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村里重要的祭祀,村里的祭司脸上画着莫名其妙的妆,全村人都聚在广场上看他们跳莫名其妙地舞蹈。雨申向来不喜欢这样的聚会。村里的小孩都不喜欢,但是没办法,大人们不允许他们乱跑。虽然偷偷跑掉也不是不可能,但还是少有孩子偷跑,因为只有安安静静等到祭祀结束他们才可以到祭司那领到一种辣辣的水,虽然辣,但是所有孩子都觉得好喝。(至于祭司为什么能够知道哪些孩子没跑就不得而知了。)
它的名字叫做“福酒”,在祭祀这天让孩子喝了这种被山神祝福过的酒可以保孩子一岁平安。
当黑猫堂而皇之地走进村子来到雨申身边时,雨申没有意识到安逸的日常就要不复存在。他只是觉得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黑猫轻轻一跃到了雨申肩上。
“你怎么来了?”雨申揉了揉他的脑袋问道。
黑猫朝四周望了望,最后把目光放在台上的祭司身上。小脑袋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过一会儿,雨申觉得腻了,压低了声音道:“咱们偷偷跑去玩吧。”
黑猫就拼命点起头来,雨申更觉得奇怪了。印象中的黑猫永远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从未像今天这样殷勤过。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瞒过玲儿了。雨申侧过脸,直盯着玲儿看。盯得久了,玲儿疑惑地侧头一看,正看着雨申呆呆的模样。不由得红了脸,大概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
“玲儿。我尿急,想去茅房。”
“啊?”玲儿一愣,没想到雨申会冒出这样一句话。“可是祭祀中途不能离开啊。”
“那我总不能在这儿解决吧。玲儿是乖孩子,肯定不能走。我就不一样了。别那样看着我,就是去茅房而已,费不了多少时间……那我走了啊。”话一说完,雨申就拨开人群,悄悄跑了。
玲儿焦急地看了看祭司和四周的大人们,一回头已经没了雨申的踪影。
“耶!作战成功。”雨申跑到村口的大槐树下歪着脑袋用碰了碰黑猫的身子,此刻黑猫还稳稳站在雨申肩头上,也不知道在雨申狂奔的时候他是如何靠稳当的。然后他坐在大槐树下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空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稍微休息一会儿后他从怀中摸出了那副画,在黑猫面前展开。得意道:“看,画得好吧。”
黑猫象征性的叫唤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不屑还是高兴。然后雨申又将画收好,往村里望了一眼。拔腿就想往山里走。可刚走没几步,忽然就听到身后有一甜腻腻的声音不停叫唤着他的名字。听上去还有些怯怯的,声音忽高忽低。
雨申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声音。当下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果然是王雪迈着小步子,说是跑吧,着实又太慢了。不过她的确是拼尽全力在往雨申这赶。
“诶。乖乖女怎么也偷跑了?不怕回家挨骂?”
“你已经好几天没找我玩了。净陪着你那小丫鬟。”王雪声音很好听,此刻言语又颇有些幽怨的味道。小脸生得白皙娇嫩。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好似一汪清泉,长大了一定是诱人的美色“刚刚见你从人群里挤出来,就知道你要偷偷跑出去玩。”
“打住打住。我可不敢再带着你乱跑。还记得上次咱两偷偷跑去地里掏红薯,第二天你就染上病,在床上躺了好些天。我爹差点儿就一鞭子抽我身上,我还敢带你出去?雪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身子骨弱,就别跟着我瞎折腾了。乖乖回去看祭祀。我到山里摘几个果子晚上送到你房里。”
一听房里,王雪的小脸立马红了。雨申一个人去王家玩的时候从来没走过正门,都是让丫鬟玲儿托着他从围墙里翻进去。有次他翻过围墙直接就从王雪房间破窗而入。那时天刚黑,王雪平日里就睡得早。那天又觉得有些累,睡得就更早,吃了药刚躺上床。忽然听见窗纸破的声音,吓得她就要叫出声。还好雨申眼疾手快,一个虎扑就压在了王雪身上,将她的小嘴捂得严严实实的。
男女授受不亲不亲是小孩都明白的道理。这两人哪里不懂,顿时闹了两张大红脸。而雨申这时候来王雪房间只是为了在睡前吓她一跳,没想到今天她睡得比平常早。两人瞎闹了一阵,雨申倒是拍拍屁股走了。王雪看着破窗却不知道怎么跟爸妈解释。加上雨申那一个虎扑压在王雪身上将她的手压得肿了。“就说拿着茶壶不小心摔了一下。”于是向来不说谎话的王雪决定撒一个小谎。她从床上起来,将桌上的茶壶摔到了窗外,听得一声脆响。这才美美地笑了笑睡下去。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来求你带我去玩。我也不敢让你这个冒失鬼带我。”说这话是有理由的,因为破窗事件之后,王雪又患了一场小感冒。爹娘听着王雪红着一张脸解释是茶壶打破了窗户,再看看那斗大一个洞,实在无法想象一个茶壶哪来如此大的威力。不用想也知道是雨申那崽子又来过了。幸好女儿除了手肿了之外也没什么大问题。
“我就怕你是不是有了玲儿就不想理我了。”
雨申心下一惊:“怎么女人的感觉都这么敏锐。”只好嘿嘿一笑,敷衍道:“怎么可能,雪儿妹妹不要乱想。”然后不等王雪接话就慌忙道,“那我走咯。”
“嗯,去吧,去吧。可得早些回来。今天在外面呆了这么久,回去怕是又要早睡。我可不想一晚上因为惦记着你的果子睡不着。”
“好好。”
今天雨申跟黑猫走到山林深处。他跟在黑猫深处,渐渐发觉黑猫是有意识地要带他去某个地方。不像以往只是疯闹。心下觉得奇怪,但还是耐着性子跟着它走。好不容易到了一棵大槐树下才停住,雨申见着这大槐树心里一惊。这分明就是村口那棵的翻版。不,放大版。除了更大,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雨申常常在槐树下玩耍,对村口那棵自然十分了解。他走进在槐树上找寻了一番,果然看到槐树上刻着雨申、玲儿和王雪的名字。这槐树比村口那棵大,刻字的位置也就比雨申当初刻的高度要高一些。他用手摸着那字,惊得无以复加。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仿佛那是怪物一般。
“这,这。”雨申指着大槐树,口齿都有些不清晰。
黑猫当然无法给他解释,它绕着那树走了一圈。然后就盯着雨申看。雨申好不容易回过神,立即就明白了黑猫的意思,他也有样学样地走了一圈。
黑猫抬起一只爪子按在槐树上,雨申也伸手按在槐树上。随后雨申不自觉地将眼睛闭上,只觉得一阵清风掠过。然后他睁开眼睛。大槐树已经消失,然而除了大槐树消失以外。什么都没有变。雨申甚至没有惊讶。就好像早已料到一般。取代大槐树的是一个大洞。黑猫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雨申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跳了下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钟乳石洞窟。放眼望去,几乎整个洞窟都摆着书架。书架上自然摆着书。还有水滴,不时传来一声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这安静、空旷的洞窟里显得格外清脆。雨申有些移不动步子。他没有去考虑,本应该黑暗一片的洞窟为何会敞亮如白昼。他只是望着看不到尽头的书柜——微讶……
雨申随意翻阅了其中几本,发现全是关于修行的书顿时失了兴趣。他听老师讲过。在村子以外很多地方都有修士。他们通过修行追寻人生的意义,通过修炼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他们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能力,他们是唯一能够与妖族抗衡的战士,他们也是人类世界最人杰出的学者。总而言之,他们凌驾于常人之上。雨申生活的村子向来远离人世,修士的强大和权威他并不能理解,然而或许即便他理解了也不会羡慕,因为他只想做个普通人。于是老师送给他的修真秘笈他也只是当着老师的面草草翻了翻事后就拿去垫桌底了。后来老师知道后也只是喃喃叹道:“不读也好,修行是毒啊。”
雨申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但这里的书他确实不想看。他失望地叹了叹气,将书放回去。转头一看,黑猫歪着脑袋,蹲坐在地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雨申,像是疑惑。
“我不喜欢这里。我们出去吧。”雨申说。
他理想的生活生活状态是带着玲儿,或者还要把雪儿也拐走。到一个陌生的小镇里,写写字,画个画儿——就像老师那样。玲儿收拾家务自有一套,雪儿的刺绣也做得极好。想来生活不会有什么忧虑。修行之类还是离他太遥远了。
他从洞里出来已经黄昏了。因为心绪不宁,他只是草草地跟黑猫道了别就晃悠悠地顺着大路回村了,中途还走错了好几次道。
如果这是命运,我们能将这样已经发生的事归结为命中注定。史学家一定会将今夜作为一切的开端。
如果黑猫没有带走雨申,如果雨申没走错路。他都会赶在事件刚发生的时候赶到现场——然而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就在恰好能看到村子的地方,他就看到村里冲天的火光将半边天映衬得明晃晃的。他来不及多想就往村里跑,不一会儿就到了大槐树前。歇气的同时他注意到大槐树的叶子都已经枯萎了。明明是春天,叶子正该绿的时候,却枯萎了,落了一地的黄叶。雨申觉得心里堵得慌,再也顾不上休息
只是刚跑没多远,他听到身后轰一声——老槐树倒了,正砸在他刚所在的位置。他不及细想,只是一个劲地往里冲。
他看到了鲜血,还有倒地的村民。有的人身上甚至插着利刃。他的目光所到之处没有一个活人,火烧得房屋噼里啪啦地响。
火光、鲜血、尸体。然而这些不仅没有让这个仅有十几岁的雨申慌了神,甚至让他更冷静。他大约已经明白村里发生了什么。几个月前曾听过几个山头那边好些村庄被洗劫的事儿。只是雨申所在的村子向来与世隔绝,也没什么值得洗劫的东西。村里人也就没怎么在意。没想到终究还是发生了惨剧。雨申忽然发现有一个人被压在房梁下的人还在挣扎。他连忙跑了过去,一看,是大壮哥哥。他看了看四周,决定帮他抬身上的大梁。可是他这小身板哪来那么大力气,忙活了半天除了让大壮跟痛苦以外没有任何效果。
大壮哥嘴里已经开始吐血,想必内脏已经开始出血了。他咧嘴笑了:“就你小子聪明。知道大难要来一个人跑了。”他当然知道雨申只是贪玩偷跑出去。此刻说这样的话也不过为了分自己的心。
雨申忽然想起了黑猫今天一系列反常的表现。心里就想黑猫一定是知道了村里要遭大难。才来找他。不过那黑猫也忒自私了些,也不考虑要救其他人。这么一想雨申就哭了起来。觉得十分惭愧,不知道该跟大壮哥哥说什么。只是不停嘟囔道:“不是的,不是的……”
“别哭,雨申别哭了。大壮哥跟你开玩笑呢。村里男的老的都被那帮天杀的强盗杀了。一些年轻的姑娘都被掳走。雨申你听着。”大壮也是个冷静的小伙子。知道喊天骂地没有任何作用,只想在临死前,把后事交代了。
雨申还是一个劲的哭,拿脏手楷眼泪,不一会儿就把眼睛给揉红了,疼得厉害。
“村里的男人就你一个好手好脚地活下来。你也知道,外面有些地方兴招收弟子修炼功法。听人说修行的人都本事超群,能与魔族抗衡。雨申你一定要进去,学了一身好本领。也不求你为全村老少报仇,但至少把那些被掳走的姑娘救出来。”话说到这大壮哥又欧了一口血出来。
“大壮哥快不行了。你快走,看一个人由生到死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快回家去看看,或许你父亲也和你大壮哥一样吊着一口气也未可知。”说着大壮就拿露在外面的一只手去赶雨申。
“爹,爹!”雨申想起了爹爹想打自己却下不去手,想骂自己却总说不出重话的模样,又想起了那晚他津津有味地吃那一碗糊米饭。转身就往家奔去。身后大壮用他最后力气大喊道:“跑快点儿,再跑快点儿!雨申!一定不要忘了那些被掳走的姑娘!”
跑着跑着,雨申摔倒了,他又想起很小的时候学步时摔倒了,爹娘在身后鼓励自己站起来的情景。
于是他马上站起来,丝毫不觉得疼,也没有扑身上的灰尘,又卖力地跑起来。他尽量不去看路上流了一地的鲜血,不去注意广场上成堆的尸体。
祭司躺在他们“表演”的台子上,身边是断成两截的祈福道具。
雨申终于跑到了家门口,管家就死在门口,在他身后不远处就是玲儿她娘。他们都面朝着大门倒下。鲜血流了一地,在往里看是其他几个长工。爹不在其中。雨申觉得指尖发凉。他颤巍巍地挪着步子。走了几步忽然想就这样跑掉。再也不回来。他停下来,转身往门外跑,却被门框绊倒在地。这时候他觉得双手和膝盖都摔得很疼,像是要断了。他想就这样死了也不错。但最后他还是扶住门框站了起来。无论如何他得进去看看,也许爹还活着,好好的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他也冷静了一点,于是他回头往里屋走。
爹确实还活着,不知道什么力量支撑着他坚持到现在。他靠在墙边,身后是因大火倒塌的房屋,他眼睛睁得老大。胸前有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鲜血染红了他的长衫。
“爹,是不是很疼?疼不疼”雨申跪在姜一凡面前,眼泪扑簌簌地滚下来,“孩儿不孝。孩儿不该偷偷跑出去玩。”雨申跪着往姜一凡那挪动,伸出一双冰冷的手,想要捂住那道伤口,不让鲜血继续流。
“回来啦!”姜一凡这才睁开眼睛,声音已经很小了,但雨申还是听得清。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老子再也不怪你偷跑去玩了!哈哈!”姜一凡仔细地端详着他最爱的儿子,忽然仰天大笑,不自觉地像乡下人一样说起了脏话,作为代价的是他又咳了两口血出来,眉头拧成了一团,显然极其痛苦。“雨申,你快走吧。到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了。娶个妻子,忘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千万别想着报仇。”
“爹……”雨申往四下寻了一圈,没有发现娘的身影。他想起了大壮哥说的那些话。娘虽然年纪比较大了。但一直是村里最漂亮的女人……
雨申再不敢往下想了。
“娘呢?”雨申问道,那口吻有自己都不相信的质问。
“你娘?”姜一凡阖上了双眼,一个从来没流过泪的男人竟然滚落了一行清泪。“你就当你从来没有过娘就好。雨申,爹爹有多久没抱过你了?让爹再抱抱你把。”说着他张开了双臂。小时候爹爹这样一张双臂,雨申就会扑到他怀里,目的是扑到他。可姜一凡看似文弱其实身板好着呢。每次都是雨申像八爪鱼一样趴在姜一凡身上,姜一凡就抱着他就不停地转圈,一边还开怀大笑。
雨申也想扑进姜一凡怀中,可是他看了看那道长溜溜的伤口,觉得有些头晕。只好靠在在姜一凡身旁。姜一凡就用一只手搂着他,轻轻拍打他的肩头。
姜一凡终究还是缓缓阖上了双眼,手也轻轻垂下。雨申紧咬着嘴唇,抓着姜一凡的手往自己肩上搭,如此反复了几次,终究还是滑了下去。于是他放弃了,蜷缩在姜一凡的腋下,使劲地哭,大声地哭。哭到累了,沉沉睡去。
雨申醒来的时候,天上正下着大雨。他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父亲安详的笑容和凌乱的头发。他默默地替父亲理了理衣衫。
这场雨下得很大,不久就将院子里的鲜血冲刷干净。这雨仿佛要把鲜血浓重的色彩冲进雨申的心里。
他在院子里挖了好几个坑。然后将管家、玲儿她娘,以及那些帮佣葬在院子里,将姜一凡葬在了他和母亲的房间里。他找不到棺材,只能用木板将他们的身体包围。他只知道要用土埋。随后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埋了村里死去的,他能拉出尸身的所有人。他的字写得很好看,闲事也琢磨过刻字。于是他在木牌上刻上那些人的名字,做了墓碑。
当做完这一切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这些天他几乎没有闭过眼。双手也不知抽过多少次筋。曾经娇嫩的双手也在这几天里渐渐粗糙了。
雨申跪在父亲的墓碑前重重磕了三个头道:“爹,其实雨申也怕。怕斗不过那些强盗。可我是知道的,玲儿、雪儿、娘还有村子里的那些姑娘都还活着。她们就在那贼窝子里。爹你担心我莽撞,不管不顾就去送死。可是雨申不笨,现在雨申斗不过他们,但是不代表以后也不行。”此刻,雨申脑海中浮现的是钟乳石洞中慢慢的书。“我不能带着愧疚活一生。我得去救她们。至少要救玲儿、雪儿和娘亲。”
随后他起身,转身。其实那晚黑猫一直跟在他身后,一直默默在角落里看着他。只是这些日子里,雨申心事太多没有注意到。直到刚才烧香的时候,他才感觉得到黑猫的存在。
雨申望着黑猫,沉默了很久……
“带我去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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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艳阳高照。须发花白的老者来到了这座偏远的山村,当他看见那棵倒塌的老槐树,不消往里走就能明白山村已遭大难。他不由得长叹一声:“终究还是晚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往村里走。他算到了老槐树关乎山村命数,算到了老槐树与此处宝窟有莫大联系。却算不到前几日山村毁灭。若不是在此处设下感应。只怕他现在还不知道山村已毁。他忽然看到了一座颓圮的院墙底下有一座一小土堆,土堆上嵌着一张木板,走进一看,是简易的坟墓。上面的字他自然认得。心中一惊又一喜:这孩子竟然还活着!
他遣人将村民的尸身挖出,入殓下葬,又请来工匠从新修缮山村。做完这一切,他便独自一人往雨申和黑猫所在的山林里去了。可他刚走到山脚,却看见草丛中露出了一截衣袖。几经思索还是决定上前打探。这山中虽然凶险万分,但那些精怪也不至于愚蠢到凭一件衣裳来糊弄他。待他拨开那草丛。惊诧之意里面浮现在脸上。
或许这便是天意。
他叹了一声,将昏迷的人抱在怀中。毅然转身。