，早早晚晚还会有有缘人再来打开。可是后面的风险，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想象到的。我一把老骨头扔在山上无所谓，可你们俩还年轻，现在别说你爸不在这里，就算在这里我也能做得了主，不准你们去。”
绍康没想到，老头听说自己和秦岭要再到当年他们去过的龙脉古墓的事情，会这么激动，吓得绍康直吐舌头。就凭这一点，就能想到老头在当年是多么的威武和霸气。秦岭赶紧冲绍康轻轻的摇了摇头。绍康倒也识趣，笑嘻嘻的给杜彪倒了杯水，递到老头的手里。杜彪接过水杯猛喝了一口水，把水杯猛墩到木桌子上，气呼呼地看着绍康。秦岭给老头夹了块鱼肉，放在杜彪的碗里，说道：“杜伯伯，您别生气。绍康他喝多了，回家我告诉龙叔，让龙叔收拾他。”杜彪歪着脑袋醉眼朦胧地看着秦岭。问道：“岭儿，你和我说实话，你兄弟俩到我这里来你爸知道吗？”秦岭喝了一口酒，抿了抿嘴说道：“龙叔知道，临出门的时候龙叔还送我和绍康来着。”杜彪长长地吁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啸天竟然不拦着你们，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绍康端着酒杯嬉皮笑脸地转到杜彪老头的身边挨着老头坐下，说道：“大爷，你别生气了，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刚才你不是也说了吗，您老在这林子里都转了这么些年，不也再没找到什么龙脉吗？况且，这的守林员也是天天在林子里转，要是真有什么龙脉也该给挖出来了，这不是这么些年都相安无事吗？再说，当年那个洞不是早就塌了吗，想必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老头看着绍康嘻嘻哈哈的样子，也不忍心再生气，指着绍康的鼻子说道：“你小子，这好好地酒兴全给搅和了。”说着拿过绍康手里的酒杯，昂起头喝了一口，绍康连忙说道：“哎哎，大爷，那是我的杯子。”老头看了一眼绍康，说道：“你的杯子，我不能用啊？”绍康忙笑着说道：“能用，当然能用。”秦岭又给大家都倒满了酒，对老头说道：“杜伯伯，莫不是这龙脉还有什么秘密啊？”
老头杜彪的情绪也缓和了许多，缓缓的说道：“你们小哥俩不知道，当年我们老兄弟三人都差点埋在那个墓穴里面，这还得亏有你三叔保着，有黄仙领着这才出来。你肖三叔说，就算有人能进到龙脉的古墓里面，要是没有极高的造化也只会留在里面当陪葬品。我们老哥仨从部队临分别的时候，你三叔还说：不出三十年，还得有人来再开这个墓。但是，会不会再有我们老兄弟三人这么幸运谁也不敢说。所以我说，孩子们，咱好好的活着，现在生活各方面都挺好的，没必要再去冒那个险。”说着看了看绍康，叹了一口气，伸手摸着绍康的脑袋，说道：“看见你，我就想起当年你爸和你三叔陪我去大雪山上的时候，为了不让全连的战士冻死饿死，我们是万不得已才进山的。那时候他们和你现在差不多，也都没结婚，也是愣头愣脑的，可好歹我们都是当兵的出身，也是豁出一死，才死里逃生。你说现在，如果你再去是图什么啊？”说道动情处，老头又红了眼圈，继续说道：“孩子们，如果我不知道你们去那里，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就不允许你们去冒这个险。我情愿看着你们淘气捣蛋，哪怕是在家种地，至少咱爷们还能见面啊，我们老一辈的人至少还有个盼头啊。是不是啊，孩子们？”秦岭看着老头真情切切的样子，用手搓了搓脸，说道：“杜伯伯，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咱不说这些了，喝酒。”说着又和绍康端起了酒杯，共同敬了老头一杯酒。杜彪看着孩子们又恢复了刚才兴高采烈的样子，只是对龙脉的事再也只字不提。
绍康、秦岭和杜彪老头这顿酒一直边说边笑地喝了一个下午。从中午刚过一直喝到了太阳下山的五六点钟，老头已经醉意沉沉，绍康扶着杜彪躺倒在里面的床上，给老头盖上了被子，又弄了一大杯水放在了床头，以便老头醒来时口渴，能很方便的喝到水。秦岭顺便伸手从老头的床底下拽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木箱子，里面是一些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旁边的一个空格里放着照明用的手电和充电灯。秦岭打开一个充电灯放在了老头的床头上，另一个挂在了门前的一个挂钩上，这样既能让小木屋里有光亮，还能起到让动物不敢随便靠近的目的。
绍康和秦岭两人也喝得不少，但是他们毕竟年轻。两人一起收拾着桌子上吃剩的东西，绍康看了一眼秦岭说道：“老秦，你真想放弃这次的机会啊？”秦岭看了一眼绍康说道：“我也不想啊，可你看杜伯伯说的也全是为我们着想啊，我怕伤了杜伯伯地心。”绍康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记得咱家的老爷子也说过，当年杜大爷也是怕出危险硬是不让他的俩兄弟陪着进山，可是经不住咱家老爷子和三叔的软磨硬泡才同意的吗，这到最后老哥仨还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我看这次，咱俩还是老原则，先斩后奏。”说着冲秦岭呲牙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